第61章 第61章
钟欣雅聊起柳沫妍,说她正在跟姚导交涉,想跟秦蓓蓓抢这个嘉宾位置。丁越在旁边插话,说想进组还用得着抢,他去打个招呼就是了。钟欣雅给他一个白眼,理都不理。
“半个月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钟欣雅扭过头,不看他。
“怎么了这是,招你惹你了,对老板这个态度。”
“我合约快到期了,到期不续了,你就不是我老板了。”钟欣雅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跟程霏是朋友,跟你不是,丁总身份尊贵,我高攀不起。”
什么鬼?丁越纳闷,他出差十来天,今天刚回来,见面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就把她惹火了。
“怎么了?”程霏柔声问。
她不问还好,她一问,钟欣雅眼圈就红了。
程霏用眼神询问丁越,丁越摊摊手,无辜极了。
程霏把人领到外面去,单独盘问,钟欣雅才肯说。
“姜萌回天娱了。”
“什么时候?”
“盛世倒闭的消息公布不久。”
“丁越没跟我说。”
“他哪有脸说?姜萌来公司,站门口嚷嚷他们有过一夜情,恨不能开个记者召待会,公诸天下。”
程霏还真是没想到。
“丁总发了话,资源都紧着她挑,我原来想签的戏她要去了。要去就要去吧,我也不在乎这点小事。我不知道姜萌是看我哪儿不顺眼,带她上戏,她拆我台,一起录节目,她跟秦蓓蓓合伙阴我,前阵子我那条黑热搜也是她鼓动粉丝刷上去的。”
“我忍她一次两次,也不能见天由着她欺负吧?我就去问她了,我还觉得她年纪小,跟她讲道理,你知道她怎么说吗?”钟欣雅顺了口气,开始模仿姜萌。“阿姨,不用跟我讲大道理,这个圈子不就是弱肉强食,丁越现在心里只有我,宠着我,惯着我,你有本事左右他吗?他给我撑腰,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服气?你是嫉妒吧,眼巴巴等了这么多年,却被我抢了先,你心里是不是很不平衡?别做白日梦了,就你的身份,你的条件,也只配给他暖个被窝,他永远不会喜欢你。”
钟欣雅的演技一流,模仿得维妙维肖。程霏忍不住笑了。“你就被一个不到十来岁的小妹妹气成这样?”
“我不是生气。”钟欣雅垂头丧气。“我是羞愧,因为她精准地踩在我的痛处上。”
程霏懂了。
“我是喜欢他,是巴望着跟他发生点什么,那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没抢她男人,没破坏她家庭,姜萌凭什么趾高气昂的跑到我面前跟我说让我别做白日梦,说丁越心里只有她,让我趁早有多远滚多远?”丁越和姜萌的事,她多多少少猜到一点。虽然不明白丁越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但他要喜欢,她也没想法。反正他不喜欢姜萌,也不会喜欢她。她能接受他喜欢别人,但不能接受别人踩着她的痛处来揭她的伤疤。
“欣雅……”
“你不用安慰我,我想得很明白。”就是生气罢了,就是……眼不见为净就好了。
钟欣雅生着气出去,生着气回来。
丁越用眼神问程霏,程霏还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丁越把自己那份甜品推给她示好,钟欣雅也没给他好脸色。丁越以前对她呼来喝去,绊个嘴,吵个架,都是闹着玩,她真不高兴了,他心里也没底。
“你是生理期?”
钟欣雅一听这话,蹭的站了起来。“你是猪吗?”忍了忍,没把杯子里的水泼在他脸上,拿起包包生气走了。
“……”他就说了五个字,就点炮仗了?丁越回过头,见程霏悠悠看着他,眼神里有钟欣雅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回家,洗了澡,程霏就钻床上去了。邵钧给她热了牛奶,从床头拿起书,翻开夹着书签那页。
“还不想睡。”
邵钧看看她,把书合上,挪了挪,离她又近了些。“想聊天?”
“嗯。”
程霏端着杯子,慢慢一口一口一喝完,捧着空杯子,想着从哪里开始。但想着想着,又忽然不想说了,她把杯子放下,搂着他的腰,靠到他身上。“还是讲故事吧。”
“怎么又不想聊了。”
“不想做一个爱翻旧账的女朋友。”
邵钧轻笑。“哪一笔?”
“太多了。”
邵钧摸着她的头发。
一会儿,她又坐起来,说:“丁越太笨了。”
“哦?”
“欣雅喜欢他,他为什么没发现呢?”
“相处久了,有些感情是会被习惯模糊的。”
“分开就会发现了吗?”
“有可能。”
“我们也是这样吗?”
“嗯。”
“分开之后,你马上就发现了?”
“不是。”邵钧回想,那其实是一段不短的日子。刚开始,只是觉得安静,慢慢地,感觉少点什么。他常常无意识做一些违和的事,一个人住,床上铺着两条被子,从不喝茶,却买了整套茶具,客厅显眼的地方,放了满满一罐牛奶糖。
他的生活忙碌,几乎没有空闲用来思考,直到有一次,应酬喝多了酒,睡到半夜醒来发现灯没关,自然而然说了一句——程霏,你又没关灯。他才发现,他想她。
那是一种在毫无防备时被刺了一剑的感觉,疼痛过后,心是空的,说不出口的想念回荡在无人回应的房间。
他想到,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是他选择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
然后他又想到,她这辈子都在痛恨,不会再想见他。
他对情绪的理解很贫乏,从小到大,唯一熟悉的只有愤怒。对于喜欢这种更高层次的情感,他并不能领会。他花了很长时间,从记忆中翻找细微末节,反复温习她的一言一行,在她说喜欢的时候,在她期待他能回应的时候,他终于能感受到些许共鸣。
分开之后才发现对她的感情,更像一种讽刺。
他甚至亲自断绝了反悔的退路。
“那是多久?”
邵钧看着她,扯出一抹浅浅的无奈。“一年九个月。”
程霏静静思索,然后说:“你也很笨。”
“是啊。”让她等了这么久。
程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笑了下,躺回到床上,转到另一面,抱着枕头准备睡了。
“不聊了?”
“嗯……”
邵钧把灯关上,回身时,身边的人已经睡着。
程霏做了一个梦,梦里,邵钧跟她分手,和真实经历过的一样,但是梦里的她一点也不难过,还在想,反正以后你会喜欢我。
早上出门,程霏在电梯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邵琪。八点多钟,刚从外面回来,头发随便扎起来,衣服皱皱巴巴,人也不是很有精神,看起来有些落魄。
邵琪见着他们俩,眼神仇视,装都懒得装了。
“你怎么出来了。”邵钧微微笑着,主动问候。
邵琪把下唇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忍着怒气,硬是挤出一个笑来。“行啊,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付你亲妹妹。”
“自作自受,怨得了别人?”
程霏来回看着他们两个人,然后问他。“怎么回事。”
“你亲爱的男朋友怀疑树林的火是我放的,可劲儿给你报仇呢,我这半个月都在看守所过的。”邵琪阴阳怪气说完,冷哼。
“别理她。”邵钧扶着程霏的肩,催她进电梯,回头看了眼睛冒火星的妹妹,极其温柔的笑了笑。“洗个澡,带几件衣服,一会儿还会有人来接你。”
邵琪听懂了他的意思,怒不可遏。“邵钧!你还是人吗?”
“不高兴,就滚回英国。”邵钧关了电梯门,收起笑容,眼神冷漠无情。
邵琪冲过来还想再说什么,电梯门关上,全都听不到了。
程霏对他的做法保持沉默,但邵钧看得出她心里并不认同。
“她受不了,会走的。”
“如果她不走,你打算一直把她关在看守所?”
“未偿不可。”
“她是你妹妹。”
“正因为是妹妹。”所以,她还能完完整整在他面前叫嚣。
上次丁越的猜测,她没有表态,但心里是清楚的。他的行事作风非常绝对,在容忍范围内无限度容忍,但越过了那条界限,毁得也彻底。他们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所以她能理解他的手段,只是,对象是自己的亲人,总归不妥,尽管她也确实不喜欢邵琪。
年中,要忙的事情很多。
京城开会,程霏受邀参加,会议日程赶上剧组围读,邵钧不能陪她。跟她一起同往的还有几位q市重量级人物,安全是不需要担心的。
这种场合,程霏每天都能见到好多长辈,长辈们见了她,无一例外都来调侃她的恋情,问她婚期。陆家人不在商界,但京城人脉千丝万缕,总是有机会见面,陆将军特地来请她,去陆家跟老爷子吃饭。
会议闭幕的当天有一场余兴晚会,刘婉芸是表演嘉宾。能在京城碰面是一种缘份,刘婉芸让助理给程霏传了话,晚会结束以后出去喝一杯。
京城的夏天要比冬天热闹,夜晚娱乐丰富,到处都是打扮精致的男女。刘婉芸只戴了一顶帽子和口罩,没作刻意伪装,她带程霏去了一家常去光顾的猫咪咖啡店,人不多,不会有人打扰。
程霏喜欢咖啡店的装修设计,也喜欢懒洋洋的猫咪,就是对猫毛过敏,喷嚏打个不停。没办法,她们只好离开,在街上随便逛逛。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猫过敏。”
“我也不知道,家里没养过小动物。”她还挺喜欢猫的。
“现在没事了?”
“嗯,没事。”
刘婉芸看着她,像是有话想说,心事重重。程霏想,她们也不算特别熟,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约她出来。
“上次直播……我念了邵琪的名字,但当时我抽到的其实不是她。”刘婉芸放慢了脚步。“那个女孩找到我的时候,说让我帮她一个忙,我开始没答应她……后来听说她是邵钧的妹妹,想她应该没有坏心思,这才……”她又看了看程霏的脸色,才问:“你不会生气吧?”
“没什么。”程霏猜到了,只是。“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刘婉芸气吸窒了窒,半晌,小声说:“她答应给我一笔钱。”
所以,她其实是预料到邵琪没安好心的。“你需要钱?”
刘婉芸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热闹的光影渐渐远离她们。
“我男朋友赌钱……输了很多……”刘婉芸话里带着叹息。“我帮他还了很多,这次实在是没钱了……”
“新男友?”
刘婉芸摇头。
程霏微微蹙眉。“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不成。”刘婉芸苦笑。“每次他回来求我,跪着说爱我,我就心软……我都这个年纪了,就想找个人平平静静过日子,只要他能戒了赌,我们……”就能幸福。但是这句话,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像谎言。
“赌博是个无底洞,你不可能给他填一辈子坑。”
“他答应我戒了,他是真的需要我……”
“这次他又欠了多少?”程霏打断。
刘婉芸像是被拆穿了,望着她喃喃说:“两千万。”
“发账号给我,明天转给你。”
“你肯借我钱……”
“可以借,但是你要想清楚,你为他付出的究竟值不值。”为爱奋不顾身没有错,但付出的这个对象首先要值得才行。
刘婉芸眼睛里含着泪,说不清是感动,还是自哀,她是想跟程霏借钱,所以才会为之前的错处向她道歉,可她还没有开口,程霏就答应了。刘婉芸捂着脸,心哀心痛,却没有太多眼泪可流,她只想要一个家庭,可现在却不知道了,自己爱一个人这么多年到底都为了什么。
程霏轻轻拍她的肩,没有太多话语能安慰她。
刘婉芸突然想起什么,惊恐的推着她。“你快走,有坏人要来抓你!”
程霏没防备她这一堆,后退了一步,撞在一个人身上。身后,两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她,有个尖锐的东西抵住她的腰,没给她呼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