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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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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皖的话给了她不少灵感,她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方案写下来。

    不过这东西不能着急,她手里还有活呢。

    洗净的艾叶放进锅里焯水,这样能减少它的苦味,以便于适应大多数人的口味。

    再将它放在盆中蹂躏,直至蹂躏出汁水,然后用纱布过滤,加入糯米粉和水,揉出一团青色面团。

    将面团分成小孩儿拳头般的大小,然后刷上一层油,上锅蒸熟即可。

    本来里面还可以包上一些豆沙肉松,不过他们家条件有限,这已经很不错了。

    趁着青团蒸着,她也不闲着,程母听说有贵客要来,特意将家里下不出蛋的老母鸡杀了,还有昨日在山上捡的鸡枞菌,炖鸡汤可是上好的材料。

    炖鸡汤没有太多的讲究,这鸡不像现代,还能喂饲料和打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这绝对是纯天然的土鸡。

    鸡枞菌在枯枝败叶的滋养下,每一朵都闪着光。

    像这样的食材,厨房白痴都不能做难吃。

    这鸡上锅后,青团的火候也差不多了,这青团下垫了粽子叶,还有几分粽子的香味。

    荆皖哪儿憋得住,忙上前,看见这绿绿的小团子,觉得十分新奇,她发现阮清浔做出来的东西,她都会感到新奇。

    “你要先尝尝吗?”

    荆皖摇头,“哪有这个道理,当然是要等到大家上桌后才动筷。”

    她家教是极好的。

    “行,那咱们收拾好东西去给小宝和我弟弟送饭吧。”

    这鸡汤就不带了,容易撒,可以加一些鸡肉,除此之外,给他们带一些青团和炒菜就行,这菜里可有不少野猪肉,足够他们吃的。

    将就之前迟辛夷拿来的包裹,将新衣服包好,也不知道阮爷爷会不会喜欢这样的衣服。

    她俩走在山路间,阮清浔为了将就她走得不快,荆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欣赏这里的风景。

    “清浔,这儿真美,等我老了就在你家旁边修一栋大房子,每天来找你玩耍,和你做好吃的。”

    阮清浔笑得温柔,“好啊,到时候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做什么。”

    那时她们怎么都想不到,那一道宫墙会隔绝了她们的以后……

    阮爷爷正在院里喝茶,两个孩子在屋里写字,小宝年纪小,总是拿不住笔,柱子很有耐心在一旁教导。

    “小舅舅,怎么这个东西那么难啊?”

    阮爷爷的声音慢慢悠悠地传进来:“这个不简单,可什么都不简单啊……”

    阮清浔刚好听到,笑着说:“爷爷,你讲这个他怎么听得懂。”

    阮爷爷头都不回,“你以为他不懂,他又怎么会懂?”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绕得慌,“行行行,他们还要写多久?”

    “一刻钟。”

    屋内传来两声细小的哀鸣,不过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听话地继续写。

    “也罢,等他们写着吧。我给您做了新衣服,您快看看合不合适。”

    这时阮爷爷才抬起头来,看见阮清浔身旁竟然多了一个陌生面孔,他细看,震惊不已。

    这姑娘的面相一看就是要沾染皇家贵气的尊贵之人,自家孙女怎么攀得上这样的人物?

    荆皖主动问好:“老爷爷长寿,小女荆皖,问爷爷安。”

    这姿态问好可挑不出一点毛病,阮爷爷细看竟觉得有些熟悉,“敢问小友,令父是哪位?”

    “家父荆明哲。”

    阮爷爷了然点头,笑着说:“那倒是有缘。”却又不细说缘在何处。

    阮清浔趁此时将衣服拿上去,谁知阮爷爷看见衣服模样时一点都不见喜悦,反而拉下了脸。

    “怎么用的这般料子,我本一介布衣,怎能穿上绸缎?!天下多少寒士还在衣不蔽体,我却在享受荣华,让我良心何安!”

    阮爷爷越说越激动,竟有些站不住,阮清浔忙扶他坐下。

    “对不起!阮爷爷您别怪清浔,这布料是我听说她给您做衣服,非要赠与她,聊表我作为朋友的心意,没想到您会如此……”

    阮爷爷心情平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让来尽孝的孙女难堪的同时,给了客人一个不好的印象。

    “罢了罢了。”他是断不可能穿这样的衣服。

    阮清浔看他冷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趁热打铁说:“爷爷,这衣服上的竹子还是辛夷姐绣的呢,也算是未来孙媳妇的孝心。”

    阮爷爷点头,“那是个乖孩子。”

    细想刚才阮爷爷的话,不难看出这是个心怀大义的老人,只是力不从心罢了。

    两人走时,阮爷爷没忍住叫住了荆皖,和这姑娘碰见就算是一段善缘,加上这件衣服的情谊,他理应劝说几句。

    “丫头,不管将来身在何处,心一定要澄净,命运的每一个安排都有它的道理,万万不可硬碰硬,伤人又伤己……”

    荆皖虽然一时半会儿听不懂,但她还是点头感谢。

    回去的路上,两人因为阮爷爷的一腔话而陷入沉默。

    “清浔,我本以为你嫁给那个打猎的是你亏了,如今看到你公婆对你的爱护,孩子对你的依赖,还有这山山水水,我倒是羡慕你了。”

    阮清浔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我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罢了,你将来一定要比我幸福。”

    虽然荆皖一口一个“清浔”,其实她今年刚满十七,比阮清浔小了两岁有余,正是对未来憧憬又害怕的年纪。

    听见阮清浔说,将来她一定会幸福,心中更是怅然若失。

    “我父亲母亲常说,等做完了这笔生意就告老还乡,把这一切交给我哥哥,回来好好陪陪我,可是我们谁都知道,这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上头那位不放,谁又敢走?”

    阮清浔默然,世间本就如此,你享受了这样的荣华富贵,就要为它付出代价,也许是自由,也许是别的什么珍贵之物。

    她们收敛了情绪,荆皖岔开话题,“你说将来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达官贵人?酸臭书生?还是像我哥这样的商人?”

    “不管你找到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只希望那是个爱你的人。”

    对呀,这才是最重要的。

    荆皖走的时候,才将马车里的各种见面礼拿出来,有布匹首饰,还有一些米油肉,全是实用的东西。

    总有人懂得你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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