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得一善终
两人回来的时候，判官看着他们的姿态，整个人都疑惑了。
怎么岳昭这个小朋友去的时候屌得跟二百五似的，回来的时候头低得跟个鹌鹑似的。
他看向林砚问：“你收拾他了？”
“没有。”林砚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可笑，说：“他知道我是谁了。”
“哦~”判官了然的点点头，走到岳昭身边拦住他的肩膀说哦：“怎么样？传闻中的水神师傅，和你印象中的一样吗？”
“不……不太一样。”
“哈！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岳昭看了林砚一眼，触及到对方似笑而非的表情之后，脸又瞬间红了：“我之前真不是故意和你那样说话的……”
判官瞬间笑到不能自理，林砚觉得他太吵了，就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在外面散着心。
黄乔的棺材不知道被压在哪里，而且阴婚这种事情本来就属于禁忌，即便是像林砚这样游离于阴阳生死之间的人，也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岳昭在这一块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他还是打听出来，当初给黄乔配阴婚的，就是这一代远近闻名的一个媒婆张婆子。
张婆子这几年已经退出这一行了，但这一代的农村姑娘依旧觉得只要能入了张婆子的眼，然后再传给其他人，这姑娘就好嫁。
没想到给活人说媒的媒婆，竟然也开始给私人张罗起婚事。
当林砚和岳昭两人到了张婆子家外，不约而同的都皱起了眉。
这里阴气简直太重了，而且并非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阴气倒像是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院子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背影佝偻的老太婆，正在摘菜，菜似乎就是从自己院子里面摘的，院子里还有新鲜的土坑。
只是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菜长得也营养不良，一大把菜，除去那些枯黄的菜叶，能吃的也没剩下几口。
“你就是张婆子吧！”岳昭上前一步说道。
张婆子听了之后转过身来，浑浊的双眸在林砚两人身上流转了一番，随后疑惑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可是岳昭啊！”
话音刚落，林砚就一把将人扯回来自己上前去说：“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了，黄乔和你的雇主，刘家村村长已故儿子刘永德的棺材埋在哪儿？”
听了这话，刘婆子浑浊的眼球顿了一下，随后垂眸，看向地面，继续摘菜。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听不懂吗！你给他配的阴婚，棺材埋在哪儿了？现在人家姑娘没办法投胎，总得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这一次刘婆子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并非是恐惧，而是讥讽。
“我刘婆子干这行干了一辈子，从来就没人说过我没有职业道德，既然是我手中出来的婚事，我自然不会让人搅黄了它，哪怕是我这辈子唯一配过的一桩阴婚。”
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岳昭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老太婆都半截身子入黄土了，还想着这些呢？还不给自己积点德？！”
相对于他的暴躁，林砚说话的态度温和很多，却也更加一针见血。
“促成姻缘本就是积德的事，你积了一辈子的德，最后却败在一桩阴婚手里，如今阴气不断围绕着你，只怕你是不能寿终正寝了，早晚要死于非命，把真相告诉我们，就是你唯一记得的机会。”
或许是林砚见的多，也做的多了，他在跟这些人对话的时候，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带上审判的意味，似乎天生就是个上位者。
刘婆子手一松，菜全部都撒在地上，根本就卖相不好的菜看起来更加没得吃了。
“做了一辈子好事，最后做了一件坏事，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我害了那女孩一命，和我之前所促成的姻缘们，有生出了不知道多少条新的生命，如果所谓的功德是按照这样来算的话，那我被她缠死也无所谓。”
林砚看了看她破旧的房子，又从她的身形中看出了一丝恨意。
她做了一辈子好事，直到现在已经退隐了，还有不少的女孩希望得到他的一句肯定。
那么多人看重她，她如今却还过得这么惨，可见并没有人给出实际性的帮助，她恨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滴清澈的水中若落入了一滴墨水，就再也不会恢复如初了。同理，一杯墨水中就算倒进入半杯清水，看起来也不会透明。你现在就是前者，虽然有过错，但并非无法挽救，我可以帮你，你也要帮黄乔。”
林砚说话的时候，岳昭在背后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是一脸崇拜。
——不愧是我偶像！说话怎么能这么有魄力呢！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刘婆子的心，她扶着旁边那缺了半条腿的凳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腰身却再也挺不直了。
“我将死之人，忏悔也没用，没人会原谅我。”
“这世上想忏悔的人有很多，能得到原谅的却很少，但你绝对会是被原谅的其中的一个。”
“什么？”
“你亲手埋葬的那个小姑娘，这么多年还没有变成厉鬼，反而一直保持着清醒，克制着自己不断膨胀的戾气，就是为了安抚她母亲。她虽然可怜，身上却也备了一份功德，是极为难得之人，你若帮她，也算积了一份德，或多或少会与你有帮助，且可以斩断你与她之间的因缘，让你得个善终。”
岳昭未曾想到过这么深，从见到这院子里头阴气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这老婆子不会有善终。
如今林砚说她会有善终，听起来像是骗人的话，可岳昭还是觉得这是真的。
“是啊老太婆，你就告诉我们吧。”
刘婆子站在那边，沉默了很久，眼睛一直在盯着远方，她的眼中似乎慢慢坚定了什么，刚一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来，险些将她吹倒。
而刘婆子也因为这一阵风而清醒了。
“……不，不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