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系统077（一）
077再次从沉睡中醒来，是听见了自己的宿主在叫自己。
“我在。”身为系统的它回复得很快。
它这次绑定的宿主很强，强到几乎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连着几个世界的任务都是独自完成的，每次077都只需要躺赢等结算。原本应当给宿主提供便利的它逐渐成了陪宿主聊天唠嗑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开始的时候077根本不习惯。
毕竟它上一个宿主，就是什么都要依赖着它，就连在攻略世界被别人欺负了都要两眼泪汪汪地找它诉苦的存在。以至于在换了个新宿主后，077最初还保留着上个世界当老妈子的习惯。
虽然后来的事证明，之前那个总是叫它出来在它跟前嘤嘤嘤的宿主并不是表面上这么可怜，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它的宿主很牛逼。
但身为主神空间的系统，077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
虽然按照以往的习惯，这次的宿主叫它肯定不是有事要它帮忙，但077还是很敬责地问对方，“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
果不其然，在听见它机械且没任何起伏的声音后，它的宿主说没事。
“我就是有个问题问你。”
“宿主请问，077很乐意为你解答。”
脑中那个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冰冷平淡，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声音也是完全的机械化，根本分不出性别。
没错，就是性别。
陆城下意识用了这个词。
因为在刚才，他才得知一件事，主神空间的系统，在被创造出来时其实就有性别之分，据说这源于那个几乎没攻略者见过的主神的个人爱好。
而因为系统对攻略者来说只是个金手指的存在，所以没有多少人会特意去了解自己的系统，更没人会知道系统其实也有性别之分。
但陆城不同，他很在意这点。
“077，你知道自己的性别吗？”
性别？
077想了想。
“知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它的宿主会突然问这个，但出于系统的职责，077还是回了句，“如果按照人类的划分，应该是女性。”
系统基本都是不能化形的。
有极个别运气好的，在自己宿主得到很高的积分后，宿主会选择和主神交易，让自己的系统化形，然后带着系统离开主神空间。
但这漫长的岁月中，能有这种运气的系统寥寥无几。
就077听说过的，还是不知道多久以前，一个在它之后诞生的，编号为1140的系统得到了自己宿主的喜爱，化形跟她离开了主神空间。
但除此之外主神空间的系统还有另一个化形的办法。
就是在主神空间系统的数据库中。
在那里，所有的系统都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化形，但它们的性别，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077不怎么热衷化形，但它为数不多的几次化形让它知道，自己的性别应该是女性。
因为之前休眠过久，导致原本不怎么爱说话的077在这次的对话中少见地话多了起来。
而陆城在听完它说的话后沉默了，半晌后才问了句。
“你刚才说的那个系统叫1140？”
“是的，怎么了宿主？”
“没什么。”陆城没再追问，反而忽然就换了个话题，“077，主神空间的系统，有选择宿主的权力吗？”
“唔，这个嘛……”077想了想，“有是有，就是条件比较苛刻。当然，如果系统真的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宿主，可以向主神提出申请，运气好就能和当前宿主解绑。”
因为申请递交上去后，同不同意，完全看主神的心情。
“077。”陆城忽然又叫了它一声。
“宿主。”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反而认真地又重复了遍，“我在。”
“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之前曾经绑定过几个宿主，又是怎么解绑，最后和我绑定的？”
嗯……
确实没问过。
“宿主，这重要吗？”在077看来，这些都是毫不重要的事，对它的宿主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它的宿主似乎不这么想。
“077，你现在是我的系统，是不是应该我问什么都告诉我？”
“是的。”只要不涉及主神空间的机密。
“那你告诉我，在我之前，你绑定过几个宿主，又是怎么和他们解绑的？”
这就有些为难它了。
077罕见地卡壳了下。
“太久了，宿主你稍等，我现在调取数据看看。”
于是几分钟后，连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的077才发现，自己曾经绑定过这么多宿主。
“按照数据上的显示，你是我绑定的第13576个宿主。”
从077编号上就能看出，它是主神空间的老系统了，所以它所绑定的宿主不会少，而且因为实在人太多，它根本想不起来各自都是因为什么原因解绑的了。
“大部分……应该都是宿主们完成了任务，也有小部分因为失手而被永远留在攻略世界，我则被强行切断和宿主的关联，回到主神空间。”077道，“还有几个就是……”
“是什么？”见它忽然停下，陆城追问。
“抱歉宿主，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原本知无不言的077选择拒绝回答。
“原因？”
“我觉得这个说不说对你的攻略不会有任何影响。”主神只规定了系统需要回答宿主攻略任务相关的内容，至于别的，说或不说，都可以由系统自己决定。
自绑定077来，陆城还没被对方这样直白地拒绝过，在他面前，自己这个系统永远都是懒懒的，问什么就答什么。
可这次却毫不留情地拒绝，甚至连一点提示都不告诉他。
想到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陆城竟没有和077在脑中交流，反而直接哑着声音开口。
“你觉得没影响，还是……”
还是不想提？
不愿意想起自己身为系统，却差点被自己的宿主掌控，差点被迫从主神空间脱离，成为攻略者一人的所有物？
“宿主，他有点奇怪。”
很少对攻略世界原住民提出评价的077在看见那个站在自己宿主不远处，微微低着头的人忽然说了句。
“嗯？怎么说？”陆城在心里问了句，接着似是想起什么，又接了句，“你这时候不应该在休眠吗？”
他的系统很少主动出现，多数时候都处于休眠状态，只有自己叫对方时，077才会出来回复一句。
“我感受到了威胁。”077诚实地回道，“那个人让我很不舒服。”
原本根本没看那人一样的陆城闻言不由地转头望向那处。
今天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身为摄政王的陆城几乎和小皇帝站在了一块儿，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所以他的位置略微低了些，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王朝，谁才是真正掌权人。
陆城在本世界的任务就是辅佐小皇帝，一直到小皇帝及冠，看似野心勃勃的摄政王却受控于任务，在小皇帝即将亲政前归还所有权柄，功成身退。
而那个让077感到威胁的人，则是一直陪在小皇帝身边，最受小皇帝信任的殿中监长平。因为大权都掌控在摄政王手中，身为殿中监的长平反而没多少权力，不过是照顾小皇帝饮食起居的存在罢了。
如果不是077突然说到他，陆城根本不会去注意。
“他看起来很普通。”陆城道，“为什么会让你感到威胁？”
陆城曾经见过那个长平，可先前077并没有这样的反应。
077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原本它确实在休眠，可忽然突如其来浓烈的威胁感逼得它不得不从休眠状态中醒来，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宿主出现了危险，谁知一醒来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小皇帝身边的人。
“他的气息。”077想了想，“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遇见过，只是觉得不舒服。”
而且让它下意识觉得……很危险。
“如果你不喜欢，我替你除掉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陆城就说出了这句话。
却被077拦住了。
“不用了。”它道，“我刚才已经检测过他，没有异样，应该就是本世界原住民，也许……是我的算法出现问题了才会觉得他危险。宿主你没必要为了这个扣分。”
主神空间从不允许攻略者伤害任务以外的原住民，一旦违反就要扣除双倍积分。
077并不希望自己的宿主被扣分，否则这次的任务就白做了。
但陆城却觉得它这是在关心自己，原本紧绷的面容露出一抹笑。
“好，听你的。”
077没再接话，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又陷入了休眠。
暂时下线的它也就不知道，在登基大典结束后，那个让它感到威胁了的人主动找到了它的宿主。
“臣这里有道折子，还请大人一观。”紫宸殿中，殿中监长平手捧一道奏折。
看着这个方才在自己之前就遣离了整个紫宸殿内侍的人，陆城笑了一声，难辨喜怒。
“你的折子也配让我瞧？”
小皇帝早早就让人带着自己去太液池玩了，紫宸殿自然成了陆城批折子的地方，只是他没想到这个长平不去陪着小皇帝，反而主动来找他。
“臣的折子，大人定然有兴趣。”丝毫不受那人气势的影响，长平一字一字慢慢地开口，“大人不想实现心中所愿吗？”
心中所愿？
陆城掀帘看向对方。
这人知道什么才是他心中所想吗？
这世上，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他实现心愿。
“大人不必急着拒绝。”长平把上前几步，把那折子放在了案上，接着自行退下了。
整个紫宸殿内静得落针可闻，陆城的视线落在那道折子上。
半晌后，修长的指尖最终还是拿起了折子，翻开的瞬间，上面的内容让陆城双眉倏然紧皱，指尖也不由地捏紧。
“来人。”他喊了声，很快有候在外面的内侍匆匆进来。
“请殿中监回来……不。”话都说出去了，陆城又改了口，“不必去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