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变异的月光萤火虫
红夜的电话打完，招待89坐下。
89坐到了另外一张沙发，红夜自己又站起来，离89坐得近了一点，佣人的效率超高，几乎是上一秒种得到指示，下一秒钟就上来了。
“看看这些糕点合不合你的胃口。”
让佣人离开后，红夜从桌上拿起一包烟，她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后背靠上沙发的软垫，有那么几秒钟头仰着，是一种疲惫和放空的状态。
会抽烟的女人。
一般都有故事。
89见到了红夜不同于平日她送速递相处时的另外一面，若说之前她给他的印象是风情万种，现在则多了一丝江·湖·气。
这里的江·湖·气用在红夜身上，有种褒义，让她的形象更为丰满，有血气，不再单单是一个有钱的单身女人，而是一个在社会上身经百战，极具魄力的单身女子。
“你好奇我怎么会这么有钱吧？”红夜将才抽了几口的烟放入烟灰缸掐灭掉，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
“没有，不过我挺好奇今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
红夜再次打量了89一下，这少年不仅胆子大，身上还有一种不亢不卑的淡定气质，刚才他说出要送自己回家时，仿佛他才是大人一般，一般这种孩子，都是从小就非常独立，照顾别人，比别人照顾自己多吧？
“你是什么时候进去巷子的？”
“就在你进去后不久，之前我在巷子里看见有很多像是属于某个组织的黑衣人，有点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跟一个男人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嗯。”89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红姐，我无意探人隐私，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我就当那事没发生过，不会问，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我阅人无数，这点眼力界有，你我信得过。”
红夜帮自己与89各调了一杯花茶，慢慢说起了自己的事，“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算是一场意外来到这的吧，那些人是我家乡的，他们一直都在追寻我的下落，今晚我是去跟他们做个了断的。”
“巷子里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放心，不是杀人的炸·弹，只是一种化学烟·雾·弹而已，会让他们全部昏迷，然后自然有我的人将他们全部‘送’回去。”
“红姐你胆子真大。”
“这话我也想对你说。”
此时，红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有避讳，直接在89面前接通，“我没事，你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处理就好了，记住，不能干扰到附近居民的生活。”
打电话给红夜的，似乎是她的“手下”，她刚才说自会有她的人处理巷子里发生的事，看来现在是正在进行中了，简短地交代了几句，红夜挂了电话。
“现在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大打折扣了？”红夜有些自嘲，89摇头，“不会。”
“对了，你多大，还在读书？为什么会兼职那么辛苦的速递工作？”
关于身兼数职这件事，要解释起来，会牵扯到自己不太需要睡眠等等，有些麻烦，89只是简单道，“我十五岁，念初三，没觉得有多辛苦。”
红夜见89的谈吐和言行举止，并不像是家里很困难需要出来打工的样子，或许另有隐情，那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如果你只是喜欢兼职，红姐这里有一些相对轻松而且薪水更高的，你有兴趣可以找我，放心，都是正当行业。”
“目前没有需要，有需要的时候会请红姐帮忙。”
越与89交谈，红夜越觉得这少年对路，以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很多老练的成年人都未必能以同等的气场交流，但小小年纪的89毫无压力，虽然也不会很热络，红夜对其却有种忘年的、相见恨晚的感觉。
因为从小的经历和性格原因，红夜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像这样面对面坐着，没有利益，只是单纯聊天的人，她很有一种轻松感。
“你是家中独子？”
“嗯。”
“跟父母一起住？”
“他们分开了，不怎么见对方。”
本来平时别人问89家庭方面的问题，89都是转移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对红夜就能很自然地说出来。
他很记得之前有一次，在一个天气凉冷的晚上，红夜送了他保暖物件，那是他自从外婆去世之后，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内心脆弱的部分。
怎么说呢？
就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坚强，突然有一天，被一个不熟的陌生人温暖了一下，顿悟自己其实也没那么酷，也还是需要别人的关心。
那天晚上，他分别给自己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两人皆没有接通，从此之后，就算有任何非常重要的事情，发信息都好，他再没主动打过电话给他们。
“难怪你那么独立。”
红夜原本也就猜测89虽然没有家庭经济问题，但肯定跟家人的关系不同于其他正常孩子，试想，若是有父母管着，怎么还会那么晚出来兼职？
气氛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被打破，“你等我一会，我去拿个东西。”红夜想起点什么，让89坐在原地，自己则起身又上了一楼，没多久再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箱子。
“给你看看一样事物。”
将箱子放在了桌面上，红夜同时示意89把房间的灯关了。“关灯？”89不解，再次确认。“你按照我说的把灯关了，留下墙角的地灯，能照明看到脚下行走就行。”
好吧，89照做，等他把灯关了之后，与红夜一起凑到箱子前面，将其打开。
……虫子？
89下意识擦了一下眼睛，确定他真的在箱子里看到了一群虫子，虫群因为重见天日，由原本的半休眠状态苏醒，动了动翅膀就飞了出来。
几分钟之后，布满了整个房间。
只听见红夜打了个响指，虫子的尾部就都亮了起来，发出月白色的光，特别的……美。
“这是一群变异的月光萤，可以听从我的响指声而自由发光，那是很多年以前，有一个人，他知道我喜欢这些精灵古怪又美好的东西，特意寻来送给我的。”
话语间，红夜有一丝伤感。
89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着房间里飞动的月光萤。
这些微小生物如同某种精灵，发出的光亮像是一道道撞钟，敲开了89心里的某些部分。
无比神奇。
……
……
医院走廊处。
彩之虹坐在长凳上，面色不是太好看。
一小时前，她还在律所的会议室开着会，商讨一个大公司的信誉危机案子，突然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就马上带着助手到医院了。
律所的调查员出事了。
在调查某个案子的过程中，他受到袭击，严重程度不得不进行住院治疗，得知了消息之后，她当然是马上去探望了，此刻等在手术室的门外，一直在祈祷。
终于，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来，宣布伤者已经脱离危险，她这才松了口气，由于调查员此时还很虚弱，她跟着他后面进了病房，嘱咐让他好好养伤之后，也就没继续逗留打扰其休息了，与助理走向电梯，她们准备下去一楼。
正好这时，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个人步伐很急，没留意，撞到了彩之虹，让她手里的资料文件都撞飞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
89十分抱歉，刚才光顾着赶时间，没注意看周围人，还把对方东西都撞掉地了，真是冒犯，好在地面还算干净，他蹲了下去帮忙把东西都捡起来收拾好，双手呈上。
可在抬头看见彩之虹那一刻，愣住。
彩之虹没有太在意，见89态度好也就没有追究，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事”，她接过资料，跟助手走进了电梯。
这不是那天陪日全食去相亲时，看到的女人？
有些意外，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89回过神，又疾步赶往病房。
昨晚他还在海边的度假庄，与众人烧烤完之后，扶烂醉的海冥三世进房间休息，没想到才刚安置好对方，就有酒吧的同事打电话过来，说红姐进了医院。
红夜不仅是酒吧的老板，还多次帮助过89，是他的贵人，听到她住院的消息，89自然是十分担心，没有犹豫，立即驾车连夜从度假庄赶回市区来到医院。
“89，这里。”
有同事在走廊处等候，见到89来了，唤他。
89快步走过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天入院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急救了，度过了危险期，可现在红姐人还在昏迷中，医生正在给她做脑部检查，我们也要过一会才能去探望。”
同事面色看上去很疲惫，应该是一夜未睡，89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其余人呢？”
“我在这守着，让他们先下去吃些东西，给你打电话那会，你还在度假吧？本不想打扰到你的。”“这是什么话，红姐出了事，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酒吧的所有员工，虽与红夜是雇佣关系，但在进入“不醉”工作以前，都不同程度受到过红夜的帮助，红夜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姐一样。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
同事聊起了昨天的具体情况，“红姐是昨天晚上7点多钟来到店里的，跟大家打完招呼后，去到了办公室，有点奇怪的是，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平时她只是在办公室待一会，就会出来招呼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