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女主人笑了笑，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似乎有点赶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给你拿着就拿着，记得下次也要准时给我送货。”
说完之后，她也不管89什么反应，把衣服手套往后者手里一放转身便走了，89留在原地，还想开口叫住女主人说些什么，只听到女主人接了个电话。
好像在跟人讨论什么建立酒吧的事情。
直到女主人走进了大门，大门合上，89都没有机会再说上话，只能收下这份意外之礼。
一直以来，他就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大的人，很少因为什么事情而引起内心波动，但此刻，女主人这样一个可能对于他来说很顺手的行为，却让他鼻头一酸。
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89不是缺外套，也不是缺钱，只不过是习惯了很独立，习惯了自己去面对承担事情，当有一天一个跟你不熟的人看到了你坚强背后的软处，并表达了并不厚重感的关心……这确实挺暖的。
对方让89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抱着衣服手套，用手捏了下鼻子赶走那股酸意，走回到机车身边，把手套放进了尾箱，外套则披在身上，骑着车离开了小区，路上其实还觉得有些热。
不过，没有将外套脱下来的打算。
中途去便利店买了个便当作晚饭吃，吃完已经是八点多了，换作平时，他应该会去下一家兼职店里，兼职到半夜十二点左右，然后再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看下课本做下习题，半夜两、三点那样睡觉，第二天五点多起来继续早晨的兼职。
89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说来也奇怪，一般人从婴孩开始，对睡眠的需求就是每天十多二十个小时了，但他自打娘胎出来，每天处于清醒的状态在十四、五个小时以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增多，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每天一至三小时的睡眠就可以保证一天的活力。
去医院检查，也没发现什么指标有异常。
只能是归结为他体质特殊。
多亏了这个特殊体质，89的时间等于是比别人多出了三分之一，这也是他想多找事情来做的原因之一，不然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发呆？
太无聊了。
为此，他的兼职不仅有白天正常时间的。
也有晚上很晚和早上很早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女主人的暖意行为让89心中有了某种感触，他有些不想去兼职，想随意开着机车兜兜风，跟店长请好假后，骑着车到了靠海的一条岸上，以慢速行驶，任由海风打在自己脸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找到一处安静地方后，他下了车赤脚走到海滩，于一处岩石坐着，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掏了出来。
那时家里经济条件好点的初中生，几乎都有一部自己的手机，89这个是去年过年他自己买的，主要用来进行兼职方面的联络。
他打开通讯录，翻到其中一组号码。
这组号码，备注为“她”。
89再次犹豫。
心里面有股情绪起伏也大了起来。
他跳下岩石，脱下鞋子走到海滩边上，冰凉海水的刺激从脚面传达到了全身，让人头脑清楚不少，越清醒，就越知道，自己内心是渴望打这个电话的。
回到岩石处，手指轻轻一点击。
电话打了过去。
心情莫名有些紧张，89盯着屏幕，眼睛似乎都没眨一下，等了七、八秒，却像是等了七、八分钟，那边没人响应，继续等，拨打的时间持续到了快接近四十秒，89的目光已经暗淡了下来，不用等他按挂断键，电话就自动断掉了。
也许是在忙，也许没开声音，也许……
再打一次对方就会注意到手机响了？
抱着这种安慰自己的猜测，89第二次拨打了过去。
依然无人接听。
……不信邪。
第三次。
……
事不过三。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袭来，他十分难受，却无法发泄出来，呆坐了有十几分钟之后，他重新拿起手机，找出了另外一组号码。
这组号码，备注为“他”。
按下通话键，89第四次开始等待。
……第五次第六次……
他所想找的两个人。
皆没有接他的电话。
不管是故意不接，还是有客观原因，没打通电话就是没打通电话，半小时前还有些期待的89，此刻憧憬荡然无存，只留下深深的失落。
他非常后悔打电话这个举动。
如果你不打，不管心中是如何地想念对方，想听到对方的声音，都不会被对方知道，起码不会“暴露”，打了对方不接，失望是难以言喻的。
这种被暴露出来的需要别人、而得不到响应的感觉，很没安全感，89最讨厌。
好似最柔软的地方被刺到一般。
偏偏，他又不能将对方拉入黑名单，不管是电话号码，还是生活中，就算你删了号码，你的记忆里还是会有，就算你永不再见某人，你的记忆里还是留着，并且是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
有时理智的人，难过起来比感性的人更糟糕。
这种糟糕，不是说状态会更差，而是更压抑。
因为他们会克制发泄情绪。
如果说有一种人是很任性的，那么还有一种人就是不任性的，任性的人不一定会获得真正舒服的感觉，不任性的人懂得怎么强制让自己舒服。
假装自己舒服。
89明白不能再自己一个人待在海边了，否则负面情绪会越来越多，而他会陷入一个死角，最正确的做法，是立即离开这里。
哪知道，就好像是通人心一样，知道主人心情不好，机车也开始故障了，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撞上了一根电线柱，还好人没受伤，只是车子不知道是哪里坏了，怎么启动都不行。
89推着它去到附近的修理厂，整整等了几个小时才将其修好，平复了心情，将车子开回住处方向。
此时，电话突然响了，他心中一动——
赶紧拿出来。
看到显示屏幕，才又失望。
“你怎么还不回来，平时兼职完也早到家了。”是好友兼室友日全食打给他的，他们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一起租住房子。“发生了点状况，机车撞坏了，找了个地方修了一阵。”
“啊？撞了！？你人有没有事？！”
“……人要有事就不会接你电话了，你先睡吧，我现在回去了。”
“行，快点回来！”
虽然日全食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有点凶，不过89已经习惯了，两人六岁时就已经认识，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情，决定从家里搬出来一起住。
日全食从小就很有设计天分，他现在读的也是设计学校，一般白天跟89是没什么碰面机会的，只有晚上等他回家，而日全食又还没睡觉的时候，会聊聊天，一起分享下当天的经历。
89接触的人很多，认识的人很多。
但真正交心的不出三个，日全食算是其一，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知道89秘密的人，他对89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有点凶凶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知道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回去，感觉还是挺好的，今天晚上89经历了赶时间送货、收到意外礼物、打电话未果、撞车修理等一系列事——
最终的结局倒是没那么坏。
也是，比这更糟糕百倍的，又不是没经历过。
不都撑过来了吗？
……
半山腰上，一片茵然绿地。
绿地之间，有一家西餐厅坐落。
西餐厅主打自然风格，营业区域皆为露天，只在晴天营业，今天天气非常好，午后阳光明媚又不显晒，由于严格控制着顾客人数，餐厅只接受预定，外围没有等位一说。
里面则是早已全部坐满。
其中有一桌，吸引了很多目光。
特别是来自于女性的。
一桌型男。
他们总共九个人，坐在位置上畅谈，不论是从外貌还是衣着上看，各有不同，肌肉型、文艺型、精英型、学术型……这些男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在各自的领域皆为先锋代表，敢于创新，敢于突破传统，并取得了一定成绩。
有的来自设计界、有的来自体育界、有的来自音乐界——
活像都派出了一个代表的样子。
“难得这么人齐。”
体育界先锋感慨到，房地产界先锋接话，“光我们这些人是好聚，主要是那位网络大咖，终于星际游学回来了！”
“你说他这次是休假暂时回来，还是就定下来发展了？”
“到时他来了问问不就行了，我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一点，卡佩家族那么大产业，总该找个人接手吧。”“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那位网络大咖，从来不想有任何束缚，不然当年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便走了。”
“他到哪了？”
“刚才打电话说是快到了。”
“我去接下他吧。”
音乐界先锋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座位，看到远处走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身材高大，穿了身休闲服装，环顾四周，在找位置。
“三世！”
音乐界先锋忍不住喊了一声，男子听到声音，寻声靠近，作为今天最重要的主角，他些许抱歉，“我已经尽量赶过来了。”
一帮先锋好友们压根不理会正经的说辞，开启了吐槽模式。
“网络界大神降临，本桌蓬荜生辉。”
“终于见到你本尊了！”
“几年不见真人，你还是那么‘漂亮’！”
“就是有些憔悴，前几天去哪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