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傅蔓在27号庄园外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正门。
她抬手按了按门铃。
片刻后，厚重的铁艺大门徐徐在她眼前展开。
甫一进入园内，傅蔓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极尽奢华。
望不到尽头的绿茵草地，宫殿似的尖顶建筑，建筑四周环绕着一条人工湖，湖上架了座拱桥，桥下是独具特色的贡多拉小船。
再往里走些，还能看见马厩，玻璃花房，网球场，室外游泳池，停机坪……
她是写过顾家很有钱，但没想到能有钱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比，显得季家都不算什么了。
傅蔓眼花缭乱的，还没来得及尽观全貌，有人从甬路上走了出来。
“季小姐，请跟我来。”对方一身西装领结打扮，他微微躬身，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傅蔓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他们走过鹅软石小路，上了一个小山坡，才来到了主楼前。
楼外有一条长长的回廊，仆人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两侧。
傅蔓略略扫了眼，大概有五十来人。
可能还不止。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下一秒，仆人们弯下腰，齐声喊道：“季小姐好。”
这场面，和她小时候看过的玛丽苏偶像剧如出一辙。
有点震撼。
有点尬。
傅蔓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随即镇定下来，跟着那个西装打扮的男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柔软的地毯，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前走。
楼内灯火璀璨，映入眼帘的是倒垂的大吊灯，四周的墙上也嵌了几个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壁灯。
客厅的中央，大理石楼梯宛如巨大的羽翼，向两边盘旋而上。
不过楼梯只是摆设，男仆带着她，乘电梯上了五楼。
出电梯，拐了个弯，男仆指了指走廊尽头，“季小姐，江少爷就在里边，您请吧。”
说完，也不等傅蔓回应，就自行退下了。
和楼下的通亮不同，五楼昏暗不清，仅有一盏壁灯亮着，照不透整个走廊。
傅蔓惴惴的。
运动鞋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走路都没声音。
她脚步不停，一路走到男仆所指的地方。
门没关实，半掩着。
看不到人。
里头透出摇曳的烛光。
其余皆是黑暗。
傅蔓在心底直叹息，搞什么啊？下面排场撑那么大，上面请人吃饭都不舍得开灯，还要点蜡烛？果然有钱人更抠搜。
她象征性地敲了下门。
“进来吧。”江行的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不耐。
傅蔓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
江行可能等了很久。
说实话她平常是个很准时的人，除非特别情况，或者她故意。
而这次她的故意，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
静了一秒，傅蔓推门而入。
房间内静悄悄的，窗帘也拉着，光线比走廊还要暗。
昏暗中，她先是看到了一张长桌，长桌上摆满了看似精致的菜肴，还有两个高脚杯，桌子中央摆了两个烛台，上边的蜡烛已经烧得只剩半截了。
她转动眼珠，四下观望，末了，视线落在了沙发上，不动了。
朦胧的光影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形——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黑发顺势垂下，大半张脸隐在了暗处。
傅蔓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谁也没出声。
似乎在演默剧。
半晌，江行先开了口，“季同学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他的语调跟平常不大一样，慵懒的，暗带嘲意的。
他自己都没察觉。
其实她不来，他也无所谓的，只是等着等着，他莫名就有些烦了。
一个满嘴跑火车，三心二意，脑子不灵光的女人，竟然把他耍了？
他不喜欢这种人和事都脱离掌控的状态。
他抬起眼，意外见到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你是怪我咯。”傅蔓忽然哽咽，“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走了多远的路，外面那么黑，又阴森森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不是，我没怪你。”江行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你就是怪我了。”傅蔓眨了眨眼，眼泪当即扑簌而下。
江行无语凝噎。
“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吗，为了不让狗仔认出我，我还特意找件破烂衣服来穿，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我到哪呢。”她越讲越激动，快要哭死过去了。
江行下意识垂眸，压住了眼里呼之欲出的厌恶。
他没见过这种女生，顾家所接触的名流圈里，哪个小姐不是端庄优雅，落落大方的，再不济也是知脸面，懂廉耻的。
而眼前这人，一身骄纵脾气不说，脸皮压根也没有。
她的底线，比他想象的还要低。
“我知道你们顾家看不上我，既然如此，何必惺惺作态。”傅蔓吸了吸鼻子，“我走，我现在就走好了。”
说着，她转过身。
眼泪戛然而止。
她面无表情地揩了揩眼角，迈开腿，朝玄关口走去。
刚搭上门把，胳膊就被人给握住了。
与此同时，干净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眼前。
手里拿着张纸巾。
“别哭了，是我的错。”
低沉，蛊惑。
傅蔓一时失神。
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也是“是我的错”。
“季同学？”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把她拽回了当下的情境中。
她低着头，又酝酿出了几滴眼泪，才伸手去接。
“知道就好，原谅你了。”
一股子娇嗔味道。
江行立马松开手，他在她身后，柔声道：“走了那么远的路，应该饿了吧，快先来坐下。”
傅蔓撇了撇嘴，来到了桌边。
近看，这些菜愈发诱人了。
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江行替她拉开椅子，“原来那些菜已经冷了，我又让厨师重新做了一份，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傅蔓深感浪费，她坐下，偷摸着吞了吞唾沫。
“我只能吃一点点，我要保持身材的。”
江行体贴道：“我有让厨房做些低脂的食物。”
他把几盘看起来很健康，但可能不大美味的菜推到她面前，又拿来已经醒好的红酒想要给她倒上。
“等等。”傅蔓阻止了他，“你在干嘛？”
他笑了笑，“这酒口感醇厚，回味甘甜，度数不高的，你可以试试。”
傅蔓一副“咦，你怎么是这种人”的表情看他，“我们是高中生，未成年耶，怎么可以喝酒？”
江行顿住了。
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很严格的成不成年，学不学生的概念，酒吧，夜总会，各种party，常有人出入，就算不喜欢去这些地方，一些必要的舞会，活动，也都会喝酒。
甚至有人男女关系混乱，癖好古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要别舞到大众眼前就行。
季婉婉是这里头的人，同时也在娱乐圈混，想必更深谙此事。
不过也不一定。
此人脑回路清奇。
就像这次，她坏了规矩，蠢到自以为拍了几张和顾佑希的照片传到网上，就能和顾家扯上点什么关系了。
收回思绪，江行笑了一下，淡淡道：“你说得对，是不应该喝酒。”
他放下醒酒器，转头走向一旁的冰箱，打开，“你想喝点什么？”
傅蔓想说来瓶冰红茶的，但考虑到季婉婉的身份，近期可能会有上镜需求，只好作罢。
“水就行。”
“好。”
江行服务得面面俱到。
傅蔓只想快点吃完饭，快点结束任务，快点离开这里。
她拿着叉子，随意挑了些菜塞进嘴里。
江行走到另一头坐下，他端起高脚杯，抿了口里边的橙汁。
眼神略过烛台，飘向了她。
对面两腮圆鼓鼓的。
吃得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而她的眼睛又大。
远远看去像只花栗鼠。
不知怎么的，江行突然呛了下。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傅蔓不走心地提醒道。
她说得含糊不清。
桌子又太长了。
江行没听懂，“什么？”
傅蔓提高两个声调，“我说，吃慢点。”
到底是谁该吃慢点。
江行低头，用刀切开了盘子里的牛肉。
“喂！”
对面唱山歌似的，又突然喊道：“我吃饱了，我先走了啊。”
江行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她坐下，起身，不过才五分钟。
他放下刀叉，轻声询问：“不留下来玩吗？我们可以一起打网球，或是，你想游泳？滑冰？都可以的。”
“不玩了，我有点困了，改天再来玩吧。”说着，傅蔓打了个哈欠。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家有很多客房，你可以在这休息。”江行诚恳挽留，“等顾佑希回来，明早，大家可以一起去上学。”
【答应他！答应他！】7974又亢奋了。
答应个屁！
傅蔓翻了个大白眼。
一个个没安好心，都想让她死。
“不大好吧。”傅蔓扭捏了起来，头脑在飞速运转。
江行很自然回道：“这有什么不大好的，我家经常会有同学来玩，太晚了，也会留宿的。”
傅蔓继续扭，都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不行，我哥会骂我的。”
江行向后靠了靠，沉默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她会拒绝。
花样百出的，不就是想进顾家的门吗？
是在欲擒故纵？
无论如何。
江行扯了扯嘴角
如果她现在就走了。
那可就不大好玩了啊。
“还有，咳咳咳咳。”傅蔓突然剧烈咳嗽道：“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我一不舒服，就容易过敏，长疹子，我药都放在家里了，没带出来。”
“唉——”她颇为难过道：“真是太可惜了，下次我出门，一定会把药带上。”
她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向门边。
没成想，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