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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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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对联下的那个老头。

    俨然一副神仙行头,白衣白眉,眉毛有垂下半尺之长,坐在那里,一脸尴尬又不失庄严的笑着。

    直到风歌在众人之中走到他面前,才忽然眉毛收缩,冷不丁的没有了那几根长眉。

    风歌好像没有看见,只是回头看了看众人,再看了看白眉老头,然后带着不少酒气开口说道:

    “老先生,几日不见,更似先生啊!”

    老头心里一阵嘀咕,你个臭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这时来了啊!

    是不是专门?故意?还是就是有意?

    看着风歌的表情,不由又是一想:难道是无意?

    那么,无意既有意,你这是用无意来打探我的有意?

    “老夫昨晚有梦投之,不知何解,故今日面相一换,悉数一下昨夜之梦,有何不可?”

    风歌依旧抱拳,只是有些恍惚:

    “同理,同一个道理,是不是?老先生?”

    老头白眉一震,缓缓点头:

    “孺子可教!”

    风歌不再说话,蹲在一旁,看着听着人们和老先生的对话。

    都是些看看我家儿子将来会不会出人头地啊,我家闺女以后可会嫁入如何人家,或者是“奴家”以后该如何如何,还有就是,您看我这将来会不会金榜题名或者名声大震等等的!

    风歌心里却在想着这些问卦的人们,多少年了,连我都是老面孔了,还东啊西啊的,怎么不说这些年了,都没有出过这个石河村?

    有点嗤之以鼻啊!

    嗯?嗤之以鼻?这句子好啊,我这是也有了点学问了?

    自己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小陶醉!

    就那样,一直等到没人了,天色也有些晚了时,风歌才起身说道:

    “老先生,风歌今日请您喝酒吃肉,赏个脸?”

    老先生一抹胡须:

    “有心事?”

    风歌点头,眉头有些拧在一起。

    老先生又问:

    “离乡背井无方向,不知前路是哪条?”

    风歌眉头忽然松了,这老先生估摸着也不是一二般人啊!

    伸出大拇指:

    “先生果然改行改的有底气,走吧,小子确实有问题问先生,请先生说道说道!”

    于是,在村庄的一个小小的面摊子外面,二人坐下。

    头顶有云遮月的朦胧,周围有乡间稻谷被风吹来的乡土气息,而小木桌上有几个土生土长的土菜肴,加上一坛石河村的土酒,配上两碟自制腌咸菜。

    老先生的笑容犹如月老,白衣白眉白牙齿,手中持着一双红筷子。

    风歌一身野兽皮毛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却没有那样的违和,反而是一副学子请教先生的模样,只是,这请教,多了一个酒碗。

    二人也不多说,就那样先干了几碗酒。

    老先生说看不出,几年而已,你个小家伙完全变了样子,还记得佛祖在哪吗?

    风歌一边喝酒一边应付,说自己完全是酒虽过肚肠,佛祖依然半心头。

    老先生就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半心头?

    风歌说你看我这一头乌黑的烦恼丝,不止三千,只过三万,再说我本俗家和尚您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老先生几碗酒下肚,便已经跳出红尘,投入那莲花世界?

    老先生先是一愣,然后大笑,笑出一脸的明月清风说道: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这是怎么了?该罚,该罚!”说着又自己走了一碗。

    就这样,推杯换盏的,风歌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心里想要问询的事情。

    一坛酒已末,又有新坛上。

    看着两个酒坛,老先生不由说道:“就好比一代更比一代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然后老先生用手捻了几颗花生豆,仰天扔起,张口接住咀嚼,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

    “无问寺的师兄都说应该去佛门大宗?”

    风歌点头,学着老先生,只是掉了一颗花生豆,急忙低头去找,找到了,直接吹了一口气,便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咬的满口脆。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和尚,都是出家之人,自然心向那里,想到没有?”

    风歌继续点头:“想到了!”

    老先生接着说道:

    “酒铺里有人认同赘婿,有人认同家仇,那么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太明白,我也没有去过外面,更不懂人们的心理,所以问问您,您学问高,还是有过外面的经历,所以才打扰您了!”

    风歌规规矩矩的回答。

    “那你想过回答这些问题的人都是什么人吗?”

    风歌皱起眉头,想了一想,说道:

    “其实我也想过,要我倒插门的都是些没有娶媳妇的,还有一些娶了媳妇但是依旧日日下田干活或者日日骂老婆的男人。让我报父母家仇的都是些过了娶媳妇的年龄,但还是光棍或者平日里喜欢听您讲那些演义小说的人,再有就是那几个爱打架打的头破血流也不哼一声的,村里的小白痴霸王。”

    风歌说完,愁了一眼: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不一样的人选择不一样的路,可是至少他们有自己心里的想,而我,却是没有最想,所以问问您,您学问大,分析一下?”

    老先生摸了摸胡须,再尔摸向眉毛,猛然觉得那几根长若半尺的长眉毛,便半尴尬的收回手说道:

    “昨晚,老夫梦了一个大梦,梦见老夫独坐云头,俯瞰大地,只觉得有一缕金光从大地飞升,却找不着地点,我心里那个愁啊愁啊愁满头,这不,一夜白了半白头。”

    老先生指着自己的头发。

    “梦里的急那是真的急,想动又动不了,我只能干着急,后来从云头摔入地面,才发现,那金光竟是从自家门前飞走,细细找寻,却是无迹可寻,所以今日不讲故事来讲命,却碰上你小子这件事情,是不是一种安排?”

    风歌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傻傻的看着老先生:

    “您的意思,我……是那道金光?”

    老先生拍了拍桌子:

    “你是个茅厕后楼的金光!”

    风歌不语,傻傻笑着。

    老先生悠悠开口:

    “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三条路的想法。”

    风歌沉思一阵,开口说道:

    “佛门大宗我是愿意的,毕竟在佛门俗家十年,但就是不愿做和尚,不能吃肉喝酒,连爹也没得做!”

    老先生悄悄噎了一下。

    风歌继续:

    “那什么天下第三的美女仙子?我倒是向往,但怎么……生下孩子不姓我的风?姓那没见过面的女娃的姓?虽然美女,有钱,还有势力,但是我虽然半个和尚但也知道什么是无后为大?我心里不愿。”

    风歌猛的灌了一口酒,呛了一下,摸了摸嘴角又道:

    “父母家仇,那是肯定要报的,可是我……我一点没有印象,就算没有印象,我自己在心里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有一丝报仇的意念,那可是亲生父母啊,可是您不知道……”

    风歌一脸毫无掩饰的表情:

    “我觉得我是不是算个野人?竟然一点点的念想也没有,你说我是不是你故事里说的畜牲不如,还是什么天生无情?我真的不想,可是又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我现在好难过,不是因为我是个畜牲不如的东西,而是我觉得我就是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心里没有一丝父母家仇,只有一些自己害怕自己被人骂做畜牲的那点恐惧?”

    风歌的眼睛有些红丝,抬头看着老先生,忽然心里想起了老头,又想到了和尚师父,心里更是一团麻,又不知怎样的,心里有些千刀万剐的感觉,又是猛然想起常常做的那个噩梦。

    忽然心里什么也没有了,就那样看着老先生。

    而老先生的眼里有着一丝看不清的色彩一闪而过。

    老先生开口大笑:

    “风歌儿,其实你,心中有孝顺,有父母,而你因为记不清楚而以为自己是畜牲不如,其实,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一种认同父母儿子的想法。”

    老先生慢慢摸了摸风歌的头,风歌觉得忽然好像是不是,

    酒醒了些?

    还是噩梦醒了些?

    还是自己本就在酒里梦里弄不清楚?

    老先生又是一笑:

    “人总是在埋怨着一些事情一些人,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人,任谁劝你都不行,或者打骂你也放不开,其实不是不行,只是其实你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埋怨是什么,只不过是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早已知道,你只是不知道怎样去选择或者怎样去放弃、接受!

    这时,就是人心里最复杂的时候,就连你的佛祖也无法一下拍醒你,你只能细细的品味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在那里面看一个天地,找一个你自己的心里,这时,有个旁观者,一个你心里信得过的旁观者来到,或许会幡然醒悟!”

    老先生说完,头顶的月朦胧,如今已经云散去,露出月的本身。

    很是清晰,越发明亮。

    风歌朦朦胧胧的听着,感觉天色好像亮了一些,老先生的模样还真的像是他故事里的月老。

    不是,我这是亲情,可不是月老可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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