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雨欲来
风歌从五岁开始，就在无问寺里生活，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最多有时候去石河村里逛逛，听村里那位老先生讲一些大山外面的故事。
再后来遇到老头，也只不过是多了打猎的事情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凡尘世俗的接触，这个血誓，当然不知怎样去发。
终于，在老头的引导下，风歌咬破了右手食指尖，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点在自己眉间，单手指天说道：
“我，风歌发誓，以下老……”
他看了一眼老头。
老头点头：“老头就行！”
风歌继续：
“一会老头所说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遵循他的意志，绝不食言，绝不对外人说起。这样可以了吗？”
老头微微一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慰籍。
“可以了，你听好了。”
老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一会，将会有八十一道天雷降临我身，你要躲在一边，无论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只需看着就行，如果天雷过后，老夫没有死，那么，你我二人将会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很长很长！
如果我被天雷劈死，肉身若是还在的话，你就地把我埋葬，此后咱俩的缘分到此为止，你绝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老头顿了顿，整理了一下心情，郑重的道：
“下面，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做的迅速！”
风歌没来由的心头大震，总有种可怕的感觉停在心头。
似乎要变天了？
“如果天雷过后，我被劈成灰烬也就不说了，直接埋了！但如果我的肉身化作一颗珠子的话……”
老头看着风歌：
“就如同你们佛门所说的舍利，你知道吗？”
风歌点头，这个当然知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要毫不犹豫的，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将它吞下，不可耽搁，此事实是万中之重，你一定要做到，你可记住？”
说到这里，风歌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原来老头竟然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腕。
“我记住了……”
风歌大喊一声，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缓缓松开了抓住风歌的手。
二人一起沉默，头顶的星星还在空中，不时的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有淡淡的云烟拂过，只不过太淡，太轻，几乎没有影响到凡人看着星空的霎那。
老头的身子抖擞了几下，伸出一只枯瘦的皮包骨头的右手。
手里攥着一个东西，伸到风歌面前。
“这个，你收下，有机会的话……”
老头的眼神忽然的亮了一下。
那种亮，风歌从未曾见过，可是少年的心里，没来由的有种放却一切的感受，好像在这个眼神里，有着一种深深的思念，一股浓浓的歉意。
他从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名词，可是，就那样深深的，实实在在的，在一瞬间，出现在脑海深处。
那是一个香囊。
其实风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老头已经开口：
“这叫香囊，你知道吗？”
看着风歌一脸懵懵之色，老头又笑了。
这一笑，风歌感觉像头顶的星星也埋入了云层，不愿细细的品味。
虽然不知什么情况，总觉得那是一种人生的美好时刻，或者是一个人的心湖中最沉入湖底的一个气泡，在某一个契机时候，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突出水面，破泡而出。
因为，从老头的笑容里，他，分明看到了一种纯真，一种真实和一点淡淡的哀怨和歉意。
风歌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有这一时的想法，他不懂。
可是就有那么一种感觉，萦绕心间，眼中似乎也有点湿了。
“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去那大夏国都，希望你将这个香囊交于一个人。”
老头的笑容渐渐逝去，换来的是一种让风歌看不懂的哀怨。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经历过许多人间光景之后，风歌才知道这种哀怨的表情，可以叫做一个“茫然不知”的表情！
“或许，她还在夏都！”
老头的声音有些低落，但是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原先的语气，甚至更加的肆意妄为。
“记住，她叫……四毛，是个女孩……，不，应该是女人……也或许是个老婆婆……”
说道这里，老头又是不由自己的露出一个让风歌觉得不可思议的，如同少年思念少女的那种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笑容，但，风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种不懂的，但却离自己不远的风情，那样的让他一时陷入一些不知的幻想！
“总之，不管她是女孩还是女人还是老婆婆，都是很好看的女孩女人老婆婆……”
老头的声音有些很意味深长，甚至表情也有些女人的味道……
风歌忽然张大了嘴。
“没有什么，你只需交给她就行。”
“四毛？你确定？有这样的名字？我要是打听，你觉得会有人知道吗？”
老头愣了一愣。
还真是，那只是她的小名而已，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她没死，但是，这“四毛？”怎么也不会让外人所知啊！
老头心里叹息着，急切的，努力想象着，她叫什么？
努力着，奋斗着，想象着，可就是一下想不起她的名字。
是不是时光匆匆？
是不是岁月皑皑？还是自己没有看的很重？
老头此时也不知道！
天上的星光有些黯淡，照在这方圆二十丈的地方，有些黑暗。
老头忽然清醒，心里骂着自己。
“收好了，记住，哎！这鬼天气，鬼天雷有点鬼心眼，似乎要来的早一些啊！”
老头抬头看了看天空。
“给了她之后，就说有人委托你的，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哎！也不知这丫头现在什么德行，变了没有……”
老头自己碎碎叨叨的，根本不像风歌眼中心里的那个老头。
忽然有风吹起，那风里，分明带着丝雨水的气息。
老头猛然抬头，看着空中，一脸的风歌不曾见过的神色，好似将死之人看着阎王，凡人之眼对着天庭。
“就要来了。”
老头的眼神忽然明亮至极，里面闪着不知道是光？像是雷？还是电？还是雷电？
风歌也已经感觉身上有些冷了，急忙收拾地上的盆和酒坛筷碗。
老头一把抓住风歌，无比郑重的，像是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
“把头伸过来！”
风歌有些害怕，但还是听话的伸过头去。
老头迅速的伸出右手，同时，手上的那根“铁链”也在一起的晃荡。
老头一指点在风歌眉间。
“没事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老头顺口说着。
可风歌只觉得眉心一痛，一股钻心的痛，一瞬间，好像从眉心渗入全身游走了一个天地，又回到自己的眉心。
确实，如老头所说，就那么半个眨眼，风歌已经没有感觉。
“总觉得有丝不妙的感觉，所以，我留了一些念想在你体内，往后，不论你入不入修行之列，总之，在你走投无路，生死之间，会给你几次力量。”
老头默默的收回手。
“不到生死攸关，万不得已之时，不要动用它，记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只要大喊“老头救我”就行，这也是咱爷俩的一段缘分吧！”
老头说完，眼神焕发出比星辰还要亮的光芒。
抬起头，望着天，整个人都变得精气十足。
全身“铁链”铮铮作响，如同踏足战场，战鼓声声，而头顶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敌人，等待着他，戴盔披甲，万里之中摘敌头颅。
同时，老头一把推开了一脸懵逼的风歌，大声说道：
“站的远点，什么都不要做，只看着听着就行，记住，天雷之后，按照我所说去做，你是发了血誓的！”
风歌被老头一推，直接落到茅屋后的小山峰的山根，手里的事物洒落一地。
当时，风声呼呼，雷声阵阵，雨滴飒飒。
空中渐渐黑的比夜色还暗。
黑暗的空中转瞬一阵光明。
不是太阳的光明，而是被雷电照出的银亮的光亮。
一瞬间，风歌觉得眼前一片飒白。
紧接着，空中轰轰隆隆。
刷的一下，一道亮光夹着雷鸣，从天而降，落在老头那个地洞之上。
风歌一瞬间想要闭上眼睛。
但是，身穿兽皮的少年没有那样做。
他只是握紧了拳头，咬死了牙关，眼光紧盯着雷电和老头。
风雨雷电，
轰不聋少年的耳朵。
也闪不瞎风歌的眼睛！
更吹不走他的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