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哪里来的肉?
洛家的小院又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阿牛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自己膝盖上沾着的黄泥痕，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春兰梗在心口的担忧终于散去，她整个人都泄了力气，迈着沉重的脚步，靠在墙角慢慢的呼吸着。
那乔夫人一向睚眦必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记恨上了他们家，得罪了她，这乔家村还有他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吗？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然后妇人端着之前滑落在地上的一盆子衣服朝屋内走去。
唉，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边，洛桑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似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方才张氏那张嚣张的肥脸和那些污言秽语，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欺人太甚！
那张氏仗着她家男人的身份地位横行霸道，王子的媳妇还跟在旁边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弄得村子里的人只知道维护她们，哪还有什么明事理的人啊！即便是有怕也是畏惧那乔张氏不敢多嘴。
阿娘让阿牛道歉也是为了他好，不然那张氏肯定会抓着阿牛不放，怪只怪她昏了头，主动与那张氏发生争执，不然阿牛也不必受这样的折辱，被逼着给那人道歉。
洛桑的脸上堆满了苦笑，她摸了摸阿牛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啊，小阿牛，是阿姐没有保护好你。”
她今天才意识到这个时代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人说的没错，是她不知道轻重。
就算张氏承认了骂过自己那又如何呢？谁敢站出来帮他们说话？得罪了乔家村的地头蛇，他们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只是苦了阿牛，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分明是想为自己出头。
想着，洛桑黑乎乎的脸蛋上又平添了几分青黑色，想要好好安慰一下阿牛，却忽然发现原先还在自己身旁的阿牛已经没了踪影。
“阿牛？”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声少年欢快的声音：“阿姐你饿了吧？该吃晚饭了，我去厨房里给你熬个野菜粥，再炒两颗竹笋好不好哇？”
“好。”洛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块软乎乎的棉花包裹了起来，既温暖又舒适。
……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这会日头已经不在正中了，洛庆去摘野菜还没回家，洛桑抱着阿牛做的野菜粥大口大口的喝着，原本苦的难以下咽的食物如今变得分外香甜。
洛娇娇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餐桌上只有赵春兰，阿奶和洛桑姐弟俩，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一家人都默契极了，谁都没有提。
饭毕，洛桑从阿牛手里夺过碗筷，从木桶里舀了一勺融化的雪水，动作熟练的洗碗。少女一边刷碗，一边对着在厨房收拾着东西的赵春兰道：“阿娘你猜我今天和阿牛去集市上赚了多少钱？”
“五文钱？”赵春兰根本没有认真听洛桑说的话，只是随意的说了一个数字，就她让洛桑卖的那几块烂白菜吗？怕是连三文钱都卖不了。
洛桑见着赵春兰没有心情也不再卖关子了，她收拾好已经清洁干净的碗筷，擦干手上的水渍，悄悄的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大箩筐带了过来。
“阿娘，阿奶，你们快看！”洛桑兴奋地向两人展示篮子里的东西，赵春兰没在意只是抬了抬眼就继续做自己手下的活计了。
平日里的洛家只见朝外面搬东西，啥时候还能拿回来东西了？靠在小凳子的洛老太太稀罕的看了两眼往常装着烂菜叶的那个竹篓子，稀奇！她怎么闻到了肉腥气？莫不是年纪一大鼻子就坏了？
虽说心里还是不大相信，老太太却精神了，拄着自己的磨得光滑的短棍，迈着小碎步子朝洛桑这里走来，久违的肉味逐渐浓郁，老人连呼吸都急切了几分。
急不可耐的一把掀开盖着竹篓子的破布，放在竹篓上面的是洛桑没卖出去的烂白菜，洛老太太心里有些失望，却发现一个装米面的布袋鼓鼓囊囊的在白菜的缝隙出暴露了出来。
洛桑有眼力见的拿开那几颗白菜，嚯！两大袋子精细米面就出现在了老太太的眼中，掀开两个大布袋，一块足有两斤重的，肥瘦相间的猪肉可见一斑。
洛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肉了！老人不禁惊呼：“我的老天爷哎！”
“出什么事了娘？”听这老太太一惊一乍的声音，在厨房里的赵春兰也等不住了，连忙跑了出来。
这不是肉吗！？
赵春兰的眼睛刹那间变得大了几分，捉急忙慌的凑过来，直到肉的腥气尽数没入她的鼻腔中，妇人苍老的脸上才露出了餍足的表情。
这么多肉，大米和白面，赵春兰的脸上只高兴了一会，忽然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连忙把那些肉和米面装回那个竹篓子里，塞得严严实实的，直到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了才罢休。
见着洛桑疑惑的表情，赵春兰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买这些东西，有没有叫旁人看了去？”
洛桑有些迟疑的摇摇头，这一路上她除了乔林霞也没见过其他的乔家村人了，自己是和乔林霞告别之后才买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没有人看得到。
赵春兰这舒了一口气，跟洛桑叮嘱道：“之前你阿爹去镇上求了个仙方治腿病，借了咱家西墙的赵家不少钱，赵刚和你爹关系不错，可他那媳妇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平日里总看咱们笑话就罢了，若是让她知道了咱家里有两斤猪肉，这不得张着大嘴过来咬上一斤半两？”
“唉，本来想先过了年，等明年收了粮食再还，可是你阿爹的腿越来越不好了，怕是再过段时间就不能干活了啊！”说着，赵春兰的声音有些呜咽，是提起了伤心事。
洛桑心下了然，看来之前赵春兰急急忙忙的想要把她嫁给乔员外做小妾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阿娘，我们欠赵家多少钱？”洛桑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先买那个糖了，万一现在剩的钱不够可怎么办？
赵氏擦了擦腮边的眼泪，一脸无奈的说：“那药方子是从镇上的活神仙那里求的，花了足足有三十文钱呢！”
三十文？
听到这个数字，洛桑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挣了一百一十二文钱，除却卖猪肉米面的那些钱，自己身上大概还剩了五十文钱左右，足够还隔壁赵家的债务了。
只是……这活神仙又是什么鬼？莫非是想电视剧里演的那些骗子装神弄鬼，糊弄人？
不行，等哪天上镇子上得去探探这人的底细，管他什么牛鬼神马，若真是为非作歹之徒，自家的三十文也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洛桑心里暗想着。
看着赵春兰忧愁苦闷的面容，洛桑安慰道：“阿娘你莫要担心，我这里还有卖竹笋剩下的三十文钱，足够还那赵家了。”
“桑儿，你没骗娘吧？”赵春兰的嘴唇微颤，彰显出了她内心的激动。
“是真的阿娘，阿姐可厉害了，她找的那些冬笋全都卖出去了呢！”这时候阿牛兴奋地凑到几人身旁说道，嘿嘿，阿姐还偷偷给他塞了两文钱呢，说不定下次就能尝尝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了，不…还是给阿姐买一个簪花吧，阿姐穿的太朴素了。
“真没想到这东西当真那么稀罕，桑儿，这玩意的来历可千万别人知道了，要不然咱们可挣不着钱了。”赵春兰一脸正色的叮嘱道。
“知道了阿娘。”
洛桑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冬笋这东西吃得也就是一个稀罕，等到过几天竹笋长大了，估计人们也就腻了，应该没有人会占这个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