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山寻药
“什么?!”洛庆吃惊出声。
李中庸的眼神冰冷冷的带着明显的不屑,比起寒冬腊月里的冰河水还要伤人,把洛庆直接钉死在了门口,根本动弹不得。
洛庆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在脸上挤出来一抹尴尬笑容,对着李郎中说:“大夫……”
“我家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这二十文钱都够我们全家老小吃上一个月了,这已经到了年关,哪有这么多闲钱啊!”
“都说医者仁心,您能不能宽恕几天啊。”
这还只是看病,还没拿药呢,这可怎么办哪?洛庆心里急得直跳脚。
洛庆的话在李中庸意料之内,他的脸沉了沉,语气不善的说:“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看病给付酬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家里有没有钱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是活菩萨,村子里都传遍了,你洛家不是要卖女儿吗?乔员外给的财礼可足足有二两银子呢,区区二十文想必你洛家应该不会拖欠我吧。”说罢,李中庸就直接离开了洛家。
他可不怕洛庆赖账,乔家村就这么大点地方,他就是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郎中的话像一个巴掌,狠狠的呼到了洛庆的脸上,火辣辣的,叫他难堪的想要钻到门前的老鼠洞里去。
虽说灾荒年穷人卖闺女是常有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光彩啊,都怪那个死婆娘自作主张,要知道这件事情,赵春兰根本没跟他商量!
洛庆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被人左右拉扯着,绷得生疼,稍稍用力就会被人撕成两半。
家里现在就只有二十三文钱了,这还是等着到年关的时候买上二两猪肉的钱啊!
算了,他还是先将家里最后的存钱给李郎中送去吧,若是得罪了他,以后他们家人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这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至于阿牛的药……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洛庆口中不停喃喃道,然后迈着无力的脚步回到了洛家残破的茅屋里。
屋内,洛桑坐在床边照看着阿牛,又换了一次冷帕子。
李郎中的话在他们的心中无疑是一种权威,也没人再敢拦洛桑了,任由她照顾阿牛。
“当家的,这药……”赵春兰小心翼翼地喊着洛庆。
只见洛庆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黄色药方纸,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痛骂道:“药!药!药!”
“我上哪去弄药啊!这才只是请李郎中来看了看,家里最后那点积蓄都没了!”
“阿牛还没吃药,这不是老天爷要绝了我洛家不成吗!”说罢便没忍住哭了出来,“阿牛啊,是爹对不起你……”
洛桑这才心下了然,她刚才还奇怪,分明大夫都给开了方子了,怎么还需要她救阿牛,原来是这个家穷的根本支付不起药钱。
一旁站着的洛娇娇眸色阴狠,瞪了一眼洛桑,然后对几人说:“阿爹阿娘,你们知道阿牛是怎么生病的吗?”
“都是因为她!”洛娇娇指着床边照看阿牛的洛桑道,“阿牛跟着她回来后,浑身上下的衣裳都湿了,这才得了风寒,她却没事。一定是她害了阿牛,这都是她的错!”
“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愧疚,阿娘你想想,洛桑之前根本不喜欢阿牛跟着她,肯定是因为她恨阿娘把她许给乔员外,所以才故意和阿牛交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坏心眼!”说罢,洛娇娇便狠狠的把站在床边措不及防的洛桑推到了地上,皮肉撞到地上,痛感入骨。
洛桑本就发着低烧,照顾阿牛已是勉强,此时脑袋更是一团浆糊,一张小脸皱巴在一起,迷迷茫茫之间只有赵春兰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自己萦绕,似乎连口水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半响才振作起来,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洛桑并没有畏惧赵春兰的凶相,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缓缓而道:“阿牛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害他。”
“你也没有亲眼看见我害阿牛吧。”目光冷冽横扫洛娇娇,“你有陷害我的功夫不如想想办法救阿牛。”
随后看着蹲在门口的洛庆说:“阿爹你也别着急,我们村子西边的山上长了许多草药,之前也有不少镇子上的药铺老板来这里批发药物,我可以上山去帮阿牛找。”
“这样,我们就不用花钱买药了。”洛桑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这了一方小小的屋子之中,像是一道生机融入了这处充满悲伤,死气沉沉的屋子里。
“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洛老太太的那双松弛的眼皮抬了抬,用她那双粗柴般的老手不断地摩擦洛桑的手。
少女还没来得及回应老人,赵春兰尖酸刻薄的声音就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
“死丫头,我跟你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想耍花招。”洛桑下意识的反驳赵春兰,只见赵春兰用喷火的眸子对着洛桑,嘴里全是污言秽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你不就是像趁着给阿牛寻药的功夫跑去私会你的情郎吗?”
“我告诉你,死丫头。你想都别想!你若真的为阿牛找想,就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乔员外上门来迎你,等你出了门子,这阿牛的药钱也就有着落了。”
洛桑沉默了,她看着赵春兰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要逃离这个家的想法。
“阿爹……”洛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洛庆身上。
“当家的,你可别被这小蹄子给骗了啊。”赵春兰着急的说。
“你给我闭上你的嘴!”洛庆直接甩了赵春兰一个巴掌,眼底写满了怒意,“我洛庆虽然穷,但干不出来卖闺女这种让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事!”
“你……”赵春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在洛庆的怒视下闭上了嘴巴。
“就让桑丫头试试吧。”说罢,洛庆便拖着自己的跛脚出了门,也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人愿意把钱借给他,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心里尽是苦楚。
他怎么会不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是怎么看他的啊,没本事啊。
……
洛庆出去不久后,洛桑摸着阿牛依旧热热的脑袋,心里担忧着,悄悄的给他把脉,发现阿牛的状况和李中庸说的还算一致。
叮嘱洛老太太给阿牛勤换着点散热的帕子,洛桑背着一个大竹篓,朝着村子西边的深山老林走去。
一连串小脚印出现在了厚厚的积雪上,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