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白初遇
人头攒动的街上，走着一个手持长剑的俊美公子，眉目如画，面若桃花，一身雪白锦缎，身姿高颀，风采绝然，令人见之不忘。
放在往日，这样长相的公子出现定能引众人驻足侧目，可是今日不同，千乘县百姓的注意早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去，快步行走间只有零星几人看见了这公子的容貌，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就又随着人流往前去了。
白玉堂近日行走江湖到千乘县附近，听到别人说这里发生了几桩采花案，受害的女子皆不堪受辱自尽身亡，罪魁祸首却迟迟未能抓捕归案。
他素来嫉恶如仇，听闻此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来千乘县走一遭，势必要找出这采花贼，再取其项上人头，以慰那些受害女子的在天之灵。
“快——快——这次是长风客栈！”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
“管他呢，去了就知道了，赶快的！”
白玉堂见众多百姓都往一个方向去，又听到偶尔飘来的几句话，脸色一变，也朝那个方向赶去。
长风客栈下面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可客栈的掌柜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人不是冲着他的店而来，是为了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姑娘来的。
只见长风客栈的楼顶垂下一根麻绳，而麻绳下则捆着一个浑身□□，被堵上嘴，满眼慌张的姑娘，那个姑娘离地两丈多，且旁边也没有合适落脚的地方，长风客栈的掌柜想救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救，只好立马遣人去报官。
也不知道府衙的人还有多久能到？掌柜的暗暗着急。
白玉堂此时已行到长风客栈旁，顺着众人的视线往上看去，正看到那姑娘光溜溜的身体，他瞬间低下头，心中错愕万分。
他万万没想到受害的姑娘竟是以这般情形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采花贼心思如此恶毒，怪不得和他说起这个案子的人在他细问之后支支吾吾的。
这点高度他轻易就能把人救下，可是一想到那姑娘不着寸缕，白玉堂就有些犯了难。
“这都是第几个了？”旁边一个大婶向旁边的人问道。
“第五个，这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大婶叹息道：“被这么多人看了身子，日后可怎么见人！”
这话听在白玉堂耳中，神色一暗，他想自己浪迹江湖，做事向来随心，既是为了救人，自然不必计较那些虚礼，便咬咬牙准备上去救人。
就在这时，白玉堂听到旁边传来几声惊呼，顺着惊呼之人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的黑色身影朝半空之中的姑娘飞去。
黑影一手拿着件黑色外衣，一手持了把锋利小刀，飞身到那姑娘身旁的瞬间就用黑色外衣将她裹了个严实，然后用刀割断了绳子，脚尖轻点两下，便带着那姑娘平稳落地。
这黑影的速度极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救下了。
这人的动作白玉堂尽收眼底，心中也赞了句：好俊的轻功。然后就将视线落在那人脸上，整个人却是一愣。
救人也是个女子，她一身黑衣凌厉，双眸盈润透亮，面容欺霜赛雪，让人一见便觉得清丽绝俗，就连白玉堂这等见多了美女的人也有些移不开眼。
这女子如此貌美，又有本事，加上她救人的举动，都让人心生好感，可就在众人准备夸赞她之时，她竟然将救下来的那个姑娘点晕了！
姑娘晕倒后，黑衣女子就把她口中塞着的布巾取了下来，然后就从人群中跑出两个人，一边跑口中一边唤道：“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两人是一对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女，他们跑到黑衣女子身前，对着她躬了躬身，其中的妇人急切道：“谢恩人救了小女，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必定铭记在心。”
她说完又对着黑衣女子拜了拜，然后伸出手说道：“请恩人现在将小女交给我们吧。”
旁边的男人也伸出手应和道：“是啊，是啊，交给我们吧。”
看起来这二人应该就是那姑娘的爹娘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黑衣女子会将救下来的姑娘交到她爹娘手中时，那黑衣女子却揽着昏迷着姑娘后退了一步，口中还冷冷道：“滚开！”
夫妇二人闻言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男人开口问道：“恩公这是何意？”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右手一挥，手中的小刀就朝两人飞去。
那对夫妇见状惊骇万分，以为自己要被射中之时，那把刀便从两人脖颈中间的空隙飞过。夫妇二人颤颤巍巍的朝后看去，正看见那把刀稳稳嵌进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中。
想到自己差点被这把刀射中，两人不禁直冒冷汗。
黑衣女子看着他们的眼神冰冷无比：“再敢上前一步，就要你们的命——”
那对夫妇自然不悦，但还是不敢再上前，周围的百姓们也面面相觑，不懂这和黑衣女子为何如此。
见他们都没动，黑衣女子就朝站在一旁的客栈小二扔了块银子：“开间上房。”然后动作利落的将昏迷的姑娘打横抱起，朝客栈里走去。
白玉堂见状，赶忙跻身上前，跟在黑衣女子身后也进了客栈。他想这位黑衣女子既然会出手救人，心应当是好的，可他摸不清她如此行事的缘由，便想去问个明白。
他快走了两步，拦在黑衣女子身前，正准备开口，黑衣女子就直直的看向他。
白玉堂看着她清亮动人的黑眸，当即心跳有些加快，原本想好的开场白都忘在脑后了，只干巴巴说了句。
“你为何不将她交给她的亲人？”
林致此时极度的不痛快，并不想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但想到这人可能也是好心，就忍了忍脾气，平静道：“你先闪开。”
这句话一说完，面前这人就把手放下了，林致见他识相就继续跟着小二上楼了。
白玉堂站在她说“闪开”的时候下意识就把手放下了，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些懊恼，抬手拍了拍脑门，心中暗道：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来找茬的啊！
……
一听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叶唯和展昭就急忙跟着秦无秽一起赶来。
到了受害者出现的长风客栈后，却被告知人已经被另外一个女子救下来了，客栈门口还有对夫妻，一见到他们来就拉着秦无秽，哭诉着让秦无秽主持公道。
问清楚情况后，他们就进了长风客栈里面找人，看见了客栈中的白衣公子。
展昭见到此人就惊呼出声：“白玉堂？！”
“展昭？！”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里既然有案子，展某出现在这里当然不稀奇。”展昭有些无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啊，我路过。”白玉堂随意道。
叶唯听到后眉毛一挑，仔细打量了下这位俊美的白衣公子，开口问道：“这位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正是。”白玉堂看向叶唯：“你也听过五爷我的名号。”
“那是自然，白五爷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展昭看着他们说话莫名有些不悦，他问白玉堂：“白玉堂，你可曾见到了那位救人的女子？”
“见到了。”
旁边的小二连忙上前，对他们说：“几位官爷，您们要找的那位女子就在楼上，小的这就带你们去。”
“好。”
叶唯、展昭、秦无秽三人带着两个捕快跟着小二一起上了楼，白玉堂也悄咪咪地跟在他们后面。
“你既然是路过，跟着我们做什么？”展昭有些没好气道。
“要你管，五爷我爱去哪就去哪！”白玉堂也十分不客气。
叶唯在前面听到他们说话，心里想着说白玉堂和展昭关系极好的传言果然不虚。
“几位官爷，就是这间了。”小二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门前，就退到了一旁。
叶唯点了点，上前准备敲门，他手才刚一抬起，房门就打开了。
“林致？！”叶唯一见开门之人，面带惊讶：“你怎么在这？”
“他们认识？”白玉堂在后面小声问展昭。
“看样子应该是。”
“我路过。”林致见到叶唯倒是十分平静：“好久不见。”
展昭和叶唯闻言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好久不见。”叶唯知道林致肯定不是路过，不过现在实在不适合说私事，于是问林致：“人是你救的？”
“是，那姑娘还在里面睡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们放心，她身上只有一些绳索摩擦出的伤痕，我已经处理过了。”
叶唯的心暂时放下了些许，又继续问：“你救得那个姑娘叫周迎，你不肯把她交给她的爹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林致点头：“不过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去旁边说吧。”
林致料到他们会来，把旁边的房间也订下了，秦无秽让那两名捕快守在周迎所在的房门口，然后跟展昭和叶唯进了旁边的屋子，白玉堂也挤了进去。
林致认出白玉堂是先前拦她的那个男子：“这位是？”
展昭看白玉堂一直跟着他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出言为他解释道：“这位是‘锦毛鼠’白玉堂，江湖上出了名的义士，来此也是为了协助破案的，林姑娘但说无妨。”
原来他是白玉堂，林致又看了他一眼，长得的确有几分不俗。
“我还没到长风客栈时，就见到了周迎的那对爹娘，他们在听说自己的女儿被挂在了长风客栈上后，第一时间不是心疼，而是嫌弃，说他们倒了八辈子血霉，养出这么个丢人女儿，简直把他们的脸都丢尽了。”
林致俏脸含霜：“可我将人救下后，他们又很积极的想把人接回去，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我怎么放心把周迎交给他们！”
展昭和叶唯听完均是面色凝重。
白玉堂听了林致说的话，也知道了方才她种种看似不合理的行为究竟是为何，她也是女子，对女子的种种不易自然感同身受，对这样枉为人父母的人态度冰冷也是应当，是自己方才太过莽撞了。
“恕在下冒昧，”秦无秽突然说道：“请问林姑娘，周迎还有多久能醒？”
“大约两个时辰。”林致看他好像不放心，就解释道：“这位大人放心，我是大夫，下手有分寸，弄晕她也是因为方才情形太过混乱，怕她受刺激才做出的无奈之举。”
秦无秽松了口气：“那就好。”
“还有两个时辰。”叶唯低头思索了一会，对林致说：“林致，你先将周迎带回县衙，你是女子，又救了她，她应该对你防备没有那么重，如果她醒来的时候我和展昭还没回去，请你务必要稳住她的情绪。”
“秦大人，麻烦你给她们安排辆马车。”
“好。”
“那你和展昭呢？”白玉堂问。
“我们——”展昭和叶唯对视了一眼，回他：“我们要去所有受害姑娘的家中探查一遍。”
白玉堂看了林致一眼，犹豫了一下：“白某同你们一起去。”
叶唯见展昭没有出声阻止，猜他应该是不反对带白玉堂一起，再加上原身以前也听说过这位白五爷是文武双全的，便道：“好。”
“我们这就出发吧。”
秦无秽正准备去叫马车，脑中猛然想起叶唯不久前说的那句“她们都死了”，又联想到方才林姑娘说的话以及叶唯的安排，隐隐察觉了不对。
“等等……”秦无秽拦了拦叶唯：“下官还有一事不明，叶大人在县衙所说的所有受害女子的共同点究竟是何意？”
“她们的死不是巧合，我猜测案犯不是随便作案的，他选择她们下手就是因为知道她们会死。”
秦无秽脸色发白：“可是那些女子丢了清白，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就算——”
“就算选择自我了断也不足为奇，对吗？”
秦无秽没出声。
叶唯深深地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可秦大人忽略了一件事，就算这些女子觉得再无颜活在这世上想要自尽，疼爱女儿的父母也定然是不舍的。”
“陈恬是第一个，她的父母没想到，有了疏忽勉强可以理解，那后面呢？这个案子和受害女子的结局早已传遍整个千乘县，后面女子的家人总不可能还不知道。”
“所有受害的姑娘都是父母俱在，家中也有其他亲人，只要把人绑在床上，家中之人轮流看守，定时喂饭，就算那些姑娘死志再坚，总能撑上些时日的，何至于被发现的当晚或隔天就全部自尽而亡。”
叶唯的这番话有如晴天霹雳，叫秦无秽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