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崖中石洞
弦月当空,夜深人静之时,三个人影在济州城中飞檐走壁,避开城门守卫跃出城门,往郊外奔去,进入到深山老林之中,一路行至悬崖边。
“你家在这里?!”叶唯不可置信地问道。
明哲说王文昭现在在他家中,而他家在山里,于是展昭和叶唯就跟着他来了。没想到一路奔走竟然被明哲带到一处断崖前,要不是看明哲满脸的理所当然,叶唯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设了什么陷阱等着他们。
展昭看着明哲,眼中也浮现出些许怀疑。
“不是不是—”明哲忙摆了摆手,然后指着一旁的巨石解释道:“我家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展昭和叶唯看向明哲手指的那块巨石,巨石就立在悬崖边,表面凹凸不平,形状也不规则,不过的确算是雄伟巨大,石头后面是什么模样全部被遮得一干二净。
明哲率先飞上巨石,然后站在石头上冲两人招手:“你们上来看就知道了。”
展昭见状对叶唯轻声说了句:“走吧。”便也朝石头上飞去。
叶唯紧随其后。
站在石头上后借着月光,叶唯朝下面看去,只见这里的断崖下约三米处有一节近半米宽两米长的石台,看上去十分平整。
“就是这里,”明哲指着那处石台说:“下去之后打开机关,我住的地方就在里面。”
“可以啊—”叶唯探头看了看,这悬崖深不见底,她对明哲调侃道:“别人隐居山林多是在山里建个房子,你倒好,直接住山里呀!”
展昭也有些好奇,对明哲拱手问道:“明哲小兄弟,恕展某冒昧,此地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悬崖,如此凶险,为何一定要居住于此?”
“唉……”明哲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也不想,这是我师父要求的,他老人家说来这深山里的人虽然少,但是也不是没有,只有这里,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来,所以可以放心住。”
虽然明哲现在已经习惯了,毕竟每天在悬崖边飞上飞下的也熟练了,但他还是很不满,住在这里,都吓着文昭了!
明哲此言一出,连展昭的神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师父心真是大,竟然让人住在悬崖边,就不怕自己徒弟哪天不注意直接掉下去?叶唯不禁对明哲的师父好奇起来:“你师父现在在这里吗?”
“不在,他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明哲说话时神情看着是有些庆幸的,看来他对师父不在身边这件事没有任何伤感,反而十分高兴。
“我们下去吧,文昭就在里面。”明哲说完就往下一跳,动作说不上有什么风姿,但是也稳稳地落在那处平台。
叶唯看他好像不想多提他师父,也就没多说什么,跟着跳下去了。
展昭自然是跟着一起,两人脚步轻盈,动作潇洒,转瞬便同时站在了石台上。
站在石台是上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平台比在上面看到的要宽很多,在他们面前近一米处是一扇石门。
明哲看他们跟着下来了,就直接到石门前上上下下敲敲打打,然后就听到一阵类似石磨摩擦的声音响起,石门慢慢打开,里面的光线也渐渐照了出来。
直到石门完全打开,里面传出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回来了?”
“回来了,人也给你带回来了。”明哲一听到声音就赶紧应道。
展昭和叶唯跟着明哲往里走,三人走进去后,石门就慢慢关上了,他们也看清了明哲家的全貌。
这里是个十分宽敞的山洞,一看就是有人常年居住的样子,桌子、椅子、架子、床、其他常用的家具也一应俱全,架子上还放着锅碗瓢盆,生活气息很是浓厚。
一个布衣少年站在中间静静看着他们三个,像是等了许久。
这个少年虽然同样身穿陈旧布衣,但和明哲比起来明显要精致许多,长相也更俊俏,就是人有些消瘦,布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松。
“在下王文昭,见过展大人,叶大人。”少年对着展昭叶唯施礼道。
展昭和叶唯对视了一眼,这少年长得和王文昭的画像极其相似,应该是王文昭无疑。
“王公子不必多礼。”展昭伸手将他扶起。
“大家都别站着了。”明哲插话道:“反正这里说话很安全,你们坐下慢慢说吧。”
明哲这话说的没错,四人听后便围着石桌依次坐下。
“二位大人千里迢迢来济州调查我家的案子,文昭先谢过了。”王文昭先客气道。
王文昭提到家的时候神情有些悲戚,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对展昭和叶唯也彬彬有礼,言语动作有种“君子端方”之感,看着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王公子客气了,展某惭愧,至今对此案还没有什么线索。”展昭略有些愧疚道:“听明哲小兄弟说王公子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可否告知展某是谁?”
“当然,我找二位大人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提到凶手王文昭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沉了许多:“凶手就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韩瑾韩大人。”
“韩大人?!”
展昭有些惊讶,不过看王文昭一脸郑重,想必不是无的放矢,就接着问道:“王公子为何说韩大人是凶手,可有什么证据。”
“是父亲告诉我的。”王文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展昭。
展昭将纸打开和叶唯一同查看,纸上写着握瑾怀瑜四个大字,笔迹矫若惊龙,颇有大家风范,右下角还有落款,是韩瑾的私印,看来是出自韩瑾之手。
“说来算我命大,那晚明哲刚好来看我,杀手上门之时我与父亲同在书房,明哲就在书房外,杀手一来就和他们打斗起来。”王文昭面色十分平静,好像现在说的话和他无关一样:“父亲一发现不对便立即将此物给我,又见那些杀手个个身手过人,明哲根本不敌,再耽搁下去不仅救不了人,反而连明哲也逃不掉,便请求明哲带我离开,并嘱咐我一定要小心韩瑾,不要相信济州府衙中人。”
虽然王文哲看起来很平静,但明哲知道他心里是极难受的,刚和他回来的时候呆坐了整整两天,话都没说一句,明哲一想起就觉得愧疚的不行。
“都怪我,怪我学艺不精。”他要是再厉害些就好了。
看着明哲低下去的头,王文昭的眼神多了些温度,看上去也有了些少年模样了:“怎么能怪你?要是没有你,我也早就不在了。”
王文昭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家中遭逢如此巨变,尚能保持理智,按捺住心中仇恨,依照父亲嘱咐行事,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叶唯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王公子,恕我直言,单凭这一幅字还有你的证词,确实可以证明韩瑾有嫌疑,但是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
“我知道。”王文昭点点头,伸手将那幅字收起来:“我还有其他证据。”
“是什么证据?”
“是几本书,我父亲前段时间不知为何突然派人出去找什么东西,我原本不知道父亲在找什么,也没在意,直到下人带回几本书后,父亲便在书房待了许久。后来父亲就去见了韩瑾,回来之后便偶尔会精神恍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心事,可我问的时候父亲只称无事,父亲不愿意说,我便更是担心。好在父亲对家中幼弟十分疼爱,我就嘱咐幼弟文允多多注意父亲,若能哄他开心最好。”
“文允一直将我的嘱咐放在心上,那晚杀手上门之前,他的随从从安突然捧着几本书来找我,我才知道文允竟然胆大包天到伙同他的随从从父亲书房里偷东西,那几本书想必就是父亲派人找回的,只是当时我担心父亲惩罚文允,便先往书房赶去。”
“那书的内容你看到了吗?”叶唯又问道。
“具体内容没来得及细看,只知道是些带着注解的启蒙书。”
“启蒙书?”叶唯很意外:“以王大人的学识,为何会对几本启蒙书籍感兴趣。”
“我原本也想不明白,可这段时间悉心分析过后,我认为那几本书怕是也和韩瑾有关。”王文昭道出自己的理由:“父亲找到这几本书后,没多久就去找了韩瑾,从韩瑾那里回来之后就有了心事,父亲生死之际留给我的字又是韩瑾写的,这其中必有关联。”
王文昭这一番话确实有道理,叶唯也认同:“那书现在在哪里。”
“还在我家中。”
展昭闻言一愣,他有些为难道:“王公子,王府早已被那伙杀手放火烧毁,若是那书还在你家中,如今怕是成为灰烬了。”
“未必。”王文昭摇了摇头:“那晚我到了父亲的书房后,正撞见父亲要对文允动手,我赶紧拦了下来,文允趁父亲不注意就跑了。那时离杀手的到来还有一些时间,来得及让文允回到从安身边。”
“只要那些书到了文允手里,便极有可能被他藏起来,他有个隐蔽的地方专门藏他觉得重要的东西,那地方只有我和从安知道,如果书是放在那里,现在应该还完好无损。”
“原来如此。”展昭闻言恍然。
“只是那处位置隐蔽,再加上家中被大火烧毁,现在恐怕难以认出原貌,实在不好给二位大人指认,恐怕要麻烦二位大人带我回家一趟。”
知道关键证据很可能还在家中,王文昭早就想回去了,只是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一直等到展昭和叶唯过来。
“这个王公子不必担心,展某和叶校尉义不容辞。”
叶唯也点头表示同意,聊到这里案情也算稍微明了起来,韩瑾的嫌疑确实极大,只是真的是他的话,叶唯暂时想不出韩瑾雇凶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题字,有注解的书籍,韩瑾,这些东西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思虑过后,叶唯问王文昭:“我还有一问想问王公子,不知王大人可和你提过韩瑾的那幅字是怎么到他手里的吗?”
“提过。那幅字原本就一直挂在我父亲的书房,是我父亲还在京城的时候韩瑾送给他的,说是两人一次相约共饮中,韩瑾醉酒后为我父亲写的。”王文昭仔细回忆了一下:“后来我问起这幅字的时候,父亲还很高兴,说要不是那次醉酒,他还不知道韩瑾双手都能写字。”
前面几句话听着都很正常,但王文昭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叶唯的注意。
“你说什么?!”叶唯因为惊讶音量都拔高了:“韩瑾左右手都可以写字?”
王文昭不知道叶唯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但还接着道:“对,‘握瑾怀瑜’四个字中,‘握瑾’两个字是韩瑾用右手写的,‘怀瑜’两个字是韩瑾用左手写的,父亲还说韩瑾能双手写字的事他本人不想外传,所以让我也不要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