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脸皮
“楚队长。”
江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昨晚梦里的辰安难得没有像之前那般疯魔，楚歌虽然一直提心吊胆的，但好歹睡得还算安稳。
他慢慢站起身来，随口问面前的江风：“几点了。”
江风即刻回道：“大概九点多了。”
“九点多了？！”楚歌没想到自己一睡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他感到不可思议，愣了一会儿后，忙去叫醒还在睡着的徐恋。
徐恋惊醒后，立时一脸埋怨的怒视向楚歌：“干什么啊，我正挖金子呢，你这一叫我，我又变成穷光蛋了。”
楚歌穿好外套，闻声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后，拎起对方的衣领就径直往屋外走。
“金子你这辈子是挖不到了，不过骨灰盒倒是有一个等着你去挖呢。”
徐恋自然知道楚歌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哀叹一声后，哭丧着脸对跟在身后的江风说道：“风哥，你缺主人吗？你要缺的话，我把他免费送给你，再倒贴一筐鸡蛋。”
江风正抬手遮挡着打在身上的阳光，听到这话时漫不经心地勾唇笑了笑，接话道：“我缺啊，那我可真要了。”
“成交！——哎吆！”
徐恋话音未落，后脑勺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个巴掌印。楚歌瞥江风一眼，接着转眸怒瞪着徐恋：“再说话我就把你卖了！”
徐恋抿抿嘴，果真乖乖安静了下来，只扭头和江风交换了一下眼神：成交了！
没多久，楚歌扯着徐恋绕过泥泞的水坑小心走到了那座坟墓前，不等楚歌吩咐，徐恋就识趣的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之前的铁锹后，开始卖力的挖起来。
一段时间后，当他们把冯琪的坟挖开时，叶宇文刚巧打电话过来。
楚歌接听来电的同时，给徐恋递了个眼色让他去拿坟里的骨灰盒。
“喂，宇文。”
“队长，”叶宇文的嗓音沉沉的，似是犹豫着开了口，“又多了一个受害者。”
听到这话，楚歌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一时间浑身开始泛冷，再开口时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颤：“是……姚子欣吗？”
叶宇文沉默了一下：“应该不是，我们局里的几个草妖现在还守在姚子欣的家门口，说对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出门。”
楚歌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思绪后，稍作沉思，问他：“受害者在哪？”
“优佳宠物医院，人死在了地下室里，死亡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到一点左右，现在才被人发现，而且……”叶宇文突然顿了顿，压低声音，“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昨天晚上九点45分的时候来自一个称呼是江风的人。”
听到“江风”这个名字，楚歌微微怔了怔，视线不由自主的在江风的身上轻轻一落，他垂眸，默了片刻，尽量控制住面部的神情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说话间，那边的徐恋已经自作主张打开了冯琪的骨灰盒，楚歌不由得赶紧挂断电话，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仅一眼，骨灰盒中，那抹鲜艳夺目的红就刺得他的瞳仁猛地颤了颤。
“主人……”徐恋转眸看向楚歌，声线微微不稳，“冯琪的骨灰是红色的，那她……”
“她生前签有妖灵。”
楚歌把徐恋的未尽之言说了出来。话音刚落，就听到江风轻叹了一声，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我说吧，做她的妖灵，挺倒霉的。”
楚歌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清冷地看他一眼后，转而吩咐徐恋：“你把这里处理好，然后赶紧去一趟妖魔司，想办法让那边帮忙查出这个女孩的妖灵，我需要他的全部信息。”
徐恋一时有些不明白：“这女孩都死了十年了，她的妖灵也死了十年了，就算查到这个妖灵的全部信息，与我们破案有什么关系？”
楚歌当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那盒妖异的红色骨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伸手轻推了一下徐恋：“你赶快去。”
说完，不再给对方任何废话的机会，旋即转身就走。
这里基本可以定义为荒郊野外，要打到车并不容易，楚歌只能加快脚步先步行一段路。
等到好不容易打到出租车的时候，他刚刚打开车门坐进去，眼见司机师傅就要发动汽车引擎了，突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钻进了车里。
楚歌一怔，转眸看向坐他旁边，正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领的江风：“你干吗？”
江风面不改色，淡定的有些过分：“陪你去优佳宠物医院啊，”他见楚歌的眸光冷了冷，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刚刚的通话，我都听到了。”
楚歌的眉心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司机师傅赶快开车后，扭头望向窗外。
好久，车里静的只能听到外面车轮碾压过石子的咯吱声。
江风淡淡地看他一眼，接着清了清嗓子，开始打破这份让人不自在的寂静。
“我昨晚是给优佳宠物医院的一个护士打过电话，她叫何倩，两天前我把狗送到那里的时候，就是她接待的……”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楚歌，后者清冷着一张脸，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这副疏离淡漠的样子突然让江风蹙了眉：“我给她打电话，只是想问问狗的情况，而且她答应过我，会帮我找到那只狗的主人，我只是想起来问问而已。”
“嗯，我知道了。”楚歌看都没看他，只不冷不热的回了这样一句话。
江风闻声，眸子里瞬间染了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嘴边的笑顺势冷了下来。和他预料的一样，看来楚歌仍是不信任他，不过这样也好，他了解楚歌这个人，他越是执拗的不相信他，越是会在对他产生一点信任感的时候，立刻变得死心塌地。所以他现在并不着急，毕竟得偿所愿总是需要付出耐心的。
何倩的尸体是被人从宠物医院的地下室发现的。因为是六月天，哪怕下过雨，天气仍是闷热的厉害，再加上地下室通风不好，等到楚歌和江风赶到那里的时候，人体尸僵的厉害，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叶宇文戴着手套，又仔细翻看了几遍尸体后，才走过去向楚歌报告检验结果：“和许苗苗一样，死者是被瞬间剥了脸皮，又因为心脏被强行取出而死，看来这个凶手的作案手法是一样的。”
他说完，去到一旁，把装在封装袋里的一部手机递给了楚歌，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楚歌身旁的江风。
楚歌看出了叶宇文神色里的防备，他同样看了一眼江风后，微微垂眸沉思片刻，接着上前走到了死者的尸体旁。
此时此刻，女尸脸上裸露的红色血管已经开始爆裂出血了。鲜红的血水倒灌进一双异常深陷的眼窝里，形成了两个恐怖的血洞。一头散乱的长发浸染着血丝黏黏糊糊的粘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和衣服上。
楚歌的眸光一时沉重到了极致，他紧紧攥着拳头，心底那股翻江倒海的自责渐渐胜过心头的愤怒涌了上来。
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不禁垂眸，深吸一口气后，才伸手撩了撩死者粘在衣服上的头发，露出了对方左胸膛挂着的姓名牌。
“姚子欣？”死者的姓名牌上的名字怎么不是江风口中的何倩，而是姚子欣？！
楚歌皱了皱眉，赶紧转眸看向江风：“你确定你昨晚是给一个叫何倩的女人打的电话？”他指了指地上的死者，“何倩是她？”
江风看一眼尸体，挑了挑眉，话音平淡：“是她主动给的我联系方式，说她叫何倩，”他微微一顿，复又低头看了看死者那张已经认不出谁是谁的脸，“应该是她。”
楚歌的神色沉了沉。叶宇文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问：“怎么了？”
“受害者叫何倩，可是她穿的衣服上的姓名牌却是写着姚子欣。”
叶宇文的眸子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她是何倩，却穿着姚子欣的衣服……”他语气一顿，忽地有些震惊，“那这样的话，会不会有可能凶手杀错了人？”
目前这样的推测再合理不过。
楚歌低下头，一时间神色更加凝重了，他看着叶宇文：“我先去看看大熊做的笔录，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
叶宇文话音刚落，江风对楚歌开口：“我陪你。”
楚歌闻声，转眸直视向他投过来的目光，稍稍犹豫了一瞬，点头应了下来。
医院的休息室里，大熊正对几个宠物医护人员问询着死者的一些情况。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后，立刻转身看向了阔步走来的楚歌，大概是习惯使然，他的脸色立时冷漠了下来，而当他注意到楚歌身后的江风时，一张脸瞬间更加冷了。
楚歌来到大熊的面前，还未等开口，对方就没好气的把手中的笔录扔到了他的怀里。楚歌似是早有预料，一伸手刚好接了个稳当。
他抬眸看向大熊，眼见对方理都不理他就环抱手臂默然走去了角落，一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只能自己快速将那笔录看了一遍。
随后，他根据了解到的情况，问其中一个女孩：“您说昨天晚上是姚子欣值夜班？”
女孩点头，神色略显紧张：“是，是她。”她皱紧眉头，声音里多少带了一丝丝哭腔，“真是没想到，子欣姐那么好的人，竟然会……”
她开始小声哭起来，旁边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闷声叹息。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死的人根本不是姚子欣，而是何倩。这样看来，昨晚很有可能是姚子欣让何倩替她值了夜班，而且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楚歌静静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突然转头主动对江风说道：“江风，你陪我去个地方。”
江风一愣，明显有些出乎意料，反应过来后急忙应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