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礼物
林脩和七少奶奶进书房谈话去了。
泠月带着欢哥来到之前的小茶炉边，让他坐在原本林脩的位置上。
“暖和么？”泠月笑眯眯地问。
欢哥点点头。
“要不要姐姐烤年糕给你吃？”
欢哥似懂非懂继续点头，乐呵呵的样子，“吃！”他喊到。
“你的名字还真是取对了，一直这么开心的样子。”泠月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欢哥小小身子食量却很大，连吃了四五块，还期待地看着泠月，吓得照看他的崔妈妈连忙上来阻拦，“吃多了会积食吃不下饭，白露姑娘别给他了。”
“抱歉，没忍住。”泠月有些不好意思，“欢哥太讨人喜欢了，他一看我我就想答应他。”
她起身倒了一杯清水，点了几滴花蜜，递给崔妈妈，“给欢哥喝点水吧。”
崔妈妈道谢接过，忍不住说：“我们哥儿的确是没话说，长得喜庆脾气又好，胆子也大，带出门去从来不哭不闹，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他。”
她慈爱地看着林欢，语气难过，“这么好的哥儿，夫人怎么忍心呢，欢哥，你说是不是。”
泠月不明所以，“七少奶奶怎么了？”
崔妈妈摇摇头，“哎，不说了，还没定的事。”
林脩和周妙谈完出来的时候，看见泠月正带着欢哥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念诗给欢哥听。
欢哥小小脑袋也凑在书边上，跟着晃来晃去。
他开心得手舞足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母亲教过的！”
泠月赞赏道：“欢哥真厉害！那欢哥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母亲说是看到月亮就想到了家。”欢哥认真地说着，“就像欢哥以后看到月亮也会想到母亲。”
周妙走上前把欢哥抱起，温柔地说：“母亲都听到了，我们欢哥真聪明。”
她又向白露道谢，“麻烦白露姑娘了，欢哥有闹你么。”
泠月赶紧说，“没有，欢哥十分乖巧，我喜欢还来不及。”
周妙含笑看了林脩一眼，意有所指打趣说到：“白露姑娘真是秀外慧中的妙人，知书识礼，性子又好，也不知道之后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得到佳人芳心。”
林脩无奈地看着她，没有吭声，他转身去柜子翻出来一个盒子。
“欢哥已经开始正式读书了，这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一点心意，这几本书是我当年用的，都写了批注，留给欢哥看看，也许用得上。”
周妙真诚地道谢：“多谢十四弟，我也不和你客气了，状元郎用过的笔记，我可必须替欢哥收下。”她温柔地碰了碰欢哥的脸，“欢哥说对不对？快谢谢十四叔。”
欢哥依言对林脩喊道：“谢谢叔叔！”
林脩眼看周妙准备离去，眼含忧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
周妙轻松地笑了笑，“十四弟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送走了她们，泠月好奇地问林脩，“出什么事情了么？听你们说话怪怪的。”
“你也知道最近时局紧张，七嫂娘家在里面有牵扯，想把她接回娘家避风头，七嫂不愿意，只答应把欢哥送走。”
“欢哥一个人过去么？”泠月吃惊地问，“他还那么小，七少奶奶怎么舍得。”
“七嫂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其实是个外软内硬很有主见的女人。”林脩说。
“我七哥去世以后，她母亲一直很想接她回家另嫁，但她和我七哥志趣相投感情甚笃，不愿意答应。”
“她是担心回家之后被家里逼迫么？”泠月说，“可是欢哥年纪这么小，她舍得么？”
“我刚才也是这样问。”
林脩想起周妙说的那一番话，不知该不该佩服她的冷静周全，“她说欢哥没有了父亲，所以家中所有人都对他不自觉百般宠溺，连她自己也不能免俗，现在年纪还小尚且还好，她担心长久这样下去欢哥会变得软弱没有主见。”
“她想趁这个机会让欢哥独立一些，多多磨炼。”林脩说，“我原本想劝她一起回去，但看她已经打定主意，考虑周全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完全是出自一份慈母之心，对欢哥也确实有好处，她娘家那边势大，欢哥过去会得到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教养，没什么可担心的。”
泠月好奇地问:“七少奶奶的娘家听起来好厉害，是干什么的？”
林脩说:“她娘家是做生意的，原本没有什么，但她娘舅家现在十分了不得。”
林脩正欲往下说，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他，“白露！白露姑娘在么！小虎从树上摔下来了胳膊折了，已经晕过去了，你快去帮忙看看吧！”
泠月立刻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翻出自己的药箱，“我先去看看。”
林脩点点头，“快去吧。”
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把这次中断的交谈放在心上，泠月也仅仅知道七少奶奶有一个厉害的娘家，并没有继续深究。
也许是天意，泠月就这样和真相擦肩而过。
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她就会发现七少奶奶有一个和她关系曾经多么亲密的表兄。
——真论起来，她还要被称一声表嫂才是。
但现在的泠月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她一心一意跑得更快些，好给可怜的小虎救治。林脩也并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小小的错误会令他之后常常叹息，自己原本是有一丝可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的。
春节越来越近了，书院在大考之后就开始放假，学子们陆陆续续离开了书院，山上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林脩作为山长，是最后才离开的。
他需要组织所有先生对学生的试卷进行评判，给出等级，成绩好的学生可以升入更高一等的班次，成绩太差又表现不好的，则可能被扫地出门。
除此之外，书院放假期间的各项工作也需要他提前安排好，还有官府那里，临近年关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应酬。
因此最近林脩一直很忙碌，时常忙到半夜才回，他并不带泠月去这些应酬的地方，都是带砚声或者墨痕，往往回来的时候泠月已经睡下了，所以林脩已经好几日没有正经和泠月说过话了。
今天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回林家过年，好不容易彻底清净下来，没有杂事烦神，林脩心情十分愉悦。
他看着砚声和墨痕在搬东西上马车，问到：“白露呢？”
墨痕指了指房间：“还在收拾东西呢，她昨天和厨房的几个大嫂一起到山脚的集市去了，买了许多东西。”
林脩走到泠月房门口，房门是半开的，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收拾好了么？一会就要走了。”
泠月正埋头打包东西，没有抬头，应了一声，“马上就来——”
“这是什么？”
林脩捡起桌上的一个红色荷包，荷包挺大的，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荷包表面绣了年年有余的花样，针脚粗糙但是意头很好。
泠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说到：“这是给碧桃的礼物，马上过年了，送给她的，都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好吃的东西，还有女孩子用的头绳。”
林脩又看向桌上另外一堆东西，“这些都是送人的？”
“对啊，难得过年嘛就要热热闹闹的。”泠月介绍说，“这两个是个砚声和墨痕的，这段时间他们很照顾我，还有这个是给七少奶奶的，我没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就买了些绒布，堆两朵头花送给她，过年戴着玩。”
她又拿起一个木头做的小马，“这是给欢哥的，可爱吧？他肯定喜欢。”
林脩捡起最后一个木头盒子轻轻摇了摇，“这是给我的吧，里面是什么？”
泠月把盒子从他手上拿回来，“这是给马房小路的，他之前帮了我好几个忙，得还他人情，送了点过年用的糖饼。”
林脩沉默半晌，忍不住求证问到：“我呢？”
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连马房的什么小路都想到了，难道竟然把他给忽略过去了么？
他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我不是一定要你送我什么东西，只是你既然都在准备新年礼物了，单单只漏了我，我自然难免多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他质问，“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说出来便是。”
泠月忍不住笑了，“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自然是不会漏了的，不然等着你给我穿小鞋么？”
“我以前听人家说县官不如现管，送礼也要送对路才有用，我才不傻，第一个准备的就是给你的，只不过已经单独装好了不在这里罢了。”
林脩暗自懊悔自己太过冲动，觉得泠月指不定以为他是个多么斤斤计较的人，掩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他又问：“是什么东西？”
“我给你填了个枕头，里面放了药材，有明目清心的功效，对睡眠有好处。”泠月说，“不过我针线很差，所以枕套是拜托隔壁王大婶的儿媳妇做的。”
“和你平常用的不能比，到时候你凑合用用看，不习惯也没关系的。”
林脩伸出手：“给我吧。”
泠月诧异地问：“现在就要么？”
林脩轻咳一声，“也不差这几天，我刚好这几日睡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