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雨心奴
可恶可恶，为什么要抢我的，朋友也好，父亲也好，真是太讨厌了，那个家伙为什么不去死呢。”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柔软的拳头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任其已经鲜血淋漓，也没有停止。
此刻还年幼的烈霏心中早已被妒火与不甘所蒙蔽，只能一遍遍的对着无辜的大树发泄着。
他好恨啊，恨自己为什么自要天生体弱，恨其他人为什么要嫌弃自己，恨父亲为什么要看中黄羽客，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身儿子不是吗？难道就因为自己体弱多病无法继承烈剑宗就要放弃他吗？不可原谅，父亲也好，黄羽客那个卑鄙无耻抢走自己一切的家伙也好，都不可原谅。
也许是为了衬托此刻烈霏心中的恨与痛，天空中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并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小姐，这里有个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等烈霏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在雨水的侵袭中变得冰冷，久到手上染血的伤口开始发炎，使他全身逐渐从冰冷开始变得高热。意识迷糊间，烈霏只来的及听清这一句，随之被纳入一个温暖的充满好闻香气的柔软怀抱便彻底失去意识。
“烧成这样，这个孩子想来已经在雨中待许久了，算了，总之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吧，否则再晚点人都要烧糊涂了。”女子带着帷帽，白皙的指尖触及孩童变红发热的前额，清冷的女音此刻显得几分担忧。
“嗯，都听小姐的，我们小姐就是菩萨心肠，唉，小姐你别动，这孩子身上都湿了，可别弄湿了你的衣裙。”不同于小丫头想的太多，女子眼中并没有一丝嫌弃，见丫鬟还在叽歪，直接将这个孩子抱上了马车，好在孩子还算瘦弱倒不怎么吃力。
“少爷，少爷，你在哪？”就在马车消失在路尽头时，烈剑宗的人也出现了，却不知人早已与他们失之交臂，只能无功而返。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我这是？……”耳边传来的轻柔女声，似唤醒了头脑中最后的一丝迷糊。烈霏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那人柔美却陌生的面容，以及那满含关怀的眼神。
这个人是谁？烈霏心生疑惑，但是这种被人注视和关心的感觉并不讨厌，而且那双眼睛里都是自己的时候很漂亮。
随之意识回笼，烈霏突然想起，那日昏迷前的一幕幕，父亲与黄羽客的亲近，还有自己跑出去对着树干发泄怒火……想到这，烈霏本来还好的心情又一次跌落谷底，同时手上本被好好包扎过的伤口，因为他自己下意识的握拳又开始崩裂，溢出点点猩红。
“哪怕心里有气的话，也不可以伤害自己哦，而且伤口裂开的话，我会很难办呢。”看着那孩子完全沉入思绪，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任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一边本打算出去给他端些吃的来的霓裳只能推后了。
“关你什么事，”几乎没有抬头，烈霏便下意识大声反驳，随后又想起自己并不是在家里，而对方也不是那些人，更是帮助了自己的人。一时间既尴尬又羞愧，但又碍着面子，说不出什么求原谅的话，只能傲娇的别过头，赌气一般改口。
“我是说，我的事，才不用你管……”越说越小声，原本因为体弱，又大病刚愈而显得苍白的小脸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绯红。
“好好好，我不管，但是你的伤口裂开了可以让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吗？我保证，等你伤口好了就不打扰你了。”特意放软的声音，几乎是哄孩子的语气，霓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时口快而感到生气。反而看着面前那张带着稚嫩别扭的脸，越觉得这个孩子多了几分可爱，不由。
“那……那你说话算话。”看了看受伤的双手，又看了看对方眼中全是自己的一种说不出的宠溺，还很年幼的烈霏心中隐隐觉得莫名欢喜，却又觉得更加紧张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不讨厌，反而相当的有安全感，不像父亲带着克制的疼爱，而是有点像娘亲的味道，而他的娘亲在他还没记事的时候就不在了。想到这，烈霏心里又觉得很难过，有一种无名的火气想要发泄，但一看到身边那人担忧的目光又会消弭无踪。
就这么，两个人，一个小心翼翼的为另一人上药，一个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另一人，不知不觉的眼眶中积满了晶莹的水光。
“疼吗？怎么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抬头，看到那孩子哭出来的模样霓裳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烈霏没有开口，只是带着发泄般的狠狠的擦了擦泪水，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模样，赌气一般，身体一扭，背对霓裳，但红透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看到这，霓裳莞尔一笑，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感叹一句还是个孩子，变扭又可爱。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药还是要上好的，或许还要加上一点点心，毕竟虽然很小，但还是有咕咕声可以听到哦。
霓裳目光扫过对方的肚子，抿唇笑着，不敢发出声音，不然被那个孩子听到就要更加不好意思了。至于那孩子的身份，家人的情况，还是等那孩子平静下来再问吧。
三日后，百草药铺后院内，霓裳和她的丫鬟，以及烈霏三人都在，一旁还有两排正在煎药的砂锅。
“小姐小姐，你就真的把人就这么留下来了。”话完，看着不远处时不时看向这边的烈霏，丫鬟绿儿觉得仿佛看到一只守着肉骨头能看不能吃的大狗（或者说小狗）。那哀怨又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肉骨头，也就是自家小姐，这画面相当感人。
“为什么不行，小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家在哪，也很抵触回家，但是他很乖，与其让他一个人孤身在外，收留他在这也并无不可，而且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看着煎药的火候差不多了，霓裳停下手中煽动的蒲扇，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在那的瘦弱身影，眉目间尽是怜爱。
“可是，哪有孩子有家不回的，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去，但他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小姐就算你再喜欢小孩子，也不可能不和人家家里人说一声吧，我看那孩子的穿着不像个贫苦人家的样子，而且，而且……”绿儿想了半天，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总不能说那个孩子在她看来并不像表面那么可怜听话的样子吧。
先不说她自己也不确定，其次就她家小姐的性子，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心眼吧，说不得还会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还和孩子计较。可是这三天接触下来，她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很不对劲，具体不对劲在哪又说不出来，真是烦死人了。
“而且什么，不过听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还真得忘了小霏家人那边了，孩子不见了几天，一定很着急吧。”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鲁莽的行为，霓裳好看的眉头一皱，颇为苦恼的样子。
“啊，小姐，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是那个孩子，他，他……”突然失声一般，绿儿看着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家小姐身后，带着似笑非笑面容的孩子喉咙像是被卡住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种笑容，真的是一个孩子能发出的表情吗，苍白的面孔，墨绿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个恶鬼，只带自己一出声，便会扑上来将自己啃噬歹尽。
“他？小霏？你怎么过来了。”看着绿儿见鬼一般的表情，霓裳也觉得奇怪，疑惑的顺着对方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原本因为讨厌药味而等在不远处的烈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听到霓裳姐姐要找我的家人，所以就过来了，霓裳姐姐是讨厌霏儿了吗。”没有半点之前绿儿见到的诡异模样，此刻的烈霏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望着霓裳，大有如果你说是，眼泪就要掉下来的受伤模样。
苍白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那种雌雄莫辩的秀气五官，加上他本就因为体弱而单薄的身体，那种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对霓裳对孩子本就柔软的心，更是成倍的会心一击。
“才不是哦，小霏这么乖，姐姐很喜欢小霏哦，巴不得有个和小霏一样乖巧可爱的弟弟呢。可是小霏的家人说不定还在找小霏，在担心你的安危，而且离家出走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哦！所以不管怎么样，小霏都应该和家里人说哦，好孩子是不可以让家人担心的。”真是太可爱了，霓裳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对她来说孩子犯错都是大人没教好，只要知错能改，都是可以原谅的。
或许有的时候小霏会有点不合年纪的成熟，绿儿会担心也是无可避免，但总得来说，都是好孩子。
“那霏儿做好孩子，霓裳姐姐会一直喜欢霏儿吗？”墨绿的眸光闪了闪，原本可怜兮兮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具有侵略性，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的表情，试图看出其中一丝一毫的虚假。
“嗯，怎么说呢，只要小霏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也会一直喜欢小霏哦！”被对方突然变得认真的模样一惊，霓裳先是错愕，然后一如既往的的温柔笑着，目光对上对方视线，一字一句不带任何虚假以及被冒犯的不悦。
“那好吧，霏儿听姐姐的话做一个好孩子，但是霓裳姐姐也要记得今天答应霏儿的话哦。要一直一直的像现在一样喜欢霏儿，陪在霏儿身边。”沉默片刻，烈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霓裳的眼睛，看似轻松欢快的笑容，又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锁定了猎物，做出迷惑对方的假象。
一字一句的童言稚语却又像是诅咒一般缠绕在有心人的心中，荒谬的仿佛有一头本该苏醒为祸人间的恶鬼，自己给自己带上了束缚的枷锁，借此换取那上瘾般的温柔。
“噗呲”“傻瓜，不必露出那种大人才有的令人烦恼的表情哦，该哭哭该笑笑，才是孩子该做的。在我眼里，小霏一直都是乖孩子，只是因为害怕寂寞和被人忽视而变的嗯……执念而已。”思考再三，霓裳终于找到一个比偏激更合适的词。
“……”这是不知道如何反驳，更暂时失去语言能力，脸快要比红苹果还要红的烈小狼狗一只。
烈霏:嘛也，总觉得一直走在被小姐姐顺毛路上的自己被突然撩了，超喜欢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