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君奉天的梦

    你做过梦吗？那种会让你不愿意醒来的梦？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君奉天却自私的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

    在那个梦里，她就那么安静乖巧的坐在闺房内，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在喜娘的带领下一步步向他走近，微微露出的莹润指尖白皙如玉，执着孔雀羽毛精心织成华扇，挡在脸前。

    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姑爷还楞什么楞啊，莫不是见我们家姑娘看呆了！”似乎见君奉天直直望着自己身后的人影出神，喜娘执帕的手捂唇轻笑出声，调侃了几句，引得屋内仆人们笑声连连。

    “我……我不是……”此时的君奉天早已分不清这梦是幻是真，又或者他内心确是这般期待着的，一时间被喜娘的打趣弄得有些狼狈。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羞怯不知如何开口。

    “哎呦，我的好姑爷，知道你不是，但是眼下急时快到了，您啊，还是快点儿念诗，好把我们姑娘给带回家。到时候啊，门一关，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喜娘也是人精，这话里有话，变着法的调侃，目光更是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时不时与身边下人交头接耳，笑声不断。

    “……”君奉天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炽热，白净俊秀的面容泛起红晕，一点也不输那些俊俏的小姑娘们。

    随即过于尴尬的他将目光转回那人身上，在满室殷红的映射下，那人依旧是最耀眼婀娜的存在，让君奉天原本肃穆庄严的表情逐渐柔软下来。

    也许是那一幕晃动了他的心神，君奉天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理智分为了两部分，理智的他就这么置身事外一般，看着自己在众人的怂恿中轻声吟诵。

    “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烛夜，轻扇掩红妆。良人复灼灼，席上自生光。所悲高驾动，环佩出长廊。”

    他就这么看着，看到那人听完自己的诗后，缓缓移开面前阻挡视线的羽扇，喜帕下勾画着精致妆容的嘴角微微弯起，青葱白皙的指尖与牵红形成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而牵红的另一头就在“自己”手中。

    牵红者是谓牵手，君奉天就看着连眉眼都泛着喜色的自己，牵着那人一步步跨进被装饰的通红一片的喜房内。

    随着喜娘剪下两人鬓边一缕秀发，放入绣着鸳鸯合颈的荷包中，再放置在喜床枕下。下人们也撤下了已经完成使命的合褒酒杯，一层层红色纱幔放下，在喜娘的带领下，下人们陆续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在龙凤花烛的烛火下，君奉天看到自己是怎样用自己激动的几乎颤抖的手，执着喜秤，一点点掀起那人头上精美的喜帕。

    白皙如玉的下巴，往上是娇艳的朱唇，粉腮琼鼻，最后是那双烟雨般醉人心神的清眸。只见那人比花轿的模样，羞怯的别过头，用甜糯娇软的声音唤自己一声夫君。

    而喜房内的自己满含雀跃的伸手覆上那人面庞，炽烈的目光扫过对方每一寸风景之处，充满着连他都难以置信的择人而噬的危险与欲_(:_」∠)_望。

    终于，心中的渴望战胜了理智，心中被唤醒的野兽开始放肆的打量自己眼前毫无防备的美味，暗沉的目光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才会最为甜美。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然而春色未散，时间停止于那一刻欢愉之时，画面跳转而来的翠色山间，闭目许久的男子终是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眸光似乎还带着几分茫然，随即怅然若失的目光却停留在入目之处的一方青冢，以及那放置一旁还未来的及完成使命的鲜红嫁衣。

    “我刚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也不知道你是否也做着和我一样的梦，我只是很想和你说，穿上嫁衣的你，真的……很美！”男子温柔的伸出手覆上碑上略带残忍的字眼，眉目间用尽他一生的柔情。

    “……”可惜眼下四处并无人烟，也在没有人能够给他想要的回应，出去冰冷的山风，也只剩一片寂寥。

    许久，似乎明白自己在做无谓挣扎的男子，金色的眸光也越发暗淡，笑容也渐渐消失，缓缓将手收回袖中。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出来太久又要被那家伙东问西问了。”似乎想到什么，男子无奈一笑。

    “但是你别怕，等一切都结束，我就回来，像约好的那样，一辈子不分开。”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你等太久了……

    说完转身离去时留恋的一眼，男子在心中对墓中人做着最后的告别，伴随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消失在山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