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夹心糖
周五不需要上晚自习，高中部五点半放学。
连黎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铃声一响就要走。
边烬飞机大战正在火热关头，匆匆抬眼，问：“这么急着回家？”
连黎步伐未停，“我待会有事。”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边烬说，“我今天不陪你回家了，江乐生他妈让我去他家吃饭。”
“好。”
公交车站43路车在连黎面前停下，车门开了，但连黎没有上车。
司机早就认识连黎了，挺疑惑，“小伙子，不上车吗？”
连黎对他笑笑：“不了，我在等其他路。”
又等了会，176路才缓缓开来。
连黎要去教育局，奥数比赛已经开始报名了，但报名时间很是阴间。
只在工作日，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半到六点。如果不请假他只能赶在周五下午这半小时。
好在教育局不远，公交车可以直达，且只要七分钟。
他到教育局的时候离他们下班还有十五分钟。
只是个小比赛，现场人不多，只在一楼右边办公桌那开了一个报名通道。
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在排队，连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规整地装在文具袋里。
现场报名也不麻烦，只用确定信息以及填报名表，很快就轮到连黎。
“麻烦了。”他把身份证和提前填好的报名表以及学生证给对方，等待工作人员审核。
工作人员对了学生证上的信息和照片，手指指到出生年月那一栏时迟疑了一下，皱眉看了眼连黎，说：“你稍微等一下。”
连黎心里咯噔一下，“好。”
工作人员拿着他的身份证和学生证走到后面，拍了拍坐在躺椅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小声地和她说了什么，两人一齐又看了连黎一眼，又讨论一小会，工作人员回来了。
她将连黎的证件和报名表都还给连黎：“同学不好意思，你可能没办法报这次的比赛。”
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抓了一下往地下摔，连黎一下慌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工作人员略带歉意地跟他说：“我们这次比赛是针对未成年人的，比赛定在11月13号。而同学你10月1号就成年了，所以不满足我们的条件呢。”
连黎晃神片刻，他确实没有好好看过公告，因为他之前参加过的比赛都没有对年龄做过限制。
“这样，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他将东西再次装入文具袋收好。
工作人员见他有些失落，安慰他说：“谢谢同学如此支持我们比赛，我们年底还会有新的比赛，到时候可以报名参加。”
“好的。”
连黎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他此时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比赛他报名不了，那就不用拼命去拿第一；但另一方面，周思洁那边他要怎么办……
周思洁今天有夜班，连黎到家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要去上班了。
“妈。”连黎退到门外让周思洁。
“回来了？先进来吧。”周思洁也退开让他，“去报名了吧？怎么样？人多吗？”
连黎不敢与周思洁对视，声音也闷闷的，“去了，没报上。”
周思洁皱眉，“没报上？人很多时间不够吗？”
连黎手指摩挲，背对着她，“不是，比赛仅限未成年，我不符合条件。”
周思洁一把拉住他胳膊给他转过来，“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就是未成年吗？”
连黎很是无奈，周思洁拽他的力道很大，指缝旁的皮肤都成青白色，“但是我十月就成年了，他们比赛十一月才举行。”
周思洁一下子松了手，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当初你要没有早产就好了。”
她又忽地抬头，“但是他们报名截止时间是9月30是吧？你在他们报名期间都没成年啊，你这样跟他们说，让他们通通情。”
“妈。”连黎声音很是疲惫，“资料需要现场审核，工作人员亲口告诉我不行的。”
周思洁急了，声音也尖了不少，“那你多跟他们耗一耗啊！既然是人工审核肯定能通融的啊！你就是死要面子！”
连黎没有接话，两人互相沉默片刻。
周思洁开了门，“我去上班了。”
“好，路上小心。”
关门之际，周思洁忽地说：“筠筠前天就报到名了。”
连黎：“……知道了。”
周一早上，连黎六点出门，周思洁还没有回来。
这个周末他俩时间是完全错开的，让他能够喘口气。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周思洁打来的。
“要去学校了？这周五记得去报名。”周思洁尽量让自己语气放缓，“你好好跟他们说说，他们肯定会让你报的。”
“好。”
电话内容只有这么了了两句。
连黎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非常清楚不能往下看不能往下看，但却有陌生力量强迫他低头，看万丈深渊。
公交站台还是只有边烬一个人。
“早啊。”边烬手里还有杯豆浆。
“早。”连黎淡淡地说。
边烬一口喝掉半杯豆浆，随手扔进垃圾桶，“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连黎并不是一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没有。”
边烬又看了他半响，没看出什么端倪，“行吧。”
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高三的体育课多半是给他们放松的，一般热身跑两圈就自由活动了。
他们体育课和十五班以及十六班一节，就是江乐生和陆绪他们班。今天也是巧，阿豪两兄弟他们班体育课和数学课换课了，也是这节课上体育。
他们三个班解散得比他们早，那四人跟门神一样站他们九班队伍旁边，搞得他们体育老师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匆匆解散。
江乐生马上就冲上来了，“烬哥！咱们六个一节课诶！”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边烬被他吵得耳朵疼。
体育课一般连黎就是绕着操场走，顺便背背知识点。他正要走，被边烬叫住，“我们准备打球，3v3差个人，你来不来？”
江乐生双手抱拳作拱手状，“来吧来吧，不然我们五个没法玩。”
阿豪两兄弟一寻思，连黎肯定球技还不如他俩，也加入忽悠大队，“天天学□□也得放松放松嘛，一直绷紧的皮筋容易断。”
他俩还上手给连黎往回推。
连黎架不住他们热情，做最后的挣扎，“我不会打篮球，会影响你们的吧？”
江乐生随意地摆手，“害！多大事！楚子豪他俩也不会，咱们不还是跟他俩一块玩嘛？你让烬哥跟你一队，保证让你爽！”
边烬欣然接受，“我跟连黎一队，你们那边石头剪刀布，赢的和我们一队。比进球数，输的中午请客。”
江乐生摩拳擦掌，“那必定是我过去！”
……然后陆绪淡然地走到了连黎身边。
“表哥，加油。”
江乐生望着阿豪两兄弟，三人欲哭无泪，“你们带钱了吗？”
楚峻豪说：“我卡里还有二百，应该够的吧？”
得，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结局了。
边烬先跟连黎科普了些基本规则，三分线，场外线之类的。
第一把江乐生他们先手，陆绪负责防前场，边烬和连黎防后场。
“江乐生假动作很厉害，你只管盯着球，抢到了就往外丢。”边烬对连黎说。
话音刚落，江乐生左手运球，往左边走一步，陆绪左防，江乐生迅速右带，成功突围，球传给楚子豪。
楚子豪隔空又回传给楚峻豪，楚峻豪二话不说直接投球。
边烬和他同时起跳，直接侧身从他头上轻轻一拍，将球劫走。
“陆绪，球。”嘴上虽然叫的是陆绪，球却传的是连黎。
连黎快速反应过来，起跳一把抱住球往场外陆绪那传，江乐生此时防守已晚，且让陆绪得空档，舒舒服服地投了个三分球，框都没碰，直接进球。
“草，还玩声东击西的。”江乐生人挺懵，他拍了拍连黎肩膀，“你演得可太逼真了，我真以为球传的是陆绪呢。”
有一说一，不是演的……只是球传过来反应快罢了。
这还是连黎第一次和别人玩娱乐局，手指上还有篮球留下的触感，球快速砸来时是疼的，手腕用力将球推出去时宛如夏天走进空调房般舒适。
边烬伸出手意与他击掌，“配合不错。”
两人掌心都是脏的，谁也不嫌弃谁，拍得挺响，“你传得好。”
虽然连黎是第一次打篮球，但他反应快，上手也快，三人配合得很好，几乎不用说，就能知道球传给谁。
而江乐生那边，只有他一个正常人，阿豪两兄弟除了能认清江乐生是自己队友，不会把球传错人，就没其他作用了。
最后比分也拉得丧心病狂，43:6。
43分里有5分是连黎拿下的。
六人玩得满头大汗，江乐生一屁股坐地上，也不管地面烫得能煎肉。
“这哪是打篮球啊，这分明是大佬炸鱼塘。”江乐生大喘气，“诶，连黎，你真第一次打篮球啊？”
连黎也流了不少汗，接过边烬递给他的湿纸巾擦汗，“嗯，如果中学体育测试的篮球项目也算的话那就不是第一次。”
江乐生服气了，踢踢跟两条死狗一样的两兄弟，“你说你俩打了两年了咋还比不上人家刚玩的。”
楚峻豪哼哼，“学霸干啥都一点就通，而且还有烬哥和陆绪两带，咱们两队不就是王者段位和青铜撞上了。”
江乐生忙说：“诶，别带上我，你俩青铜的，我好歹能算个钻石。”
楚子豪白他一眼，“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被虐菜？”
陆绪拽江乐生衣领子，“起来，集合了。”
江乐生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往操场走，“愿赌服输，中午吃什么？”
陆绪：“咋？你还能挑？食堂有啥吃啥。”
江乐生回怼：“青菜白菜不也是挑？”
“哦，那我选猪蹄焖黄豆。”
“你可劲坑我吧，月底我没钱吃饭我就赖你！”
边烬和连黎走在最后，连黎看着他们打闹乐得两眼弯弯。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大掌的手心放着一颗糖，芒果味夹心。
“补充糖分。”边烬左脸颊鼓起一个小包，“我的是柚子味的。”
少年向阳，意气风发，分外可爱。
“谢谢。”连黎从他手心拿过那颗糖，拆了包装，送进嘴里。
右脸颊鼓起一个小包，“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