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敬朋友
连黎才坐到半路，还有十几站才下车，手机铃声响起。
他以为是周思洁，拿出来发现是个未备注电话。
“喂？你好。”他尝试性地接了。
“啊……看来是没打错，我是姜琛衍。”电话那头姜琛衍的声音很是兴奋，背景音有点杂，听起来像是在街上。
“有什么事吗？”连黎想不到姜琛衍有什么理由会给他打电话。
“我们在群里确定好了聚会场地和时间，但我看你一直没出来说话，想着你是不是没看见，所以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
连黎确实完全忘了还有团建这件事，“抱歉，我今天没看手机，现在就去看。”
姜琛衍笑笑，“那我直接跟你说吧，定的七点半，在沿江路那边的花姐烧烤摊，你知道吗？”
沿江路和连黎他家已经不是一个区了，那边他没怎么去过，“我到时候地图上搜一搜。”
姜琛衍突然问：“你现在在哪呢？”
刚好到站，他说：“小江北这边。”
“等下，我好像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在68路公交车上啊？”姜琛衍惊喜道。
连黎拿着手机看向窗外，看到姜琛衍就在站牌旁边。
“我下车。”他挂了电话。
姜琛衍笑得很开心，“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我家就在这附近，你是要回家？”
连黎嗯了一声。
姜琛衍有些为难，“这样啊……你家远吗？可能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从这去沿江路得坐四十分钟公交车。”
连黎想了想，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
周思洁今天是最后一个夜班，连黎撒谎了，跟她说这是全班聚会，十点之前一定回家。
周思洁虽然很不愿他参加这种活动，但还是答应了，她不想她的儿子显得另类不合群。
“搞定了？”姜琛衍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故意避开，进超市买了瓶水。
“嗯。”
“下班公交六点四十，咱们来得及。”姜琛衍看到他身后的书包，“你今天还有课？”
“奥数课。”连黎和他在站台等车。
姜琛衍佩服道：“活该你能考年级第一，假期也这么卷。”
连黎笑笑没接话。
两人是最后到烧烤摊的，路上遇到了堵车，几乎是踩点到的。
众人怂恿着姜琛衍自罚三杯矿泉水，姜琛衍豪爽地喝了。到连黎时没人吭声，笑笑就过去了。
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子，余火他们四人挤在桌子长边，右边没人坐，跟隔了一堵墙似的，下长边还有两人。
边烬和江乐生。
连黎没想到江乐生居然真的来了。
他们两人格格不入，低头玩着手机，像是过年时被拉着去串亲戚你妈让你跟一年压根没见过两面的亲戚坐着聊天一样尴尬。
姜琛衍显然并不是很想挨着他们两人坐，靠着余火坐下，连黎只能挨着边烬。
“你咋跟他一起来的？”边烬给连黎倒了杯水。
“谢谢。”连黎接过，没喝，“路上遇到了就一起来了。”
江乐生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烬哥，你跟我换换位置呗？”
边烬很好说话地起身让他了，江乐生屁股往这边挪了挪，搓搓手，“那个……就是……”
“二八怀春姑娘呢？要说快说。”边烬催他。
连黎一脸懵。
江乐生深吸一口气，一股脑跟倒豆子似地说：“对不起！周五下午我凶了你！我后来反省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强迫你吃烤肠，或许你家习俗就是不能吃猪肉呢？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
“你说的那应该是回族的传统，我家没有那习俗。”
“啊？是吗？”江乐生嘎一声断链子了，被边烬踹一脚小腿又给续上了，“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好了！我走了！”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去了隔三桌的新位置，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连黎愣头愣脑的，“你让他来的吗？”
边烬摇头，“不是，他自个主动要求的。”
姜琛衍传来菜单，“你看看你有没有要点的？”
连黎匆匆扫了眼，又传给边烬，对姜琛衍说：“我没有要点的了。”
边烬看都没看就给传回去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江乐生走后，局外二人组就成了边烬和连黎，只有姜琛衍偶尔会cue一下连黎，但大家反应都很冷淡，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琛衍就不再提他了，不过还是会给递递纸巾烤串。
余火家门禁九点半，团建八点半就散了。
连黎和边烬都没有动。
姜琛衍找宋正青报销完问连黎：“你不回去吗？”还朝边烬看了眼。
“你先走吧，我待会自己回去。”
姜琛衍看看两人，“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边烬满脸不爽地瞥了眼姜琛衍背影，“他不会喜欢你吧？”
连黎在喝水，被呛个半死，胡乱扯纸巾擦脸，“不要乱开玩笑。”
边烬憋憋嘴，“算了，不过你留下来是想和我们续摊吗？”
连黎解释：“我刚刚没有机会和江乐生说上话。”
“可是江乐生一个人坐那等了你一个小时诶，你忍心那么快回去吗？”
连黎：……他坐那等不是因为要和你们续摊吗？
边烬继续忽悠：“你想想他都不是咱们班的，七点就到这了，就为了跟你道歉，又苦苦等你一个小时只为你一句回应。你原谅他跟他再吃个烧烤不是更好？你刚刚也没怎么吃吧？”
“也”的另一个人自然说的是边烬他自己。
连黎很无奈，觉得边烬之后干销售一定kpi第一。
“知道了。”
边烬一把站起，朝江乐生挥挥手，“江乐生成了，给他们三个也叫来吧。”
江乐生喜上眉梢：“早就叫了！已经在路上了！”
连黎：“……？”
连黎的左边是边烬，右边是江乐生，江乐生旁边是陆绪，另外两人他第一次见，也是俩自来熟。
他俩一见到他跟见到领导一样上来就跟他握手，说：“久仰年级第一已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叫楚子豪，他是我弟弟叫楚峻豪。”
连黎被他俩热情扑得找不着北，“你们好你们好。”
江乐生举着杯橙汁突然站起，“敬我们宽宏大量的年级第一一杯！”
连黎受宠若惊，忙也跟着举杯站起，语无伦次地说：“没有没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也没错，是我的问题。”
江乐生跟他碰杯，“管他谁的错，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是朋友了！”
他又鼓动其他人，“你们干啥呢！这么好的气氛不应该站起来碰杯嘛！”
阿豪两兄弟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顺势附和，楚子豪说：“啊对对对，都是朋友都是朋友。我爸要知道我和年级第一是朋友不得乐过去。”
楚峻豪撞他一下：“呸！瞎说什么胡话！”
边烬与他们碰杯：“敬朋友。”
“敬朋友。”连黎说。
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爆浆熔岩巧克力蛋糕被划开的那一瞬间。
连黎没吃过，但他看到过，他很喜欢。
阿豪两人和陆绪知道是边烬请客，都没吃晚饭，几人又点了一大堆东西。
边烬加了瓶芒果汁，江乐生拿到菜单愣了下，问：“烬哥你不是芒果过敏吗？点鲜榨芒果汁干嘛？”
“连黎喜欢。”
连黎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收下了我给的芒果味棒棒糖吗？”边烬笑笑，拽了一盘烤五花推到连黎面前。
“这样。”连黎点点头，那根棒棒糖他还没吃，在他书包里放了快半个月了。
芒果汁上了之后边烬先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多吃点。”
连黎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地忽然记起他当时是买了一堆棒棒糖，都是芒果味的。
明显是提前知道的。
边烬注意到他视线，对他wink，眼里亮晶晶的，比后边路灯还亮，凑到他耳边小声对他说：“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温热的气息喷了他一耳朵，还有些漏到了脖颈，颤栗感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慌张地点点头。
江乐生注意到两人，不满道：“烬哥你俩咋还说悄悄话的！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边烬：“我们在讨论物理课上最后那道题f到底是先增大后减小还是先减少后增大，你要加入？”
江乐生讪讪地摆摆手，“不了不了，文科生听到物理脑袋就大。当初要不是物理给我裤衩子都扯下来了，我也学理去了。”
陆绪及时补刀：“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成绩学文学理其实都差不多。”
江乐生立马和他掐起来，“哇！你个考一分的你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
连黎被两人逗得直乐，阿豪两兄弟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着“打起来打起来！”
六人玩到十点才散场，六人住的地方方向各不相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边烬跟连黎去公交车站坐末班车。
离末班车还有十多分钟，两人坐长椅上吹风。
连黎拿出钱包，取出一张一百以及一张五十给边烬：“今天聚餐的钱。”
边烬只拿了五十，“大头的是那一盘烤羊腿，但你又不吃羊肉，没必要给那么多。”
确实如此，能省一百也好。
他要收回去的时候又想到什么，问：“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事？”别说一个了，十个百个都行。
“这一百给你，你能微信转我吗？我想把团建的钱转给宋老师。”他们聚餐没吃掉宋正青多少钱，每个人摊下来也就48块，但连黎没有零钱了。
边烬爽快答应，收了钱利索地给他转了。
“谢谢。”连黎上周加了宋老师的微信，但这么晚了怕对方要睡了，所以准备明天再转。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连黎别扭地错开视线，结结巴巴地问：“你昨天和今天怎么没来培训班？王老师还惦记着你的作业呢，以为你不想交作业所以逃课了。”
骗人的，王老师根本没提起过边烬。
边烬笑了下，说：“家里出了点事，没时间去，抱歉没提前和你说。”
他看着连黎心虚地一直眨眼，笑意更浓。
谎言不用点破，他明明和王老师请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