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周日，蒋迟下楼的时候，正巧看见傅晗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
碗筷已经摆好，傅晗示意蒋迟坐下吃早餐。
蒋迟吃完一个，抬头对上了傅晗亮亮的眼睛，像是无声地在说“味道怎么样。”
“味道不错。”
傅晗眯起眼睛，嘴角微弯。
饺子是昨天黄阿姨带来放在冰箱里的，昨天吃饭时还叮嘱二人尽快吃掉。
傅晗对自己厨艺心中有数，经过一夜的沉淀，也渐渐歇了做饭的心思，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想起冰箱中的饺子，左等右等没等来商量的人，她只能独自如临大敌般走进厨房。
她搜了好几个煮饺子的方法，结合了自己的理解，又在煮饺子的时间内紧盯着沸腾的饺子汤。
好在饺子顺利出锅。
傅晗上午还有点工作的事情，而蒋迟手机振动不停，只好提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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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个时候，云城一中都会举办球赛，反响极好，并且对外开放。
云城的高中生可以自由组成球队，向云城一中的体育部报名，不拘是否同校学生都可以组成一队。八月份开始，经过筛选的队伍陆续开展简单的积分赛，抽签匹配，胜队积一分。
同时，若“败绩斐然”的队伍，可直接由举办方请来的市级协会裁判来评判，宣布是否直接淘汰，没有机会进入下一轮，以此来加快预赛进程。
八月的积分赛每周末举行，九月的挑战赛两周一次，不计分不排名，各出线队伍可以挑战自己的目标球队，对方若同意，则可以开展挑战赛，比赛双方以自愿原则为准。
其实若不是挑战赛偶尔战意太强，火气太大，也可以是作为友校的友谊赛来进行。
但少年人往往气性高，不愿屈于人下，一场比赛打得火热。
比赛打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如期举行，四支队伍抽签匹配，分别在周日的上午和下午进行比赛，决出第一名的预备队伍。
蒋迟和楼阳所在的队伍在下午进行比赛，他一早出门，也是为了比赛做热身的准备。
蒋迟九月开学才来，并没有参与到云城“篮球联赛”的筛选过程，而到了决赛的时候参与其中，也是个意外。
楼阳的队伍中，一个队员意外受伤，且没有替补队员，原本在弃赛的边缘徘徊。但某次训练时，正巧碰上蒋迟路过，帮忙捡了球。
所谓捡球，对于男高中生来说，不外乎球滚到脚边，然后控制在手中又朝着篮筐投去。
不近的距离，蒋迟愣是投了个空心，原本眼神郁郁的楼阳瞬间犹如见了绵羊的豺狼一般，直接抛下懵逼的队友冲到蒋迟面前。
队友想拉住他都来不及，正一个个拍着脑门，目光交流着等会儿就当不认识楼阳，谁知道楼阳竟然拉着蒋迟聊了起来。
本以为楼阳为了比赛脸都不要了，疯魔似的找上了一个陌生同学，谁知道楼阳似乎认识人家，此时众人也不在乎自己不认识蒋迟，朋友的同学就是我的队友，虽然此时蒋迟没说什么，楼阳的队友们已经全然把蒋迟当做是自己人了，一个个眼里放光，那眼神如有实质般画作一双双手，紧抓着蒋迟不放。
就连受伤不得不下场的邵诚也拖着瘸腿，住着拐杖向蒋迟“奔去”，甚至比刚才在球场上奔跑的队友还要快上几分。
在楼阳软磨硬泡之下，蒋迟无奈答应，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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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过半，炎热的天气，难缠的对手，无一不让人心里烦躁。
中场休息，蒋迟面无表情走到休息区，一路上想要上来送水的人都被他的冷脸劝退。
邵诚拄着拐杖上前，给队友一一递上水。
休息时间，几人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战术，唯有蒋迟坐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
大家都以为蒋迟本就是个寡言的性子，没有在意，只有邵诚一屁股坐在蒋迟身边，凑到他耳边煽风点火似的说了句：“是不是不爽？对面这些人是不是欠揍？等下就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
蒋迟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眉眼间意气风发的苏鹏，再度想起来自己那块被送去修的表，看向苏鹏的眼神越发的沉。
邵诚听见身边传来的一声冷哼，眼睛亮了亮。
从第一次看到蒋迟投篮，到最近的几次练习，他看出了蒋迟有不错的实力，不过性子比较淡，练习的时候也以配合为主，没有特别大的冲劲。
但今天开场时，他就看出蒋迟状态不对，甚至没有练习的时候好。
邵诚也不求他们队能够超长发挥，按照平时的状态也能够得个名次。
而对面今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压着他们队打，导致楼阳他们的状态也逐渐下降。
前段时间为了了解下这个新队友，邵诚还和楼阳打听了不少蒋迟的事情。
蒋迟和苏鹏之前闹得动静不小，虽然没有人看到之后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但当时苏鹏被蒋迟按着打的情形可是有不少人看到，甚至还有人录像。
邵诚看到的录像，角度正对着蒋迟，他眼里流露的凶光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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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结束，比赛继续。
此时蒋迟的状态完全变了，在球场上奔跑，接连得分。
第三节结束，比分反超。
蒋迟在场边游走，烦躁的状态不减反增。
反观队友倒是兴致高涨，状态完全被调动起来。
而在对面的苏鹏听着耳边高低起伏的欢呼尖叫，眼神愈加暗沉。他冲着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生招了招手，那男生应声走来，凑到苏鹏耳边，两人耳语片刻，眼中流露出挑衅的神色，直直看向对面蒋迟众人。
短暂的休息结束，对手似乎老实起来，没了一些试探的小动作，但比分依旧咬得很紧。
汗水留下模糊了蒋迟的视线，他奔跑之余用手去擦，余光瞟见看台上一个纤细的身影，还没等得及去看，身侧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击，整个人摔倒在地。
脚踝间的剧痛止不住地向上翻涌，但他第一时间看向看台的方向，却没有找到自己想的那个人。
他目光沉沉地收回视线，落在自己高高肿起脚踝上。
“对不起啊——”
头顶传来一个带着挑衅笑意的声音，蒋迟抬头看去，是对面的男生眼生，名叫张易，似乎是校外的。
他看到张易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嘴里说着抱歉，眼中却全然没有一丝歉意。
他无视张易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楼阳等人匆匆跑到蒋迟身边，挤开张易，言语询问中满是担忧。
邵诚一瘸一拐走到场中，又气势汹汹冲到张易面前，想要找人讨个说法。蒋迟却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我没事，别冲动，等下就结束了。”
裁判判罚后比赛继续。
蒋迟脚踝红肿，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疼痛，可他跑动起来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球在手中时动作愈发利落干脆。
看台上原本存在的各种声音，也在蒋迟受伤后消失了大半，原本的欢呼声加油声也逐渐消失。看台上原本的兴奋也逐渐冷凝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受伤的少年身上，球在他的掌控之下在空中腾飞，带着洒落在上面的阳光，落在球框正中。
“嘀——”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计分板。
赢了！
“云城一霸”的队员齐齐拥到蒋迟身侧，就连行动不利索的邵诚，也放弃了正在恢复中的腿，直接单腿跳到场中。
“我靠，蒋迟你也太强了，我脚踝受伤我只想躺在地上打滚，你竟然还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打完了！还碾压对面！”
“太强了！”
“嘶，别挤我！我又不是铁人，痛死了！”蒋迟笑骂着身边的人，差点被队友架起来就要抛到空中，但脚踝实在是受伤严重，说不疼是假的。
“哦对对，赶紧去医务室，去医务室！”
楼阳正要扶着蒋迟往医务室走，帮忙拿包的队友庞嘉开口问道：“这是谁的包？蒋迟是你的吗？好像是手机在振。”
蒋迟瞳孔微缩，拿出手机，一串熟悉的，没有备注的号码。
之前和傅晗联系都是用微信，而此时显示的号码，正是那天傅晗留在便签上，让他加微信的那串号码。他示意自己接个电话，然后走到一旁。
“结束了？让你室友扶着你到校门口，我在这里等你。”
熟悉的声音在蒋迟耳边响起，经过手机，变得忽远忽近。
但此时风的声音也像是被放大一般，和傅晗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在蒋迟耳边回响。
“你来看比赛了？”蒋迟涩着嗓子开口，有些不敢置信，脑中一瞬间回想起先前看到的看台上的纤细身影。
傅晗声音中带着无奈的笑意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恭喜迟哥负伤还赢得比赛。脚不疼吗，来校门口吧，我等你。”
没有多余的话，电话挂断，蒋迟却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迟哥。]
蒋迟莫名觉得耳边烧得慌，莫名电话已经挂断，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脚下不自觉向校门的方向走去，脚踝间的刺痛翻涌上来，让他一瞬间清醒，脚下一转换了方向。
“迟哥你等等，怎么不去医务室了？这个方向，去寝室的方向啊？”
楼阳几人从身后快步跟上，走到蒋迟身边扶着他。
“嗯，接你们寝室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
“迟哥你这仪式感忒强了些，去医务室还得先洗个澡。”
“不去医务室了，有人来接我去医院。”
“去医院也好，做个全面的检查，像邵诚不当回事，瘸了这么久。”
“你再多编排我一句，小心我瘸着腿也能揍你。”
一行人打打闹闹，离开比赛场地。
苏鹏立在远处，喘着气，目光沉沉地看着蒋迟几人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