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超级购物车
"少奶奶, 您这边请。"
""
幽深的走廊亮起了灯。
红红的灯笼挂在廊侧,风一吹,晃动的节奏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诡异。
也可能是人的心理因素在作怪。
孟夕瑶跟在丫鬟后头朝着客厅前往。
听说今天晚上来了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人,都是盛家的亲戚, 因此她出门前丫鬟还特意带了话过来, 说老爷吩咐,让她好好收拾一下再过去, 不要在客人面前失了面子。
听了这话, 孟夕瑶腹诽好半天。
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坐到了梳妆台前。
头发太长,不会收拾, 只能让丫鬟帮忙, 不过对于那些丫鬟的化妆技术她可真是不敢恭维, 最后就自己描了眉, 随便把脸一收拾, 上了一层淡妆, 就随着出门去了。
还没走到地方就已经听到了厅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趁着丫鬟先一步进去通报的这个空档,孟夕瑶飞快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发现盛离锦也在, 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呦, 嫂子来了啊?”
“”
她一只脚刚踏进门厅,里头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孟夕瑶抬眼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今天中午在酒楼见过的那位公子哥。
下意识看了盛离锦一眼, 发现对方脸色并不是特别好,孟夕瑶心里头就大概有了个猜测,然后很是客气地冲屋里的人一笑。
她走进去, 在盛离锦身边落了座。
而那公子哥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原来这位就是嫂子啊,今儿个下午在酒楼碰见的时候,我还以为……”
“尚玮。”盛离锦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方才你不是说下半年打算出国留学吗?怎么,现在有没有想好要去哪儿?”
公子哥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倒也算知趣,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席上气氛还算热闹,孟夕瑶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没有事,坚决不吭声,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
上。
为了这一点,她甚至吃饭的时候胳膊都不能伸太长,生怕再让别人看到。
但是偏偏她够不着的地方有一道看起来特别好吃的菜……
她纠结了一下。
这个时候,盛离锦明明在跟其他长辈说话,却还是注意到了她刚刚那一瞬间的迟疑,很是自然地就把那菜稍微挪动了位置,送到孟夕瑶面前,而后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句:“待会儿回去,我叫下人再给你准备些点心。”
长辈们在推杯换盏。
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面前总算不是青菜了,孟夕瑶颇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美滋滋地就夹了一块肉到自己碗里,然而嘴还没有张开呢,那个叫尚玮的公子哥又开始把话头抛到了她身上。
“看起来嫂嫂跟阿离还真是恩爱呢,这么宽的桌子还非要靠得那么近,真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这下我舅姥爷肯定高兴了吧,那我什么时候能瞧见我大侄子出生啊?阿离,红包我可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啊!”
他眨眨眼,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孟夕瑶则是默默看着掉进碗里那块肉,保持微笑,悄悄做了个深呼吸。
他说的这话可真是太及时了,桌上的长辈们本来还在聊着其他的事,结果他这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这边。
而且他还不知道收敛。
刚才那句话的尾巴都还没落到地上呢,这边儿就突然又转过头冲着盛离锦:“正好提起这件事,那我得把我今个儿带的礼物给拿过来了,绿翘,把我给大表哥准备的东西拿来,一点儿小心意,阿离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盛离锦没说什么。
结果转头看清尚玮送来的“礼物”,他脸色一黑。
桌上长辈们也突然间安静了一瞬。
尚玮旁边那个年长的男人都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家伙,三子壮阳酒,鹿茸补阳酒,还有鹿血酒和红参鹌鹑酒。
准备的可真是够齐全的啊?
看来这两人私底下还真是有些过节。
“冷静。”孟夕瑶偷偷在桌下抓住盛离锦的手拍了拍,而后笑眯眯地看着尚玮,“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过来玩,怎么还带礼物上门呢?真是的,有点太客气了吧,我替我们家阿离先谢谢你,不过这些东西放在我们这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要不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留着用吧,毕竟有了好东西,那肯定是要留给最需要的人嘛,真不用这么客气,阿离你说对吧?”
她顶着一脸纯善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但盛离锦却在看被她抓着的手。
半晌后才笑了一声:“是啊。”
“”
席上,盛老爷子咳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些听不下去,出来打岔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本来好好的气氛最终还是被毁的一干二净。
结束了这一段不知道到底是打算干什么的宴席之后,尚玮才不管自己身边的长辈在给他使什么颜色,反正就很是坚定地把他带过来的那些东西都给留在了盛府,铁了心要让盛离锦收下,而盛老爷子看着那一瓶瓶酒就头疼,摆摆手,让下人全都送到盛离锦的房间里去。
送走了客人,老爷子回过头,冷着脸叫住正欲离开的盛离锦:“不孝子,你给我过来!”
“父亲有什么事吗。”
盛离锦微微垂眸,并不抬头去看那张对他而言仍旧有些陌生的面孔。
“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礼给我成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老爷子表情就有些气恼,手里的拐杖敲在地上梆梆作响,“人家关系离的那么远都知道你的事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盛离锦扯了扯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我的事?我有什么事?这是我跟我夫人之间的事情,您就不必这样多管闲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您要累了早点回去歇歇。”
老爷子闻言立马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盛离锦已经头也不回地朝着反方向大步走远了。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可是等着进了屋以后却发现孟夕瑶竟然不在。
不应该啊?
他
皱了皱眉:“环翠,你知不知道孟……咳,夫人刚刚回来又上哪儿去了?”
正在打扫的小丫鬟停了手,一脸疑惑:“少奶奶不是去了正厅吗,她没回来啊。”
盛离锦一愣:“没回来?”
怎么可能?!
当时他亲眼看着孟夕瑶朝这边走的。
应该也不至于是迷路了吧?
“”
另一头。
孟夕瑶站在假山旁边,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小表弟,你不回家在这儿是干嘛呢?这已经是后院区域,不接待客人的,而且天都已经黑了,你这好像有些不合规矩吧?”
尚玮坐在假山上,一条腿微微曲起,胳膊就搭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假山下的孟夕瑶:“嫂嫂方才在席上不还说咱们是一家人吗,怎么这会儿我可又成客人了?”
“”
还真是要把蹬鼻子上脸这一招给贯彻到底了?
孟夕瑶转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被他的话给带跑偏,仍旧记得自己最开始的问题:“所以你在这儿干嘛?”
“我要说我是倾慕于嫂嫂的美貌才过来的,嫂嫂信吗?”尚玮终于舍得从假山上跳下来了,“实不相瞒,今天中午在酒楼时那惊鸿一瞥,嫂嫂的美丽容颜便从此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我知道,阿离他不爱你,你也同样不爱他,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二人何必这样绑在一起,没有爱情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嫂嫂又是何苦?”
孟夕瑶听得嘴角直抽抽,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到底在干嘛。
他确定知道他自己这会儿在说些什么吗?
在人家家里公然挖墙脚,做什么事儿也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想干嘛?”
“咦,看来嫂嫂是不相信我的真心。”
尚玮双手捧心,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我发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我的真心,如有半句不实,立刻便叫我五雷轰顶——嫂嫂你听,头顶可没有
声音呢。”
“”
孟夕瑶不耐烦了,冷着脸就要从旁边走,尚玮一靠近,她就没好气地斥了一声:“麻溜给我起开,知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路?”
尚玮一脸伤心:“嫂嫂还真是无情,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改日再来找你了,我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盛离锦可不是你的良配,倘若你能早早的跟他分开,回头我便买一大串的鞭炮在你门口放,帮你驱晦气。”
“”
说完,他当真不再纠缠,寻了条小路翻墙走了,而孟夕瑶回去之后,正巧碰上在院门口等她回来的盛离锦,当时就把这些事儿说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那个家伙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又是当着大家的面办你难堪,又是在背地里这么编排你,搞什么名堂?”
而盛离锦嘴唇轻轻动了动,看起来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习惯就好,他一直都这样。”
“”
“怎、怎么了?”
“唔,我感觉你像是有话想说,在这等半天怎么又憋回去了?”
盛离锦仍旧垂眸,羽翼一般的睫毛不受控的颤了几下,随后神情忽然间扭曲了一下,露出了此前从未见过的尖锐神态。
“因为他恨我。”
盛离锦说着,眼神轻飘飘溜过院门口,明明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可是那笑容里头却掺杂着几丝讥讽,和几丝阴沉,很是复杂。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所以以前孟夕瑶听他随口说起前事时总觉得不够真实,因为她感觉,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分明就不是一个人嘛,不过这会儿瞧着他这神态,倒是多多少少能从中窥探几分了。
“先前跟你说了,他算是我的远亲,不过他们最早的时候是住在乡下,日子也过得比较清苦,后来他们全家是因为到城里投亲,慢慢儿在这城里头打拼出了一番大事业,才有了现如今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盛离锦的眼波轻轻,就像是一缕游丝一般,扫过空而冷冰的桌面。
他其实是想说
的,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他总是不太能习惯让别人了解自己的痛苦这种事,所以最后,哪怕都已经提起了话头,他仍旧选择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他们家进城的那段日子,他们家大人在外谋生,而尚玮和他哥哥在我们家借宿,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年纪小,偶尔做事不知道分寸容易得罪人,便留下了积怨,年岁越大,这些怨气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一直到现在。”
“所以他在院儿里对你说那样的话,想来也是他故意而为之,下次再遇见,你不必搭理就是,他觉得没意思自然也就不这么闹了。”
“”
孟夕瑶窝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总想知道盛离锦那个时候露出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悄悄跟其他人打听了他们俩的恩怨。
但府里的丫鬟要么是来了没多久,也不知道,要么就是讳莫如深,绝不肯提起此事,弄得人越来越好奇,越来越心痒难耐。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答案,很快就要被送到她面前了。
一周后就是清明。
按照盛家的规矩,清明当天,全家人都要一块儿上山祭祖。
又得顾及各方礼仪,又得顾及拜祭的祭品,来来回回折腾一趟下来,简直把人累的不得了,恨不得当场冲下山找个地方躺一躺。
但是孟夕瑶却发现,盛离锦祭拜完盛家先祖以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其他的地方,而她悄悄在后头张望了一番,意外发现盛离锦去见的那个人墓碑上的名字叫尚玧。
那个不是之前听人提起过的……
尚玮的亲哥?
“”
英年早逝?
孟夕瑶眯着眼试图再凑近一些。
然而再怎么靠近,看到的名字也没变,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头开始猜测,两人的矛盾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呢?
正想着,另一头忽然来了个熟人。
醉醺醺的尚玮拎着一壶酒和一只烤鸭,晃晃悠悠的从上头下来了,盛离锦没来得
及躲开,两个人便在这墓前狭路相逢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尚玮的脸色明显一下子就变得很差劲,而且他也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从上头噔噔噔跑了下来,直接就很粗鲁地推了盛离锦一把,“杀人犯,这儿可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蛋!”
盛离锦站的方位恰好是背对着孟夕瑶的,所以她也看不清那张脸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只能看见推搡中,烤鸭掉在了地上。
酒坛子也打碎了。
浓郁的酒香散的到处都是。
但盛离锦竟然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搞什么?”
孟夕瑶忍不住皱眉。
本来因为她是在这儿偷看,所以哪怕看见了这两个人有些不对付,也按捺住了出去阻拦的心思,毕竟盛离锦以前的表现明显就是有些不想跟她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的意思,难开口的态度更多一些,她也能够理解,因为觉得有些人就是比较注重个人隐私,她好奇归好奇,但是绝对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让人难堪。
可是盛离锦不还手由着对方推搡,那尚玮也是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动两下手就要真的把人按到在地上挥拳头了。
孟夕瑶待不住,突然冲了出去:“干什么呢你?有话不会好好说?没看见人家都不想搭理你,还非得要跟人动手是吧?!”
盛离锦一愣:“你怎么过来了?”
尚玮也不搭理她:“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儿,暂时还用不着你来管。”
孟夕瑶挤在他俩中间,冷着脸:“那我要是说今个儿我就非得管呢?”
“”
尚玮突然冷哼一声,抓住了她衣领。
这些动作不光是挑衅意味十足,更得看看他选择的是什么动手对象。
而旁边本来被一路推搡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的盛离锦一瞧见他的手揪住孟夕瑶衣领,眼神迅速就变得很冷。
他猛地上前扼住了尚玮的手腕。
他用的力道极大,孟夕瑶都能看到他原本较白的手背上凸出一道道狰狞青筋。
他也不跟
尚玮再废话,一个巧劲直接逼得对方不得不松开手,而后,被抓住的那条胳膊直接就拧到了后背,再不能动探。
“先前不理会你,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想跟你过多纠缠,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盛离锦用力一推,尚玮便狼狈地往后倒。
地上的酒液弄湿了他的裤子,而这一摔,尚玮似乎清醒了一些,却立马挤出了一张笑脸:“好一个英雄救美,果然嫂嫂的魅力真是大到让人心动呢,不过嫂嫂真不愿意再考虑考虑之前我说的那些话?”
孟夕瑶真是一脸匪夷所思:“你有病吧?”
还敢当面挖墙脚了?!
盛离锦却不打算多说什么,拉了孟夕瑶的手腕轻声说:“咱们走。”
尚玮脸色又变了。
速度之快,堪比变色龙。
“嫂嫂,我劝你认真考虑一下吧,别跟这个杀人犯在纠……唔!你干什么?!”
孟夕瑶面不改色地甩了甩手上的泥,看也不看他一眼:“哪儿来的狗叫啊,一直汪汪汪,赶紧走吧,真是听得烦死了。”
“”
他俩一声不吭地绕路离开,把脸色发黑,半张脸还贴着斑驳的泥的尚玮甩在身后。
等着出了墓园,盛离锦才松手。
而后,犹豫着拉过她因为摸过了泥巴而变脏的手,沉默着想去帮她擦掉。
然而他手边又没有纸巾……
孟夕瑶一看他直接用自己衣袖擦,赶紧就要把手收回来:“哎哎哎你干嘛呢,这可是前几天刚买的新衣服啊!”
盛离锦却不说话,也不让她收手,非要仔仔细细地把她那只手给擦干净,连指缝都照顾到了,直到看着她那只手重新又恢复了干净的模样,才若无其事松开了自己的手。
孟夕瑶忍不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说的话,其实跟我说说也没关系的,我嘴巴很严的,听了也不会往外传,真的!”
盛离锦低着头,半晌后却只说了一句:“你可以……陪我喝两杯吗?”
孟夕瑶眼珠一转:“生死局还是怡情局?”
这些个词盛离锦知道
,因为之前经常听她跟李思涵这么对暗号——
怡情无非就是小酌的意思,喝两杯,谈谈心,顶多喝到微醺的程度就收手,绝不贪杯。
生死局就像是生日宴那天晚上了。
双方不挂一个不下桌。
就是死磕!
想起之前的场景,他有些无奈,表情倒没有刚刚那么严肃了:“酒也没什么好的,别老是玩命,少喝点……”
孟夕瑶一个响指,笑了:“明白。”
下山后,司机把他们送回家。
盛离锦换下脏掉了的衣服出来,就看见院儿里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
花生米,凉拌西兰花,还有切片卤肉。
以及最重要的两坛酒。
院里下人都被轰了出去,孟夕瑶跟个土匪似的踩着石凳在那研究酒坛,看见他出来以后就非常兴奋地招手叫他赶紧过来。
“给你看看我刚刚弄好的剁椒酱,稍微在里面加了点蒜泥,吃卤肉的时候沾一沾,哇这个美味度简直唰唰唰地飙升…!”
说着,她都等不及盛离锦坐下,当时就夹了一筷子递过去:“快快快,你先来尝尝,哎呀你这眼神……筷子新的!我没用!”
“我不是那个……”盛离锦失笑,但最后也没解释,顺从地尝了一口。
确实好吃,辛辣的口感特别适合下酒。
他坐在那,看着美滋滋倒酒的孟夕瑶。
外头起了风有些凉飕飕的,但是他心里面却有一股暖意逐渐往上升。
于是几杯过后,酒精终于打开了他的嘴,让他忽然间想要把这些已经憋在心里头足有十年之久的秘密,再次挖出来给对方听。
十年前,盛离锦尚且还是个15岁的少年,他年少成名,性格犹带着被人捧出来的骄纵。
只比他小一岁的尚家兄弟便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了他家。
初见面,他其实有些看不起这两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不过他的性格本来也就是那样,城里人也没见有几个能被他看得起的。
不过尚家兄弟因为被迫寄人篱下这个因素,在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