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梦
子夜时分，潇潇雨夜，寒风凛冽。
天空是一片黑蒙蒙的昏暗颜色，院子里被砸得七零八落。白色的墙上溅上了斑驳的血迹，低洼处汇积的雨水是浑浊的暗红色，空气里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一百多口人被捆着跪在地上，院中里里外外围满了身着玄甲的军队。
江月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自己和跪在地上的百来号人一起，手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玄甲军最前面的那个人，似乎是这些人的首领——
居然是黎辰舟！
准确的说，是黑化之后的黎辰舟。
在这个雨夜里，他面上的皮肤更显苍白，一双戾气极重的剑眉宛如被浓墨描出，双眸漆黑，闪着鹰隼般狠厉的目光，薄唇色红如血。
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
黎辰舟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人：
“江执，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江月歌如遭落雷，看着跪在自己前方的人，大约就是江执了——
江执佝偻着背，半黑半白的头发被雨淋湿，形容枯槁。虽然双手被绑在身后，但上半身努力下落，看姿势是要磕头求情。
江执口中念念有词：“圣上恕罪……老臣知错了，圣上饶命……”
但因为双手被绑在背后，身体倒下的瞬间失去了重心，一下子侧歪在满地的泥水里，模样凄惨狼狈。
黎辰舟单脚踩在江执半边的肩膀上，看向他的神色愈发阴冷：
“现在知错了？”
江执连连点头，不顾脸上嘴边的泥污：“错了错了，老臣错了！只要圣上肯原谅老臣，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黎辰舟弯下腰，面露悲悯之色。
江执在泥水里扭动挣扎，试图起身：“都可以都可以，做什么都……”
黎辰舟面露微笑，反而令人愈加惊悚：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黎辰舟脚上一用力，把江执彻底踹进泥涡里，眸中色寒如冰，声音直冻人心底。
风雨中在红色灯笼里飘摇的烛火，此时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森，愈发显得鬼气逼人。
料理完江执，他直接转过身，对旁边的一位玄甲将士吩咐：
“这些人处理干净，不留一个活口。”
江月歌最后看到的，就是黎辰舟握着腰间长剑，带着人离开江府的画面。
“别杀我！”
江月歌惊喊出声，趴在床上大口喘气，一颗心怦怦狂跳，似乎要蹦出嗓子眼儿——
回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宫里的居所中，江月歌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是做了个噩梦。
只是这梦实在真实得可怕，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犹在鼻尖，让江月歌生理上也有些不适。
或者准确的说，这个梦也是个提醒，是原著的江月歌不久之后的结局。
原著里的江月歌，虽然整个人安分守己，也没什么镜头，但点儿实在太背，摊上了江执这么作死的老爹——
在江执领便当的时候，江月歌作为未出阁的女儿，也和江执一起交代在江府了。
想起刚刚梦里黎辰舟冷厉的神情，江月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和梦境里相比，之前在书坊中的黎辰舟对自己还算是温和的。
江月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了，否则剧情没走完，自己先小命呜呼了。
江月歌痛苦地闭上眼，小脑瓜飞速运转——
黎辰舟现在要对宋忠下手，不代表他是完全信任江执，而且宋忠背后和江执也暗通款曲，做了不少狼狈为奸的坏事。
江月歌必须要赶在黎辰舟之前，找到能给江执治罪的重要证据。
不一定能销毁，只求尽量抹去一些罪名，尽量减刑——最好是免去诛九族之罪。
否则眼睁睁看着江执翻船，那自己也难逃一死了。
江月歌忽然想起自己刚进这个世界时还带着系统，便闭上眼睛，努力在意识中唤醒它：
“系统系统，在吗在吗？”
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电子光屏：“在的，亲要询问什么问题？”
江月歌意识回答：“执行任务时意外死亡怎么办？”
电子光屏闪了闪，片刻后弹出一行字：
“只要任务未完成，您所穿进的角色死亡后，系统会随机刷新地点和时间进行复活。”
江月歌被这个功能惊住了：“还带人物自动复活的？”
电子光屏上又出现一行字：“只要系统判定任务未完成，穿书角色死亡后就能复活，只是时间和地址都是随机。”
那也很牛了！
江月歌正要再问，电子光屏忽然闪了闪，留下最后一行字就消失了：
“系统所提供帮助有限，请作者加油，早日填坑！本系统将在您当前角色死亡后继续为您服务！”
态度也太敷衍了……能投诉么？
意识中再无回应，江月歌只好睁开眼睛。
看来要是最后实在不行……自己就只能死遁了。
只是复活的时间和地址都是随机的，这让人很头疼。
江月歌怕自己醒来已经是十年后，那时候黎国和邻国估计就已经干起仗来了，剧情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任务也彻底失败——
自己那时候就真的玩完了。
各种意义上的玩完。
就这样迷迷糊糊想着，江月歌一觉睡到天亮，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哈喇子浸湿了半个枕头。
次日清晨，江月歌是被饭菜的香味馋醒的。
萤萤准备好了温水和洗漱用品，轻轻叫醒了她：“小姐，醒了就先洗漱用餐吧？”
江月歌迷迷瞪瞪点了头，双手撑着就要起身，不料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又疼得她“嗷”的一声软下了身子，死鱼般瘫在床上。
萤萤安抚了眼泪汪汪的江月歌一会儿，无奈道：“您还是先趴着吧，我先帮您洗漱，再把饭菜端来喂给您吃。”
患难见真情啊。
江月歌泪眼婆娑。
用完早膳，江月歌又老老实实趴在床上，翻阅着前两日从丹青坊拿来的热销话本子。
白切黑帝君独宠小娇妻……啧啧，这设定真的会有人磕吗？
忽然，萤萤带着风跑进来，冲到江月歌床前：“小姐，圣上来了！”
啥啥啥？黎辰舟要来？
江月歌赶忙做贼心虚似的把话本子藏到枕头底下，趴上面压住枕头盖不住而露出的书角。
刚做完这些，黎辰舟就到了门口，随后便听见周万福的声音：
“不知江小姐现在可方便？圣上有些话要找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