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RE 平行世界
乱步大人果然知道。
我看着完全僵住的太宰治, 得意地说：“做完这件事，我就要回原来的世界了。”
在场的除了福泽谕吉，大概都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也就不用隐瞒了。
到时候回去, 我就去找那个世界的太宰治。
自从织田作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但是我相信他绝对没有当首领的太宰黑心。
“……哦。”太宰治喉头滚了滚, 干巴巴地说，“那你还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给你买……”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摇头说，“乱步大人会给我买的。”
乱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看到他的表情，原本有些放松下来的太宰治眉头重新皱起, 也侧头看了看我，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我茫然地问乱步：“难道不可以买吗……？”
只是零食什么的……
乱步不禁抓了抓头发，“算了, 买就买, 你想要什么？”
“我要横滨最好吃的东西~”
“那就是社长做的！”
我们俩同时盯住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神色一僵，偏头询问太宰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来这里干什么？”
太宰治一脸无辜地说：“买咖啡。”
“喝咖啡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叫我。”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费奥多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手臂上挂着披风，看到太宰治时还扬了扬另一只手，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哟, 太宰君。”
太宰治眼神一冷。
费奥多尔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看向咖啡厅内。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无奈：“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上面？”
“我来给你买咖啡qaq”
蹩脚的解释让费奥多尔顿时咳出声。
乱步补充道：“我们担心你出现在大街上会被福地樱痴的人发现, 如果被他提前知道你背叛的话……”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笑眯眯地点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解释。
看到他这样, 太宰治愈发不悦，长久以来处于上位的强大气场让气氛变得格外冷凝，咖啡厅里安静了一瞬。
店长把泡好的咖啡放到桌上，陶瓷的杯底和杯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奇妙的咒语打破了沉默。
太宰治一扫之前的不快，轻声笑了起来。
“你竟然变成了福地樱痴的人，”他鸢色的眼眸笑得都弯了起来，轻柔的语气缓缓加重，听起来分外嘲讽，“猎犬的走狗。”
“太宰君竟然会这么认为？”费奥多尔意外地说，“你难道还不知道？”
太宰治眼神疑惑了一瞬。
费奥多尔走过来，把手放到我的头顶上，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看到太宰治的脸黑下去之后，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连葵衣都知道这件事呢。”他说，“是她雇我来侦探社的。”
太宰治轻轻皱眉，我说：“就是……嗯，很复杂？”
如果在这里跟他解释，必然会牵扯出他从书里看到剧本的事。
书对我说过，太宰治得到平行世界记忆是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平行世界的他也才22岁左右，根本还没到福地樱痴发动叛乱的时间。
所以后来的剧情他完全不知情，而且利用人间失格创造出特异点接触书的次数太多，会让书变得不稳定，太宰治后来也就没有继续获取平行世界自己的记忆。
他以为有那些记忆已经够了，就算他离开这个世界，中岛敦和芥川联手也一定能抵抗外来的攻击，可惜根本不是这样。
在后来的很多个平行世界里，中岛敦和芥川联手都被福地樱痴击败了，有几次芥川死后还被福地樱痴变成了吸血鬼。
福泽谕吉眉头也跟着蹙起，他看起来并不想把福地樱痴的事情告诉太宰治。
港黑在这个世界的势力太大了，就连猎犬都被调过来牵制他们，虽然很有可能是福地樱痴有意为之，但也意味着失去猎犬，港黑将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在他看来，太宰治不会放过发展势力的机会。
尽管对太宰治来说，什么势力，权利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乱步也许看出了这点，他沉吟一声，忽然说道：“福地樱痴想发动叛变，在这个世界上重燃战火。”
他问太宰治：“你怎么看？”
太宰治没有立即发表意见，只不过眉头越发拧紧了。
我猜他一定是在担心这个世界的织田作。
这是唯一一个织田作还活着的世界，我刚才跟乱步下来的时候，还看到写着他名字的桌面上放了没写完的草稿。
太宰治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世界被破坏。
这是个拉他入伙的好机会！
我赶紧说：“福地樱痴很难对付的，而且他的佩刀雨御前还能穿越时空，斩断失败的过去，让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眼睛晶亮地望着他，眼里闪烁着期待。
加入我们吧！
太宰治神情凝重地跟我对视。
我们没有必要骗他，而且整个武装侦探社都已经牵扯进来了。
费奥多尔压了压我头：“福地先生是个令人钦佩的人。”
我忍不住抬手戳戳他的手臂，这种时候怎么可以称赞敌人。
费奥多尔微微笑了起来，“你大概没有见过他跟我谈话时的样子，他对战争的狂热程度一度让我认为……只有在战斗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愣了愣。
费奥多尔说：“这不是很有趣吗？”
“明明经历过那么多次战争，跟不死军团的战斗甚至持续了十五天，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就这样连续不断的战斗，他一点也没有恐惧，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只能从他那里读到一个词，那就是兴奋。”
“他一点也不厌恶异能者，不厌恶造成这一切的政府、军队，反而想成为他们，作为他们的领袖，把灾难撒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真是罪恶至极的想法。”
费奥多尔带笑的声音如同用来分割蛋糕的小刀，轻描淡写，却又精准至极，不知怎么，我忽然回过神来了。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既然觉得福地樱痴做得不对，他为什么不拒绝？
费奥多尔再次微笑：“正是因为觉得他罪孽深重，我才无法拒绝他。”
我：“？”
费奥多尔说：“他将在世界上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等到天下大乱，他把整个世界变成炼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意识到他的危险，他的罪恶。”
“到了那时候，我想，没有人会拒绝我净化他的罪孽、创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吧？”
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算小，听到的人无一不神色紧凝。
费奥多尔却只是微笑看着我。
我震惊地望着他。
他这么说岂不是……他帮助福地樱痴，让他成为人类领袖，然后再站出来揭发他的恶行，以正义之名净化他的罪孽，创造出自己的理想世界……
好家伙，这都还能套娃？
他这么阴险，福地樱痴知道吗？
见我理解了他的想法，费奥多尔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
可惜我打乱了他的计划，我自动接上了这一句。
他选择跟福地樱痴结盟是因为他没办法拿到书，既然我能帮他拿到书，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创造新世界了，那他自然可以甩掉福地樱痴。
不过相对的，如果我拿不到书交给他，那么倒霉的人就会变成我。
可能会比福地樱痴还倒霉。
早在伪夏油那边的时候，他就透露过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就会抛弃我的想法了。
我赶紧揪住他的披风。
太宰治的眼神落到了我的手上。
他沉声说：“没有人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对太宰君这样的反异能者来说，自然是如此，”费奥多尔再次揉了揉我的脑袋，“既然太宰君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待在他身边更好。”
像是想要把我当成累赘甩出去一样，费奥多尔将我推到太宰治的身边。
其实他是想送我回去拿书，然而太宰治没觉得不对，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矜持地对我招招手。
这时挂在咖啡厅大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一个穿着小洋裙的金发女孩快步跑进来。
“太宰！”
她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看到我站在太宰治的面前，相处得还算不错，神色顿时变得复杂。
过了一会儿，她生气地对我哼了声，然后扭头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森鸥外身边的小女孩吗？
太宰治默默扶额。
又过了片刻，一道浅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看到那人走进门，太宰治有些微妙的神情瞬间凝固。
那人也愣了愣，随即飞快拔出腰间的枪：“是你！”
“！”
织田作！！
他竟然真的跟书说的一样，毫不留情地用枪指着太宰治。
我连忙仰头看看太宰治，他说：“没事。”
深深看了一眼门口戒备的人影，他对我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疲惫，这次我没有拒绝他，握住他的手。
他的指尖很冷，跟我的手心接触时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轻轻颤了颤，我握紧他的手，把他从咖啡厅拉走。
路过织田作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下来看了看。
太宰治手指一紧，感受到指间传来的重量，我仰起头，对织田作说：“前几年你遇到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怪人其实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太宰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太宰治直接拦腰抱起我，把我从咖啡厅里飞快带出去。
我：“！！”
我不甘心地对织田作伸了伸手。
让我说完啊！！
不说出来他跟织田作的误会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既然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我使劲挣扎，太宰治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捂住我的嘴，在他深黑色的长袖下，被遮掩住的雪白绷带露出来，织田作顿时瞪大眼睛。
太宰治逃也似的带我钻进车里，他把我丢到后座上，神色冷厉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不然呢？”我支起身体问。
“把你关进地牢里。”
还以为会说什么可怕的话呢，结果就这？？
出来一天时间，我都已经忘记地牢的可怕了，我忍不住对他吐了吐舌头。
他转开脸，对前方的人说：“开车。”
我往前方看了看，司机是我见过的广津柳浪，对太宰治这种威胁小孩子的行为，他居然一点意见也没有。
港黑的大坏蛋，我扭头，对走到门外看着我们的乱步挥了挥手。
“谢谢乱步大人~”
既然乱步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费奥多尔也反水了，那么福地樱痴应该很好解决吧？
而且说不定还有太宰治和中也帮忙什么的。
就算接下来我的身体变得虚弱也没关系。
太宰治把我拽回来，车窗升上去，隔绝了那些人的视线，他冷冷发出一声轻哼。
他怎么不高兴了？
我看了看他，他别开头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只能看到他深色的长发晃动了一下，遮遮掩掩地盖住他的耳朵。
好像闹别扭的感觉哦。
我奇怪地移开视线。
回到港黑，才刚下车，我就看到中也一脸不爽地站在楼下，他双手怀胸，脸臭得好像所有的车都被人偷走了一样。
看到太宰治，他愤愤地走过来，“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哎呀，中也，”太宰治避开他抓过来的手，把我推到中也的面前，“看看这是谁？”
我一下子撞到中也的怀里，中也皱眉：“镜花？”
我身上还穿着尾崎红叶借来的红色和服，他轻轻扯了扯我雪白的头发，看到我茫然地歪了歪头，忍不住说：“跟着敦的那个小家伙不长这样吧？”
“……”我忍不住站直身体，“我叫九葵衣！”
“哦。”中也略显敷衍地说，“你好。”
那个说要跟我交朋友的中也呢qaq
“行了，进去再说吧。”太宰治好像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再次牵起我的手。
中也跟在我们身后，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打量我。
再次回到了顶层的办公室，太宰治很好心地安排我跟中也一起吃饭，我怀疑地望着他，觉得他可能又有阴谋。
他问：“福地樱痴的计划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费奥多尔说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了，我把他的话复述了一边，还没说完，中也就咔嚓一下掰断了筷子。
太宰治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这个计划很严谨，费奥多尔应该没有骗你们，”太宰治说，“不过以福地樱痴现在的地位，最好还是多收集一些证据，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因为术式已经完成了，就算人间失格也没办法抹消，把我变回原来的虚弱状态，所以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体即将出大问题，听到他这么说，我赶紧点点头。
福地樱痴就交给他们解决好了，这么多人，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想到接下来要在港黑生活好几天，还能天天见到中也，我又开心起来了。
早知道应该问乱步要个联系方式，还可以给乱步他们打电话什么的。
吃完饭，太宰治居然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把我拉到楼下陪我玩了好几个小时的赛车游戏，然后叫他的医生来给我检查身体。
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该睡觉了。”
“好吧，”我对他说，“晚安。”
“晚安。”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发顶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手伸过来。
我关上门，洗漱睡觉，到了第二天一早，又被他叫过去跟中也吃饭。
才吃了几口，银就神色凝重地走过来说：“出事了。”
“嗯？”太宰治抬眼。
银说：“我哥哥刚才打电话过来……他说，有人跟异能特务科举报，武装侦探社跟我们组织暗中勾结，举报人还提供了大量实证，现在武装侦探社已经被包围了。”
我瞬间抬头。
“你哥哥是谁？”
他还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银说：“芥川龙之介。”
居然是芥川……不对，芥川啊！！
芥川那个死心眼，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妹妹！！
银把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递给太宰治，我跳下椅子跑过去看了看，里面有好几张照片。
一张是太宰治和织田作在酒吧见面，一张是银和芥川站在一起说话，还有一张是昨天太宰治进入咖啡厅。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这已经算是证据确凿了吧？
银说：“我哥哥在武侦社的老师叫织田作之助，他有个朋友在异能特务科，听说这件事之后，马上就打电话通知他了。”
所以芥川才能这么快知道这件事，并且转告银？
银还是太宰治身边的秘书，感觉洗都洗不清了吧？
谁这么阴险？
我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费奥多尔那张脸。
这时太宰治沉声说：“是福地樱痴。”
平板上弹出一条邮件提示，他点开邮件，那是一段视频，福泽谕吉带着所有人到楼下跟异能特务科的人交涉，然而看那些人的表情，根本没有人相信他。
只有福地樱痴这么高声望的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最终，在异能特务科准备把所有人都抓起来的时候，福泽谕吉带人强行离开了。
[种田山头火下达了捉拿武装侦探社所有人的命令，因为其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已转交给猎犬接手]
邮件里是这么说的，我看了看发件人：折原临也。
不认识。
不过费奥多尔不在视频里，感觉比起武装侦探社，福地樱痴最想除掉的人是他。
他应该不用我担心吧？
“派人去接应武装侦探社的人吧。”太宰治说，“他们一定会来这边的。”
银说：“好的。”
中也问：“发生了什么？”
“能让你尽情施展异能的时候到了。”太宰治微笑。
中也不由得嘁了一声，“什么时候能杀死你，我会更高兴的。”
他们的关系好像比原来那个世界的更差，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武装侦探社的人应该不会来这边吧？”我说。
“一定会的。”太宰治笃定地说，“武装侦探社除了异能者，还有不少普通人，尽管做的都是基础工作，跟这些事毫不相干，猎犬动起手来却不会刻意避开他们。”
“在猎犬到达的时间里，能够给予他们庇护的只有我这里。”
“更何况这里还有福地樱痴想要的东西，就算他们不往这边走，福地樱痴也会把他们逼过来的。”
到时候福地樱痴就能趁乱抢走书了？
一个个都这么阴险。
还好我的术式效果还有两三个小时，不管是参战还是围观都有把握了，我激动地望向窗外。
然而外面还是风平浪静。
太宰治又把之前收集到的猎犬资料调了出来，拉我一起过去看。
中也出去集结人手做准备。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从顶层的落地窗看到灰色的烟尘从远处的马路升起，银色的利刃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肃杀的气息。
太宰治安排了人接应武装侦探社的人，最先掩护那些普通人逃过来的是谷崎润一郎，看到护送的人里有芥川，太宰治嘴角忍不住一扬。
芥川冷哼一声，“我去帮忙！”
他飞快跑回战场。
谷崎润一郎擦着汗说：“我们跟猎犬的人解释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那个叫费奥多尔的情报商人也不见了……”
因为担心异能特务科的人对这些普通人严刑拷打，所以他们才把人一起带过来的。
那些人神色慌张，不过身上并没有伤，太宰治让人把他们带去安顿好之后，转头问我：“你知道费奥多尔去哪里了吗？”
我环顾了一圈：“应该就在附近。”
他不可能放弃书，不过他也没有留下来给武装侦探社的人作证，而是任由他们跟猎犬的人四杀，看样子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太宰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即吩咐中岛敦：“把他找出来。”
“是，太宰先生！”
中岛敦身形微微一矮，化作白虎冲了出去。
我怎么感觉他被当成狗狗用了……我默默扭头。
“源一郎！”远处传来了福泽谕吉的声音，他冷声喝道，“还不住手，你是打算放弃至今为止得到的一切吗？！”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一个略带沧桑的男人声音响起，他质问道：“没想到连你也抛弃心中的信念，跟黑手党勾结到了一起！”
贼喊捉贼还这么理直气壮，我立即看过去。
福地樱痴一边说一边攻击不断，之前我看到的利刃反光就是从他那里来的，据说他的异能可以把持有武器的威力增强百倍，就算织田作一时都难以接近他。
福泽谕吉沉声说：“真正放弃信念的人是你。”
福地樱痴眼神一暗，手里的长刀格开芥川龙之介刺过来的黑布，瞬间朝福泽谕吉突袭过去。
两位昔日的旧友在被摧毁得四分五裂的马路上交手，谁也没有说话，然而眼神里都有着相同的决意。
阻止对方、杀死对方——
莫名的残酷攥住了我的心神，我愣愣地望着他们。
一只微冷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太宰治说：“小朋友也要回去好好待着哦。”
“可是……”我看了看远处。
猎犬的其他人也挺厉害的，跟武装侦探社的人战斗我竟然分不清到底哪方更占据优势。
太宰治抬起手，“中也——”
“叫那么大声干嘛？”中也走上前，压了压帽子，“我出去帮忙了你怎么办？”
太宰治想了想，忽然低头看着我，笑盈盈地说：“我就由葵衣小朋友保护吧。”
“她很厉害的。”
说着太宰治抬起手。
“好诶！”我立即跟他击了一下掌。
中也啧了声，迈步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头，恶狠狠地对我们说：“谁都不准死，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太宰治挥手赶人。
看着中也生气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眨眼，没想到太宰治竟然相信我，让我留下来保护他。
说起来，还有个叫镜花的女孩子吧，一直都没有看到。
难道她也在附近？
我伸头望了望，没有看到相似的红色和服，倒是看到福地樱痴的身影离□□大楼越来越近了。
因为异能效果，每次挥刀福地樱痴都会造成超强的破坏力，路面变得残缺，树木歪倒，花坛残破不堪，就连周围的商铺都四分五裂。
好在周围的人早就已经疏散了，我看向福地樱痴，他的神情一点愧疚都没有，从他脸上浮现出来的，是残忍又兴奋的笑容。
跟费奥多尔说的一样，也许只有战斗的时候，他才真正活着。
福泽谕吉的和服被他的气势波及，变得有些褴褛，连银灰的长发都凌乱了，然而他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
“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吧？”福泽谕吉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
“是你先离开了政府。”福地樱痴打断他，“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
他根本就不听劝，福泽谕吉竟然还试图挽救他，我悄悄鼓起脸。
就在这时，福地樱痴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跟我苍蓝色的眼眸对视的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神亮了亮。
“？！”
莫名地危险感让我拽住太宰治，迅速瞬移到远方。
同一时间，福地樱痴双手握住了刀柄。
雨御前在他手中发出亮光，福泽谕吉也双手握住刀严阵以待。
然而雨御前的刀光没有朝向他，也没有朝向我跟太宰治，而是斩向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刀光在我们眼前一闪而逝，所有人都愣了愣。
想起刚才福地樱痴看我的那一眼，我悚然一惊。
“不要——！！！”
我大喊出声，惊骇地抬起头。
港黑顶层轰隆一声炸开，所有的玻璃瞬间破碎，钢筋、泥土、灰尘，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眼中崩塌、破碎。
一天前，我从港黑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福地樱痴的计划。
之后费奥多尔被我引导，前往武装侦探社，作为证人揭露他的阴谋。
由此可以确定，一天以前，告诉我这些事情的“书”还在太宰治的办公室。
哪怕现在太宰治已经把书转移走，在一天之前，书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雨御前可以穿越时空，斩断过去。
所以福地樱痴利用雨御前穿越到一天之前，斩断了那时候放在办公桌上的书。
他靠近港黑大楼不是为了抢夺书，而是因为就算用异能增强，他的刀也只能在百米范围内生效。
他不确定书的具体位置，于是他把最顶层全部斩掉了。
石块从天上啪嗒啪嗒掉下。
破碎的文件在空中洋洋洒洒，占满了我的视线。
我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书，我的心脏已经停跳，血液停止了流动，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已经停摆，我无法思考，只能呆滞地仰头望着天空。
费奥多尔不会毁灭世界，可是……福地樱痴……
“哈哈哈哈哈哈！”
耳朵里传来了福地樱痴的大笑，我转了转头，身体僵硬得像是石膏一样，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看他，还是在他其他的什么。
福地樱痴说：“我不会失去一切。”
“我会获得更多的、更多的东西——”
太宰治脸上血色尽失，除了我跟他，恐怕没有人知道福地樱痴这一斩到底斩断了什么。
福地樱痴只知道书能够实现愿望，却不知道那是世界的基石，里面还蕴藏着刚诞生不久的世界意志。
这个世界会毁灭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我的内心就一阵恐慌。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我们的上方响起。
“九葵衣！！”
那道声音飞快接近，像是跟着石块从空中掉下来一样，我心头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是书！！！
它竟然还没有毁掉！！！
我以毕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瞬移过去，就在这时，我的眼前一花，另一道人影出现在我的前方，阻拦住我的去路，替我接住了书。
前所未有的危险感从心头升起，我抓住那人的声影，还没来得及发动瞬移，雨御前的刀光就划破空间朝我们斩了过来。
那人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拽着我，凌厉的刀光如影随形，我们所到之处瞬间变成废墟。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那人大声喊道：“费佳！！！”
同样能够瞬移的人，瞬移距离还不远，这就是费奥多尔有把握抢到书的底牌么？
费奥多尔出现在福地樱痴的面前，像是想要拦住他对我们的攻击，似乎是因为他现身，斩向我们的刀光变弱了很多。
然而这时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看着拽住我的那人，我大声喊道：“快躲！”
他微微一愣，迎面而来的刀光突然变快，变得极亮，他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金色的书跟刀光发生碰撞，在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轰——
书一页一页散落开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摇摇晃晃，我们脚下的地面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
我的眼前一暗，湛蓝的天空变成了浓稠的黑红色，远处的海岸波涛汹涌，海浪嘶吼着，愤怒地冲上来。
不要——
我动了动唇。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会毁灭。
我看向在空气中颜色变得越来越浅的书页，难受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
就在这时，我对上了中也有些担忧的眼神。
「等你学会领域展开了——」
五条悟的话蓦地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领域开展……
我曾经用这个保护过武器库……
可是我并不会……
就算学会了，我也没办法保护这个世界，世界这个广阔……
“救我……”
书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想起来了。
我还可以保护书！！！
我对书伸出了手。
莹蓝的咒力从我手心发出，缓缓圈住消散的书。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会领域展开了——」
是吗……？
五条悟那么厉害，我是不是不配成为他的女儿……
「书不能被第三个人发现——」
是我太自大了，不仅告诉了费佳，还试图欺骗他……
“对不起……”
书与我的咒力接触，感应到我的想法，求救的声音忽然变得高昂起来。
“不要！”它大声说，“我才是骗子！”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九葵衣’了……！”
尽管声音在抗拒，书还是不受控制地抽走了我所有的咒力，我的眼前一黑。
书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明明跟我一样，年纪那么小……”
“我还勉强你做这种事……”
仅剩的书页从手中蓝色的领域飞出来，钻进我的身体，温暖的力量包裹住我，我虚弱的身体微微回转，听着耳边传来的哭泣声，我毫不犹豫，把重新凝聚起来的咒力灌入书中。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我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人了，只有书的声音不断传来。
“对不起……你做得很好……”
“救她啊……！！！”
“领域展开会吸收她的所有咒力，运算能力会影响她的思考……”
“过度思考……失去人格……”
“变成跟我一样的……不对，变成下一个世界意识……”
“不复存在……”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然而我已经无法分辨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传来，我失去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书既然还能说话……那能不能求你一些事呢……
我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混沌中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封印完成。”
“绫小路君？我看过你的履历，你只是高中生吧？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让我救她。”
“然后呢？你就来了？”
“不。”绫小路说，“在那一天，她给我发了信息，她说——”
“约定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