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宋嘉善与眼前三张震惊的脸面面相觑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摇头，对李大婶说道道：“是我说错了，麻烦大婶帮李大叔的外裤先脱掉。”
李大婶犹豫了下，还是林琦上前说道：“大婶，医者面前无男女，你不想让李大叔的病好了吗？”
李大婶这才帮着羞窘的李大脱下外裤。
宋嘉善把别有毫针的布卷展开放在桌上，再次给李大检查按压了腿部，最后把了次脉，她说道：“还是上次的症状。”
林琦好奇地问：“宋医女，你之前诊治的是何病情？”
“是痹症。”宋嘉善不藏私，她按了按李大的腰锥部说道，“林兄可知道人体骨骼构造？”
林琦点头：“我们林……林家的弟子医术启蒙要读骨脉经，是介绍人的身体主要经脉骨骼的经书。我还读过《身经通考》1。”
宋嘉善点头，这和书中设置的世界观基本相符，巫医治病不可能靠神神鬼鬼的东西，它像是趴在中医上吸血的蚊蝇，吃饱喝足不够，还要抢了属于中医的东西，换汤不换药，再套上神鬼的壳子，就成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这是书中世界，世界观是由作者构思创立的，她还无法左右。她继续说道：“这是病患的腰椎间盘，若是久坐久站的劳损就会导致腰椎间盘的解刨结构发生改变2。”
她引导着林琦按了按，林琦惊讶地道：“果真这块骨头是凸出来的。”
宋嘉善没有纠正林琦的说法，只是说道：“李大叔的腿疼就是这引起的。”
李大叔和李大婶茫然地对视一眼，听不懂他们俩的对话。李大婶担忧地问道：“大夫，我当家的这病好治不好治？”好好的骨头凸起来一块，听着就吓人。
宋嘉善安慰道：“缓解疼痛很容易，针灸一疗程便可以，但是若想要根治，这两个月都要过来针灸，还要配上几贴汤药。”
李大婶却很惊喜：“这么容易便能好？这有什么，当家的在司医局可是连奇奇怪怪的活虫都吃过呢。”
宋嘉善在楼上让小二送来的热水已经送来了，她一边给毫针消毒一边好奇地问林琦：“林兄，你们巫医开的药中还有活虫？”
林琦不知为何有点尴尬：“啊对，是各家用秘药养的蛊虫。”
消完毒后，宋嘉善对李大说道：“大叔，你趴在塌上便是。”
李大听从地做了，一只手还握着妻子的手，他有点紧张，那针尖得很，不是要扎他吧。
宋嘉善走过来，看见李大叔的样子安抚道：“别紧张，放轻松。”
她把李大的衣衫往上推，露出大半个后背，瞧见林琦犹豫着往这边看，说道：“林兄，你可以帮我按住李大叔吗？”
林琦高兴地过来，还小声地补充道：“放心吧宋医女，我只看看，你的独门秘籍我是不会偷学的，也不会说出去的。”
宋嘉善被他信誓旦旦保证的样子逗笑了：“这有什么，学便学了，都是行医救人，谁救都一样。”
林琦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嘉善。
宋嘉善却没有功夫了解他的眼神官司，她轻轻按了按李大的后背，又说道：“大叔，放松，不疼的，很快就好了。”
然后她动作利索地找到阿是穴，捻转了进去：“这是阿是穴，以痛为输，燔针劫刺。3这个穴位不固定，那里疼痛按压便可找到。”
接着，她又指了指背腰部，从第一胸椎至第五腰椎棘突下两侧划过，说道：“这里两侧一侧有十七个穴位，两侧都是夹脊穴。”一边说着，一边行如流水地把一排毫针捻转进穴位，“背后、下肢麻木疼痛可以针灸按摩此处。”
李大婶见她扎了两排针，这该有多疼啊，她红着眼眶问李大：“当家的，疼不疼啊？”
“嗯？”李大模糊应了一声，“开始了？我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大婶一言难尽：“还开始没开始？你都快被扎成刺猬了。”
李大很惊讶，不自觉地要动，林琦连忙按住他。
“不要动。”宋嘉善严肃地说道，“不要让针跑了，那就失去疗效了。”
吓得李大立刻一动不动了，不过他好奇：“大夫，咋不疼啊？”
宋嘉善又取了针：“疼还是疼的，只是轻微的刺痛感，你可能疼痛感官不发达，没感觉到。”
李大婶见他不疼，也放心了，忍不住说：“你皮糙肉厚的，疼啥疼？”
李大直嘿嘿笑，被骂了也不生气。
宋嘉善挽起李大的裤腿，在委中、承山、悬钟三穴落针：“这三穴主治下肢萎痹疼痛等症状。”
林琦见她又落了几针，听着什么阳陵穴、足三里，问：“这些都是治疗腿疼的穴位？”
宋嘉善点头：“是这样，但症状不同取穴的地方也不同，这说来就话长了。差不多可以了，等一炷香便可以取针了。”
她走到一旁洗手，林琦还按着李大叔，好奇地看着穴位，还问些什么。她笑了笑，写了辅助的药方。
一炷香后，她麻利地给李大取针，李大婶帮着李大穿好外裤，整理好衣服后扶着李大站起来。李大腿一落地，惊讶地说道：“不疼了？竟然不疼了？”
李大婶惊喜道：“真的吗？”她弯腰按了按李大的腿，“真的不疼了吗？”
李大肯定地点头。
宋嘉善把药方递给李大婶：“这只是一个疗程后的短暂表现，等明早上还会疼，不过会疼的轻一点。这是药方，按照上面开药服下，等三日后再来。切记，在治疗过程中不能在干活，久站久坐都是不可以的。”
李大夫妻二人激动地眼都红了，一个劲地道谢，他们夫妻俩自李大患病以来无数次求医问诊，花光了积蓄都不见好。李大婶有点担心问道：“大夫，这诊金……”
宋嘉善也不知现在行情，反正她也没开张，就说道：“诊金就不必了，就当是我和大叔大婶结个善缘。”
送走惊喜的李大夫妇，又给林琦开了个房间，她的房间才安静下来。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放空了什么也没想，可耳边却突然响起林楚楚狠毒的声音，她手动了动，想干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干。
突然，一声炸雷响彻天际，她从思绪中惊醒，走到窗前打开窗，外面雨水如注，原是春雨倾泻而来。
炸雷响起的时候，太尉府侍卫步履匆匆进入了何九平的书房。
侍卫单膝跪地禀告说道：“大人，李大的腿好了。”
何九平惊讶地站起，走了两步，他的右腿确实是不良于行，即便是极力掩饰，也是跛得很。他道：“情报可属实？”
侍卫信誓旦旦：“属下亲眼所见，还听李大夫妇在药铺说是没好彻底还有几个疗程，但是那医女做了保，这腿疾是定能治好的。”
何九平在屋中踱步，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心跳得厉害，惊喜又惶恐。最终他谨慎地说道：“让咱们的人监视着她，最好能看到她诊病的全过程。”
侍卫领命而去。何九平好久才平复，他听着雨声，推开窗子，看着雨幕喃喃道：“竟然下雨了。”
闪电像是银蛇狂舞，咔嚓劈开天幕，接着是雷声滚滚而来，以磅礴之势唤醒冬日沉眠的万物。大雨一直下着，像是滔滔不绝的天河之水滚滚而来。
宋嘉善早早地熄了蜡烛，却辗转反侧左右睡不着，耳边是雷声轰鸣，时不时有银紫色的闪电闪过。
“笃笃！笃笃笃！”急促地敲击声响着，夹杂在雷声中，她以为她听错了，撑起身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敲窗。
她连忙下床开窗，雨水随风而入，面前被淋的湿透了的男子抹了一把脸，一边展示令牌一边焦急地说道：“姑娘，快和我们走。”
是容肆的暗卫。雨水实在太大，她后退一步：“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往身后看看，他是攀在房檐处，雨水正冲着他，可他动作很稳，他道：“丞相府和太尉府相继派人过来，太尉府还好说，丞相府来人却是来势汹汹，转眼就要到楼下了。姑娘别犹豫了，主子让我等拼死护卫姑娘安危，姑娘快和我走吧。”
丞相和太尉？宋嘉善脑子飞快转动，不知林楚楚又做什么幺，可是何九平——
“啪啪——开门！”门外突然亮起了火把，人影憧憧，有人在急忙地拍门。
男子急得很：“他们来了，姑娘，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不能硬碰硬。快走吧！”他急的想要强行带走宋嘉善。
宋嘉善却拒绝了：“我不走，我自有安排。”她边合上窗子边说道，“放心，告诉容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门外拍门声愈大，有不开门就撞开之势，她声音含糊，像是刚被吵醒一般：“谁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她装模作样的弄出声响，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开了门，门外火光之下，掩面的黑衣人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你们是什么人？！”
客栈里被惊醒的人有很多，可都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少说废话！”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拎起她，像是拎小鸡崽一般，“得罪了贵人还想在郢都混下去？”说着就要带宋嘉善走。
突然，隔壁门开了，睡眼朦胧的林琦站在门里，惊慌地看着门外：“你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