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计成
过了两日迎春复又来催，再隔几日迎春再度上门，最后迎春气恼至极，放下狠话：“咱们衙门见吧！”
李婆子见人着实恼了，又过来好言央告，迎春一脸不屑的看着她：“你就说说吧，到底打算怎么着，给句痛快话，若是打定了主意给不出银子，我也不跟你在这瞎耽误工夫。”
李婆子拉着迎春回屋坐下，还巴巴的端了盏茶过来，迎春讥笑道：“李婆婆的茶我可不敢喝，这一杯下去谁知道值个几钱几两啊。”
李婆子尬笑一声：“娘子真会玩笑啊，咱们街里街坊的一杯茶水还能要了娘子的银子。沈娘子啊，咱们这么紧邻着住着，以后还免不了打头碰面的呢，要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本来也没啥大事，何必闹得这样难看呢？”
又道：“娘子你毕竟也是外乡来的，老婆子却是祖祖辈辈在这儿的，你又何必非要与老婆子为难呢，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有心与娘子和解，只是不知娘子的意思。”
见对方递过来梯子，迎春也缓和了语气，叹道:“唉！非是我要与你为难，只是这事我也难做啊，本来好心好意的救人，谁知道最后却成了块烫手的山芋，不瞒你说，我之前还想着尽心的医治，将来她的家人找来，能给我备份厚礼相谢呢。”
“可谁成想，她小小年纪竟然早早的嫁人了，偏生还没了亲娘，这世上哪还有几个人真心疼她哪。”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李婆子一眼：“我知道，这媳妇啊，她不值钱呢。”
“呃，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心里的确这么想，嘴上也不好承认的，李婆子辩解说：“主要我家家计着实艰难啊，家夫那就是个不管事的，我那儿子又……身子不好，全靠老身一人支撑，哪里还能拿得出那许多银子呢。”
迎春看了她一眼，凉凉说道：“是啊，重新再娶个媳妇又能多少银子呢，何况还能重新找个伶俐的，谁还愿意要这半痴傻的媳妇。”
迎春抬手掸了掸衣袖：“李婆婆你就直说吧，到底想怎么着，我随不惧见官，到底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只要说得过去，我自然依你。”
李婆子期期艾艾的说：“老身是想着，我那媳妇素日是个能干的，不如就让她在娘子的铺子里做工吧，工钱就和您店里的两位娘子一样，什么时候还清了娘子的钱，什么时候再让她回来。”
迎春气的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直直的骂道李婆子脸上：“大白天的你老又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我是痴了还是傻了，留个傻子在我店里做活？你看看她成天闯的货，还帮我招呼客人，我是嫌自己的店里生意太好了么？让她做工抵偿银子，还要让她的工钱跟我请的周秦两位娘子一样，亏你怎么想的出来，你怎么那么会做梦呢？她能干什么？她会干什么？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李婆子让暴怒的迎春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给怼的不轻，她讪讪笑道：“娘子莫急嘛，我那媳妇虽说现在不如以前了些，可她之前在家那可是一等一的能干的，扫地劈柴，烧火做饭，浆洗缝补样样都行。我想沈娘子你也是个金贵人，合该留这么个小丫头在身边伺候的。娘子您又救了她，我看她现在虽有些不机灵，可是还是很肯听娘子的话的。这下人嘛，可不就是衷心最要紧。”
迎春挑眉：“想不到啊，李婆婆还这么懂御下之道。她也就是肯听我的话这个优点了。唉！我也是心软，看她实在可怜，若说留在身边做个伴倒也不是不行。”
迎春看着李婆子逐渐喜悦的脸，忽然把声音提高八度：“不过你说的她的工钱跟周秦两个娘子一样的事那简直做梦。她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我供给不说，还总是损坏我家器物，昨儿又摔了我好几个碗，这都怎么算。我看她的工钱还不够赔我的损失的。”
李婆子干笑着也不说话，继续等着迎春的下文。
迎春叹口气道：“这样吧，你把她留我身边也可以，但是你家得供给衣服饭食，他在我身边待上个二十年咱们差不多就算两清了吧。嗯要是她以后能好了，我在给她算工钱，说不定十年八年的就能回来了。”
李婆子心道：傻子还能好，要是能好我儿子早好了，我给他求医问药那么些年就没见一点变化。
她为难道：“娘子你也讲讲道理，我家媳妇好好的给了你使唤，我还得供给饭食，这大户人家买个丫鬟就算是短工也没有不供饭吃的吧。何况我家粮米紧张，她若是吃不饱了，想来也是在娘子那捣乱。”
迎春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怎么着，算了，我也不跟你墨迹了，咱们还是衙门见吧。到时候我看县大人有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听你打这样的好算盘。”
李婆子一咬牙道：“我将二妞让给娘子如何？”
“哦，怎么个让法。”迎春漫不经心的问。
李婆子一咬牙说道：“娘子出些银子买了这丫头去。这样他跟我家也两清了，以后都专心留在娘子身边伺候岂不两全。”
迎春啐了一口：“呸，你倒是会想，谁家买这么个半大丫头要好几十两啊。”
李婆子笑道：“娘子您不能这么想啊，您就当这丫头是您早买去的。伺候您的丫头病了，你这么心善的人难道不救治么，当然得救啊，这救人花的钱自然不能算到买人上头了。”
迎春似乎让她说的有点松动了，她不确定的说：“还能这样想的？”
李婆子点头肯定：“那是自然了。”
迎春似有迟疑：“你让我想想吧，我怎么觉得这话这么不对劲呢？”
李婆子又添了一把火：“沈娘子啊，我其实看得出你是个心善的人，要不然当时也不能救下二妞不是。可是娘子既然救了人自然不想看着她在受苦吧，之前她能干活的时候我家生计也不过勉强，现在她这个样子我是没钱的，退一万步说，她即便回来了，又怎么能比得跟着娘子的日子。这些日子我也看了，她对娘子也十分依恋，娘子便当做善事买了她岂不是功德一件。”
“再说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娘子您这善事要是只做一半只怕菩萨也要怪罪啊。”李婆总巧舌如簧极力的游说着迎春。
李婆子一把拉过迎春；“沈娘子不用想了，就这么办吧，对咱两个都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衙门过了身契文书，到时候银契两清岂不妥当。娘子身上可带了银子。”
迎春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顺口答道：“嗯，有五两。”李婆子听了眼眸闪了闪：“那便五两吧，我也不在乎多少了，左右也是那丫头跟娘子的缘分，全当做件善事吧。”
李婆子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迎春往外走，走到迎春的铺面前头，正见着二妞拿着一把菜在那乱扔，秦娘子在她身后不断地收拾，当下拉着迎春走的更快了，一副生怕迎春反悔的样子。
就这样经过诸人的计划配合，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终是让迎春办成了，二妞的身契妥妥当当的到了迎春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