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公主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行驶着一队车马。
一行二三十人，各个手持兵器，俨然是一群武者。可这群人看着不像是三流小国里常有的那种押运货物的镖队，没有多少辎重货物，仅有两辆马车一乘人一载物；也不像是夏国里隶属于皇室的士兵，没有制式的衣服和兵刃，前进队形全无章法讲究；至于说这是某个家族宗门的公子小姐出行游玩，倒是有点像，可也没听说哪家的公子小姐低调到这个地步，仅有的两辆马车简朴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满身的灰尘能证明了马车的经历。
“他娘的，这什么破道一点都不好走，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修一修。”
“忍忍吧，到了傍山城就好多了。到时候能歇好几天，到了哪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不是喜欢玩女人吗，到时候阿荔大人肯定能让咱们出去放风，趁这时候去逛，咱们这些皇城出来的爷们还不得迷死那群乡野村妇。”另一个劝慰道。
“你可拉到吧。”第一个人撇撇嘴。“见惯了皇城里的姑娘，寻常的那些小娘皮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就说咱们前几天路过的那郡城，七八个窑子就没一个看得过去的，我这一肚子火憋了憋了快半个月，也只能忍着关灯玩。弄得不清不楚的，真不痛快。”
“我说你怎么天天晚上睡觉裤裆肿老高，原来是这回事。”
“羡慕吧。”
“滚！”
俩人在车队后方小声聊天，前面乘人的那辆马车里，一只略显粗糙的纤纤细手撑开帘子。
“吵死了。”
悦耳的声音传来，俩人吓得连忙闭嘴。可是已经为时已晚，走在前面的头领掉转马头一人当胸给了一拳，差点没给俩人锤的背过气去。
“丘副将，离傍山城还有多远？”悦耳的声音继续问道。
车队头领打马骑到马车旁：“将军，估摸着还有一天的路程应该就到了。”
“加快速度，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到达傍山城。”
“是。”姓丘的副将抱拳应道。
车队的速度随着悦耳的声音一声令下开始逐渐加快
第二天上午，老茶馆照例开门迎客。
每天第一个迎接的客人永远是对门的何胖子，对着这张熟悉的几乎不能再熟悉的大胖脸，九朵实在是难以用笑脸相迎。反正何胖子也自来熟，不怎么在乎这些，九朵随意招呼一下就去准备糕点了。
“老板，今天九朵姑娘挺安静啊，都没对我出口成脏，身体不舒服？”何胖子的大胖脸凑到夏真面前好奇的问道。
夏真的眼睛从一本崭新的厚实的大书上抬起来：“你很希望她骂你？”
“嘿嘿嘿，这不是突然改了性子有点不习惯嘛。”何胖子讪笑道。
“贱。”夏真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怼的何胖子涨红了脸，摸摸肥嘟嘟的脸皮坐回熟悉的位置上。
“前几天那件事，你倒是表现不赖，没有吓跑也算胆大了。九朵可能也因此对你印象好了点。”
“哎呀九朵姑娘对我什么印象不重要，您对我印象变好了才重要。您看在前几天我跟着您去做事的份上，能不能把茶钱给胖子我算便宜点？”
“你不是刚发了一笔死人财吗？再说瞅你这一身亮闪闪的穿着，哪怕在对门我也能闻出你身上那股铜臭味儿，你还会差这点钱？”
“诶~此言差矣！”何胖子接过九朵端来的糕点和茶水，义正言辞的说。“钱这东西当然要省着花，不然以后怎么娶老婆！万一娶了个败家的婆娘，我这点棺材本早晚得赔进去。”
九朵嗤笑一声：“我怀疑，没有姑娘会看上你。”
“哈哈哈哈，九朵姑娘不用怀疑，这事儿肯定是真的。”进门的几个熟客接上话把儿。
“以何掌柜的‘优厚’条件——”相识有段日子的首饰店邻居捏捏何胖子肩头厚厚的肥肉打趣。“——能看上他的姑娘除了贪财的娘们就是屠夫的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
老茶馆里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何胖子佯装恼怒的跟几个熟客对骂了几句，也跟着笑起来。
这样熟悉的、轻松的笑声还得得益于老城主。传言老城主孔一名前几天孤身出城，趁夜色捉鬼。将那些害人的鬼怪杀了个干干净净，再施施然回到城里，身上甚至一处伤痕都没有，足以证明老城主的三品实力有多么强大。以往还有轻狂的后生对老城主出言不逊，结果还不是趁着机会早早来跟老城主低头认错，装成乖宝宝的样子。
当然也有些固执的人不相信老城主有那个本事能捉鬼，不信邪的去城外转悠一圈，可除了略显新鲜的泥土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找到，这只能再次证明老城主有为人所不知的手段能够降服鬼怪。谁都无法再提出质疑，至少城里没有再出现离奇死亡的现象，武者们也能安心的半夜出城和好不容易勾搭上的窑姐在天地的见证下做点血脉喷张的事情。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当事人四个，夏真喜欢低调自然不想解释来龙去脉，九朵也没那个心思炫耀只要不是鬼怪找她就好，何胖子趁此机会大发了一笔死人财不知道算不算封口费也没跟别人提这回事儿，至于老城主则是乐于见到人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重新恢复平静，更不会多嘴辩解这事儿实际上跟他没啥关系。
“昨个我回家的时候看见刘全有那大儿子找老城主去了，带着一大车的礼物！”
“杀父之仇帮忙报了，是该表达一下谢意。唉，要是能分给我一点就好了。”
“就你？听见闹鬼的时候吓得都要尿裤子的家伙？前几天是谁走半道突然站住不动了又哆嗦了一下？还问我身上带没带裤子？”
“去你妈的！”
“哈哈哈哈哈哈！”
老茶馆还是这样，甭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乡野村夫，不论是身强体壮的武者还是寿命简短的凡人，来到这里都能轻松的捧起一杯热茶，用自己的方式笑对扯淡的人生。
“何掌柜！坐过来聊聊啊。你往外边看什么呢？”
何胖子把探出窗外的胖脸收回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喂，外面有热闹看，你们不瞧瞧？”
“什么热闹？让我们也瞅瞅。”
茶馆里的客人全都探出脑袋，脖子伸的老长往外面看。九朵也按捺不住少女天生的好奇心，站在门口顺着大家的视线往外面瞧。
在老茶馆所在的这条街上，一直往前走就能通到城门口。隐约能看见城门口那边聚集了好多人，其间还有个熟悉的苍老的身影夹在里面。
“孔老城主？他去招呼谁了这是？”一个熟客问道。
“肯定是来了什么大官之类的吧，所以才让老城主这样地位的人上去迎接。”何胖子的邻居掌柜自信的说。
“我觉得是新城主。”何胖子小声说。“不是说新城主这几天就要到吗，我瞧着这架势像。”
这个猜测十分合理。老城主卸任的旨意来的非常快，几乎是消息传出来的同时旨意就到了，而新城主抵达的车马却似乎特别慢。好像新城主很嫌弃这个边陲贫瘠的小城一样，宁愿在路上多花些时间也不想过来上任。
这倒能理解，傍山城不是什么大城，虽然傍着一个庞大的野山却没有多少值得动心的资源，能值得称道的也就是山上那几乎数不尽的木材了，可却只是一堆放在那里任其生长的柴火而已，没有多少珍稀价值。没有奇珍异兽做材料的灵丹妙药使用，修为很容易停滞不前。所以傍山城才会以凡人居多，二品以上的高手少之又少，城里为了修炼而产生的资源争夺更好，以至于傍山城整体都是一副和谐安乐的气氛。
“不知道新城主是什么样的人。听我家老爷子说，以前的几任城主好像都是咱傍山城自己人走出去的，都是自己人瞧着也顺心。”
“新的这个就不一定喽。以前的那几任城主回来都得先告诉家里一声，让家里人知道再传遍全城让大家跟着庆祝庆祝。再悄悄这位，别说传信儿了，敲锣打鼓的仪仗都没有，跟他娘逃难似的，怎么瞅着怎么不像自己人。”
喧闹声逐渐靠近，从城门口开始往城内移动。那一伙人里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孔老城主在对一个穿着铠甲的人笑眯眯的说话，边走边指着街边的建筑介绍。瞧那一身锃亮的铠甲，束缚住腰身，叠着战裙，胸前还有两块半重叠的护心镜凸起来好大一块。
“诶我擦，这娘们真他娘的的好看！”何胖子露出一副猪哥相，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卖力睁大想要看清孔老城主身边那个女人的每一亩地。
这“地”光滑如镜，洁白胜雪，地垄地沟凹凸分明。尤其上面那两个地垄，虽然上面盖着护心镜却难掩诱人的风情，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在那两亩地上尽情地播撒种子。
何胖子控制不住自己世俗的欲望，提了下裤子。顺便往身边一看，好家伙，一个个没比他强哪去。平时一个个装的道貌岸然正义使者样子，这时候那脸上的表情跟他娘的上了青楼似的，眼珠子恨不得抠出来贴那女人身上，最好再把身体也贴上，深入浅出的让这女人感受一下来自傍山城的热情好客。。
九朵非常鄙夷的瞪了这些人一眼，回头看向柜台，夏真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缩在柜台后面看书，一如既往。
“老板，那女人真好看，你不去看看？”九朵试探性的问道。
“不看。”夏真平静的回答。
九朵没来由的心里一喜。老板就是老板，别看面相年龄不大，这份定力可比何胖子这群人强多了。
“没什么好看的，两团软肉而已，也就那回事儿。”
小姑娘的脸立马沉下来。
“老板，你刚才是不是偷看了？”
柜台后面的书本往上面挪了一点。
“没有。”夏真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你肯定是偷看了！”九朵丢过去一个干净的擦布愤愤的说。“男人果然都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盯着漂亮女人看！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有！”
说着小姑娘愤怒的叉腰挺胸，妄图显现自己女性的魅力。
“唉——”
老茶馆里突然爆出一声整体的叹息，不知道是感慨九朵以卵击石的行为，还是哀其不幸的同情、
“你们你们你们欺负人！”
九朵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寥寥无几的本钱，马上反应过来这些客人们在叹息什么，红着眼睛看向老板。
感觉到了九朵求安慰的视线，夏真把书拿下来露出一张怜悯的表情。
“其实吧，据我所知有的功夫对于那里——”夏真的视线往九朵的胸口快速的扫过。“有特别的功效，你值得拥有。”
“啊啊啊啊啊啊！”
小姑娘气得捡起擦布再次往老板的脸上甩过去，被书背轻松挡住。
“臭男人！”九朵骂完这句话，气冲冲的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
“老板，九朵姑娘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她？”何胖子笑道。
“年轻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很正常，让她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
何胖子和熟客们无声的笑笑，没有接这个话。
“这家茶馆就是我最为推荐的一家茶馆”孔老城主那熟悉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是吗？那本城主倒是要瞧瞧。”悦耳的声音传来。何胖子这群人马上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斯斯文文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品茶不语，连何胖子也眼疾手快的擦干净了嘴角的油渍和渣滓。
在大门口，当先露出一条被铠甲包裹的纤细长腿，接着是吸引了男人大部分注意力的身体，最后露出是一张俏丽的绝美容颜。夏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得很有杀伤力。
“老板，上茶！”孔老城主在这女人侧后方用口型说。
夏真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九朵，上茶！”
“干嘛啦！”九朵气冲冲的从房间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怒气。
那女人在看到九朵的一瞬间突然恍惚，定定的看了九朵一会儿，走上前轰然单膝跪地。
“傍山城新城主阿荔见过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