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潜入魔教的第十天
阿拂伤的并不重，只是受了些惊吓。
不过露微她们并不知阿拂受到的惊吓和赤月山庄全无关系，而是来自于她心心念念的少庄主。
禾牧白那般清贵不沾尘的公子，怎会如此残忍的杀人，甚至还……分了尸呢。
阿拂想不明白。
“你是不是哪儿还痛？”黎清前来看望她，手里还捧着个木匣子，“瞧着着实萎靡不振的厉害。”
阿拂保持着手托腮，身子半倚在窗前的姿势，回眸无精打采道，“小师傅？你从外边回来了？”
“是啊，我这次带了好些宝贝呢，给你看看！”
黎清将黄花梨镶嵌大理石木匣子放在窗边的小案上，如数家珍似的介绍道，“前儿百柳镇上可太热闹了，放灯的、卖糖的、游街的……看得我眼花缭乱，你瞧这个，这个叫葵口杯，是不是像花瓣儿一片片的漂亮极了？还有这个，碧月秋光刀，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最后这个是紫檀珐琅顶镂雕六角小宫灯，灯顶系了铁链，还可伸缩。”
阿拂看呆了，只张着嘴巴，跟在后面“哇”“哇”叫好。
想来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叫黎清很是受用，“碧月秋光刀是露微大人的，小宫灯送给教主，葵口杯嘛，就留给我自己泡茶喝～”
小家伙安排的明明白白，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那，那我呢？”
阿拂嘴一瘪，可怜巴巴瞧他。
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楚楚动人就算了，连撒个娇卖个乖都摄人万分。
黎清赶紧轻咳一声，从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条褐色发旧的……小皮鞭来。
“喏，这是给你的。”
阿拂：“……”
“小师傅，这真的不是你从路边捡来的嘛？”
黎清展鞭，微在空中甩了个圈子，凌厉的风声裹挟其中，竟有些刺耳。
“你别小看这破鞭子，可攻可守，正适合你防身用。”
他明明孩童模样，说起话来却总爱装老成，“我都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帮咱们引出了赤月山庄的探子。”
“可惜人死了。”
阿拂怅然又心生惧意。
“哪片黄土不埋人。”黎清像是忆起什么不痛快的往事，猛地晃晃脑袋，将鞭子塞给她，“不同你说了，我要送礼去了。”
说着，刚把木匣子搬起来，就听外头荣草匆匆唤他，“黎小爷，右护法大人回来了，正找您议事呢。”
黎清一听，欢喜地恨不得原地飞过去，随手将木匣子往阿拂怀里一揣，人已经出了门，“这些就交给你啦！”
言罢，屋内就只剩下了捧着木匣子摇摇晃晃的阿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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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阙宫近来频出祸端。
先是教主在外遇刺，身中奇毒；后又查出奸细，泄漏情报，现在竟连白道上行商的镖局都出了事。
露微一向温和的面容再也绷不住，终于拉下脸来。
“赤月山庄的人坐马车摔死了，也要怪到我们头上？”
宿雪汗颜，委屈道，“马车是咱们借出去的，但借的时候，镖头也不知她们是赤月山庄的啊，这也算不上故意陷害吧。”
露微揉揉眉心，“她们要何说法？”
“要咱们关了镖局……”
宿雪越说声音越小，眼瞄着露微心虚的很。
后者深呼吸一口气，眉梢一挑，倏地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
桌面瞬间四分五裂，残渣一地。
“宿雪大……人！？”
一只脚刚迈进门的黎清话没说完，见状吓得急忙收回脚，退出门外，只探出个小脑袋尖尖。
黎清冲宿雪拼命眨眼，宿雪努努嘴，让他不要造次。
“若我们偏不呢？”
露微眯眼，语气轻蔑。
宿雪支支吾吾，“若我们不肯，她们……她们就要……就要联合武林各大门派讨伐寒阙宫……”
“笑话！”
露微气得捏紧了拳头，“黎清，你这便去山下传话，我寒阙宫还怕她不成！”
黎清轻功了得，传个信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依着气话。
“宿雪大人，您是怎么想的？”
黎清上前捣了捣宿雪的胳膊，示意他说说话。
宿雪本就性子慢，心平气和劝道，“左护法莫要动怒，我已派人去调查此事，等到结果出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黎清也接话，“是啊，咱们先去禀报教主，万事还有教主呢。”
露微闻言，抬脚狠狠踢了踢木桌，见它轰然倒下，这才撒了气般，甩手而去。
宿雪同黎清也双双吁了口气。
“大人，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这么害怕露微大人？”
宿雪耸肩，“她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女煞神。”
说着说着，宿雪不禁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面上突然浮现出笑意来。
露微没进寒阙宫之前，年纪尚小，又并无长处，只能靠接夜行令谋生。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也磨练了她一身的好武艺。
有一次，露微接了条价值黄金万两的夜行令，暗杀的正是寒阙宫里那位魔教教主——青礼失。
作为青礼失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右护法，宿雪觉得他们教主大人实在不值这个价钱。
青礼失每日就知道睡觉，天天睡不完的觉，好像八百年都睡不醒一样，也不知道江湖上这些人总想着暗杀他算怎么回事。
露微当时想着，干一票大的便可金盆洗手，到时候去个远离江湖纷争的地方，安安静静过日也挺好。
可惜那日她杀进渡生殿，却发现里边的人根本不是青礼失，而是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说话声音又轻又温柔，还唤她姑娘。
“你是魔教教主吗？”
“我不是。”
“那你们教主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
露微一脸沮丧，转头就要走，却被他抬着胳膊拦了下来。
“不想死就让开。”
宿雪侧身让开，正当露微准备出门时，又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你，姑娘你受伤了……”
露微疑惑，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并没瞧见什么伤口，“我哪受伤了？”
宿雪抿唇，一张俊容白里透红，愈来愈红，最后竟红的快要滴血似的指了指她身后……屁股的位置。
露微不解，伸手去摸，摸到黏糊糊、湿漉漉，一掌心的血。
这下她彻底懵了。
心里还寻思：魔教不愧是魔教，杀人于无形，都没看清人家是如何出招的，自己就中招了。
宿雪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替她赧容不已。
露微：“敢问大侠，此招名为什么？”
宿雪：“……姑娘你来月信了。”
露微：“！！！”
自此之后，宿雪被连着追赶挨了一个月的揍，与她结下了不解之……仇。
“既然是女煞神，您怎么还乐起来了？”
黎清见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不禁抽了抽嘴角，一阵恶寒。
“你还小，自然不懂。”
宿雪摸摸他的脑袋，笑意更加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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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这边捧着个木匣子先去了趟露微那儿，没见着人，又去了渡生殿，被森黑森白告知，教主正在就寝。
阿拂抬头，望了望顺着竿子越爬越高的日头，默默没敢吱声。
等到了下午，送完了碧月秋光刀，阿拂拎着小宫灯又去了趟青礼失那儿。
还是没醒。
阿拂恼了，顺势将灯杆塞给森黑，“黎清小师傅上元节采买的时候给教主带的。”
森黑并不接，铁面无私道，“烦请姑娘自个给教主，属下不便转交。”
阿拂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闻言干脆蹲在渡生殿门口不走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