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见你
搬离白溪家的籍年,跟工作室人员报备后,便出远门采风了。
每年他都会离开个把月,国内外四处跑,一个人独立行走,寻找他眼中的风景。
这一次,他仅离开十来天,便压抑不住对白溪的想念,提前结束了计划。
每个夜晚,他仰望星空,脑海全是白溪在家走动,窝在沙发,泡着咖啡的画面。
看到风景秀丽的村庄,他想第一时间与他分享,拍下的照片,却无法发送出去。
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采风的日子,常用的手机留在家里,带上一台旧式的,仅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只为不时之需。而这台手机的号码,只有他父母知道,除了打错或推销,甚少响起。
前些日子,他还每日围绕在身边,只要伸手,即可触碰。而现在想起他,好像空气中缺少了氧气,呼吸都觉得乏力。
他如毒品,不是下定决心,就能戒掉。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背上行囊,他要回去见想见的人。
回到小区,籍年思前想后,决定洗漱一番再去见他喜欢之人。刚要踏入电梯,迎面遇上物业人员,物业小哥向他打了招呼便走出电梯。
电梯关门之际,一只手卡在电梯两门之间,电梯门再次被打开,物业小哥哈腰致歉,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后,物业小哥打破寂静:“方才行为冒失,请原谅。主要是有件事觉得需要及时告知你。”
籍年点头回礼,“请说。”
“这段时间你外出时间较长,你的一位朋友每日来寻,好像有急事,说未能与你联系上,就是上次一起处理房子问题的那位朋友。”物业小哥说完按下楼层键,随后离开了。
留在电梯里的籍年,脑子里好像有个大锣鼓,一下一下,打得他心烦意乱,无法思考。
像个提线木偶般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声响好像魔法,把他脑袋的迷雾一下子驱赶干净。
扔下背包,大门再次被打开,随着一门巨响,门又关上了。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他奔向了他的光。
在他火急火燎地赶到白溪家,看到的却是一个小女生的脸,还有猫在沙发睡觉的白溪。
是怎样的关系可以让他如此没有防备的安然睡觉,籍年控制不了内心的欲望,问:“你是?”
祝容文看了看熟睡的白溪,“他学校的学生。”又看向籍年,“那你是?”
朋友?算朋友吗?算朋友吧!籍年犹豫了。
祝容文看他神情飘忽,心生怀疑,正想把白溪叫醒,籍年开口道:“朋友,打扰了。”说完便匆忙离开。
蜷缩在沙发熟睡的白溪,籍年怎么舍得吵醒。
看到眼前的女生,籍年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应着。他怎么什么人都带回家。那带自己回家,或许真的不代表什么。
门被关上,祝容文虚了口气,还担心是坏人来着。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嘻嘻哈哈,处事冷静的白老师,醒来后知道他这位朋友来找过,会如此激动。
要不是她拉住,估计鞋都不穿就要往大街跑。
心情平复下来的白溪带着小朋友外出饱腹一顿,其间,籍年的身影已经把他的大脑攻克占据。
祝容文看着眼前的人,噘着嘴,极度无奈。
不是说好要带她玩的吗?睡了一个上午就算了,至少那时魂还在,现在,徒留个躯壳又何用?
“老师……”祝容文不喜欢这种耽搁别人的感觉,“要不,我们去找那个哥哥吧。”
一直戳着碗碟里肉的手停了下来,低着的头缓缓抬起,视线投向前方,白溪没说一个字,满脸描画着委屈。
祝容文接着说:“我看他长得不错,想认识一下,牵个线呗。”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这不是犯花痴的语气,这个小朋友是在关心自己,白溪怎么能听不懂。
“好,马上安排。”白溪挤出一个笑脸,换来祝容文无情的白眼。
炎热的天气,没有雪糕,是不完整的。一大一小各拿着一根雪糕,仰头看着高楼。
视线一下锁住那个楼层,它就像一双眼睛,高傲地俯视着自己。
这一刻,白溪想要逃跑。
大步向前,祝容文头也没回,走到电梯前,按下开关钮,直径走进去,电梯门关门之际,她探头出来,大喊道:“快走啊~”
白溪应了一声,左手在裤沿蹭了两下,擦干手心的汗,他奔跑起来,临进电梯时,把手中的雪糕棍扔进了垃圾桶。
门铃按了许久,迟迟没人开门。
“他好像不在家,”祝容文靠在墙边说,“要不给他发个微信。”
白溪手指还停靠在门铃按钮上。
不确定是他,单凭祝容文的形容,白溪先入为主地认为来访的人就是他,如若不是呢,又要在这个地方再一次失望而归吗?
他不喜欢按了没有回应的门。
“我们走吧,或许你说的那个人不是这家主人。”白溪说。
收回按门铃的手,白溪领着祝容文的衣领准备离开,转身之际却碰上房子主人的双眸。
白溪愣住了,“你……”以为是自己相思成疾,扯衣领的手悄悄转移到臂膀的肉上面,用力一捏,祝容文惨叫一声。
“你有病吧,”祝容文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退后两步,与白溪保持安全距离,“无缘无故捏我干嘛?”
不是做梦。
白溪咬着下嘴唇,嘴角疯狂上扬。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一个转身,背对着籍年,对着祝容文一个劲地傻笑。殊不知身后的人板着个脸,情绪即将爆发。
籍年大步走到门前,一通输入,叮咚叮,门打开了。还背对着的白溪手腕一紧,力量之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扯进了门,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门内之人一脸茫然,内外之人一脸迷惘。
“这算什么呀。”那一刹那,祝容文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影。
搞不懂大人的世界,作为成年人口中的小朋友,她唯有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课本,静待屋内的人想起自己。
屋内白溪惊讶之余,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他面容是如此的憔悴不堪,红血丝布满双眼,起皮的嘴唇,不修边的发型好像在述说,他最近没有照顾好自己。
“她是……”
“你去……”
同一时间的发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
“她……”看他慌张的神情,白溪笑了。
籍年没再接话,他想等白溪问完,说完。
“她是我学校的学生,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瞥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白溪问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籍年随着白溪的目光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行李,答道:“去采风了,每年都会远行一个月左右。”回忆片刻,“搬家那天,我有跟你提过,你忘了吗?”
白溪僵住了,努力回想那天。无语事件,那天自己情绪低落,闷闷不乐,压根就没把籍年说的话放进耳朵。
突然,白溪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会后退一步,本人也解释不了,“那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合算着,他从自己家搬回来也没一个月啊。
“我……”看到白溪的退的这一步,籍年慌了,“我想,想……”
他想说出来,可是,这是能说出来的话吗?如果有个万一,他无法想象白溪厌恶的眼神投向自己时,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
“想什么?”白溪又后退一步。
这一步两步远离,恍如刀子,一下一下地扎进籍年的心,血流不止,疼得失去知觉,无法呼吸。
他大步向前,搂住白溪纳入自己的怀里,一手勾背,一手捂头,生怕此人再退一步,“我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音量一声比一声小,他胆怯了。
音量虽小,却声声流入白溪的耳中。
头靠肩膀,白溪藏在怀里窃喜,“我也是。”声音之小,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籍年一下把白溪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用一种异乎寻常,闪烁着灼热的光的眼神凝视着他,口吃的确认:“你,你,”说每个字都好像需要花光所有的勇气,“你……”勇气不足,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白溪看着他一副口笨舌拙的模样,内心别提有多愉悦。
这些天蹲在门外空守的抑郁一扫而空,含笑的唇角不藏事,“听不见就算了,反正不会说第二遍。”
打掉籍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白溪转身去开门迎门外的小朋友,留失意人士独自整理那不知为惊还是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