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手指
天亮之后船已经离海岛很远了，完全脱离阵法的影响范围。顾安回望过去，岛屿已经看不见一丝痕迹了。
“去上面看看阵法的情况。”顾安走到修竹君旁边。
“嗯。”修竹君带着顾安御剑飞到上空，在海域对于飞行的限制比海岛弱了不少，足够让他们不掉下来。
从外往内看，阵法的痕迹更加明显，那处漏洞也无所遁形。顾安跟着修竹君在上空绕了几圈，确定好修补漏洞的下一步计划，才回到甲板上。
“外面是无垠的海域，看不到任何线索。”顾安将看到的情形告诉众人，取出姬祁宁画出的简易地图。
“我们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方，正好可以顺着日记里面的航线往回走。”
其他人耸耸肩没有其他意见，毕竟那些出海的玩家最终也全都回去了，显然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的。
“怎么这么臭？”还没有往回行驶多远，韩铮就捂住口鼻难受地说。
“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吗？”姬祁宁深吸一口气，疑惑地望向顾安和修竹君。
他们也摇着头，没有闻到什么臭味。
“你们都闻不到吗？好臭，像什么东西烂掉了一样，一股……鱼腥味！”韩铮从甲板边缘退回来，缩在角落里小口呼吸。
“鱼？”姬祁宁皱着眉，凝望深蓝色的海水。
虽然海水很清澈，但颜色却比正常的海水要深很多，他完全看不见水下的情形。不过，既然有鱼，总是要呼吸的。
他手腕一甩，电光火石之间，鞭子便扔上来一条鱼，在甲板上不停扑腾。
“呕，就是这个味。”韩铮不适地跑到另一边，被修竹君指尖一点，封住嗅觉。
那鱼长得奇丑无比，深蓝色的鳞片即使在阳光下也一片雾蒙蒙的。头顶和脊背的骨头凸出到外面，双眼凹陷成一个点，嘴唇却外翻，露出两排尖牙。被捞上来之后鱼鳞下不断分泌出蓝色的粘液，粘得甲板上到处都是。
“他是妖修，嗅觉比我们更敏感。”修竹君看见那显然不正常的鱼，又看见终于活过来的韩铮，心下明了。
“这鱼……”顾安皱着眉，指尖沾了点蓝色的粘液，“和留在岛上的痕迹很像，但有细微的差别。”
“岛上那些，也是鱼？什么鱼能上岸，能跑那么远，还能上树？”韩铮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这是游戏，什么都有可能。”姬祁宁说着，化出长剑划开鱼腹，里面掉落出几根残缺的手指。
“啊——”韩铮被吓得跳起来，躲到修竹君背后，“怎么有手指！”
“是新鲜的，还没来得及消化。”姬祁宁将那手指挑出来，细细查探。
这么新鲜的痕迹，被吃下去应该不足两日。可这正片海域都只有岛上的玩家，根本没有其他人。
手指里的骨头还算完好，也不是突然消失的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手指的主人，是出海过的人。
“当时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少人？”姬祁宁看向顾安，他记得顾安一直在记录岛上的人数变动。
“没有，一个都没少全回来了。而且，”顾安停顿一下，显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人缺手指，甚至没有人受伤。”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姬祁宁的神色各位严肃，剑尖将鱼的尸骨和那几根手指头扫进海里。
尽管心里焦急，可他们仍只能等待船缓缓驶回海岛。
“怎么这么安静？”韩铮趴在栏杆上，手掌遮在眉骨上。
沙滩上意外的没有任何人，远远望去连一丝人影都看不见，也没有听见声音。
“他们不会全都被杀死了吧？”韩铮有些抖，哆哆嗦嗦地牵起修竹君垂落的衣角。
待船靠岸，修竹君将剑举在手中，瞥了眼韩铮，没有搭理他。姬祁宁也将鞭子拿在手里，轻轻甩动。
被砸烂的船躺在阳光下，上面残存着干涸的血痕。
姬祁宁走在最前面，和顾安一左一右警惕着往丛林中走。修竹君跟在后面，有意无意地护着韩铮。
【有人。】姬祁宁转过头，和顾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见相同的意味。
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草丛晃动几下，闪过光亮。顾安横手飞出几张符箓，抵挡住袭来的攻击。姬祁宁则甩出长鞭，将来人的武器圈走。
来人见到武器被卷走，倒也不惊慌，转身便往后跑。
顾安收回手，余光瞄着姬祁宁，不约而同地没有追出去。他们以自己的速度缓慢前行，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左边。姬祁宁耳尖微动，长剑抵挡住子弹，闪过一片火花。
前面。顾安甩出两张符，幽篁勾画几下，将来人炸出十几米，晕倒在地。
侧后方。修竹君拉开韩铮，剑花舞动，那人便怔愣着被敲晕在地。
“啊啊啊啊啊——”突然被拉着胳膊甩到一边，韩铮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草后面冲出来一个人，正举着奇奇怪怪的武器向他攻来。
修竹君被他吵得蹙起眉，正准备回身救援，心里还在感叹。这么废，是怎么走到所谓高级场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见那人莫名脚下一拌，飞扑在地。手上的武器也失了准头，火花正正好擦过韩铮的耳际，正中后方准备攻上来的另一人。
修竹君：“……”行吧，忘了小安说过。
熊猫，天道亲儿子，他懂。他就是没想到天道能生这么多。
明白韩铮的作用之后，修竹君就更轻松了。他玩悠悠球一样揪着韩铮的后脖子将他甩来甩去，所过之处的敌人不是绊了脚就是手滑了。
真好用。
压力骤轻的三人一路划水，跟在韩铮回到岛屿中心，进到城堡里。
已经被吓得灵魂出窍的韩铮瘫坐在原地，两只黑黑的耳朵从头发里冒出来，蔫蔫地趴着。
修竹君指尖点在那毛茸茸的耳际，难得露出一个浅笑。
“岛上的玩家全都将我们当作敌人，不闻不问就是下杀手。”姬祁宁回想着一路的经历，哪怕他们出声解释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神智清醒，没有被控制。”顾安靠到他肩上，“应该是之前出海过的人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们这样行事。”
“咚咚咚。”门口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是老大老二！”魂不守舍的韩铮听到声音，耳朵咻地立起来，双眼放光。
他哒哒哒地跑到门口，拉开门将两人放进来。
“呵呵，那个，”老大搓搓手，讪笑着说，“我们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下情况，算是多谢这位兄弟之前的救命之恩。”
昨夜，那些出过海的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将大家都吵醒了。
有人过去想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就见到那些人身上生长出大片的紫色，指甲和牙齿都长得老长，明晃晃的不对劲。
其中一位玩家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一枪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紫色的血液在草地上铺开，那怪物在地上抽动两下，弹跳起来一口咬在玩家的脖子上！
獠牙深深嵌进脖颈，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怪物抬起头，那玩家的脖子就被撕下大半，脑袋无力地垂下，显然是没气了。
众人四散逃开，却也有不信邪的玩家联手围过去。
他们合力将那怪物轰成碎片，它这才彻底死去，不能再爬起来。
若情况就到这里倒也还好，毕竟他们联手还能将怪物全都消灭。可坏就坏在那具被咬死的尸体竟咕噜咕噜冒起泡来，很快就膨胀成一个气球，“嘭”地在人群中炸开。
紫色的血液淋到不少玩家身上，他们也很快捂着自己嗷叫起来。这些人群轰然散开，离得老远躲在树后观察。
那些被血液溅到的玩家全都和那具尸体一样，爆炸成一滩碎肉。鲜血落在地上，连草都立刻枯萎，泥土也化作深紫色。
剩下的玩家们躲躲藏藏，鏖战一夜，那些怪物才在阳光中缓缓退回到海水中消失不见。
“所以也不怪他们害怕，那些出过海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怪物。”老二拘谨地蹲在原地，补充道。
“无一例外？”姬祁宁没有介意他们的害怕，其实他们能够过来告知已经算是有仁有义了。
只是，那些出海过的人回来之后便显得神志不清，然后便在夜间化作怪物，又在白日推进海水。
他们一定在海上发生过什么。想起那条海上的鱼，以及鱼腹里的手指，姬祁宁指尖轻点。
“他们会不会吃了海里的鱼，然后就被同化成怪物了？”韩铮终于恢复成往常的样子，猜测着。
姬祁宁摇摇头，“他们都是修士，早已不必进食。就算捕上鱼，也没必要吃下去。”
“也是，那鱼又臭又恶心，怎么吃得下去。”韩铮捏着鼻子，显然还对那鱼的味道难以忘怀。
“不是吃了鱼，却有可能被鱼吃了。”顾安点点手指，提醒他们那些手指的新鲜程度。
“你是说，回到岛上的，就已经不是玩家了？”姬祁宁猛地抬头。
“不，还是他们，只不过，是他们的灵魂和一些什么东西组成的身体。”顾安沉着眸子，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可我们也出过海。”韩铮缩着脖子，举起自己的手在鼻子底下用力地闻。
“所以一定有什么是他们遇见了我们却没有遇到的。”顾安若有所思地看向韩铮，如果是被同化的必死下场，他们带着韩铮倒是极有可能阴差阳错间避开了危机。
“不管什么情况，晚上会会就知道了。”修竹君挽着剑，神色睥睨。
一言一行，皆是属于剑修的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