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定是妖物作案
病是杂症，却不疑难，卓识连脉都不用摸便知晓了他的病况。
其实，就算你让他摸脉他也根本不会，因为他学的本来就不是传统医学。
至于狱卒为什么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医好，除了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太洼之外，卓识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笔墨纸砚很快被送进了牢房里，只见得卓识刷刷点点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一张《八物汤》的药方一蹴而就。
这八物汤本为八物丸，是卓识前一世极为寻常的一种中成药，所以配方他记得极为深刻。
但就是这极其普通的药，却是治疗狱卒之病最有效的药。
治病救人讲究的是对症下药，而不是看药物的稀缺珍贵程度。
狱卒接过药方，看着上面写的八种极为常见的草药满脸不相信：“这些凑在一起就能治我的病？你确定没有骗我？”
卓识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呵呵一笑，信誓旦旦地说道：“老哥可以试试，如果服药以后小腹处有发热的感觉那便是见效，反正又花不了几个铜板，如若无效，您随时可以来打我一顿解气。”
闻言，狱卒才将信将疑地离去。
待狱卒离开，卓识完全没有了刚才表现的那般举重若轻，背靠着栅栏颓废地坐了下来，心里忐忑无比。
毕竟生死之事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所有的美好和苦难都以活着为前提。
卓识再次陷入了百无聊赖的等待之中，这也是目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治好狱卒的病，取得他的信任，只是卓识整个自救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狱卒将是他沟联外部的桥梁。
他并没有把握翻盘，只是有些不甘心，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一个，总得垂死挣扎一下。
与此同时，京兆府后堂，退堂后的京兆府尹陈明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褪去官袍，悠然的沏上一壶茶。
因为，有客到。
来访者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男的四十多岁，身穿绯袍，胸口绣着云雁纹，从四品官员，来自清吏司，名叫李炳然。只见他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褐色，有一半西夷血统。
女的则是一位十六七岁，身穿黄裙的鹅蛋脸少女，眉眼如画，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男人毫不客气，开口就是训斥的语气：“陈大人，圣上有旨，务必在蒋云峰斩首之前寻回失盗的断海剑，你追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岂敢岂敢！”陈明海面对这位官阶比自己低一级的清吏司官员表现的无比谦逊，“李大人，本官这几日一直在加紧追查，方圆五十里内各路口都设置了关卡，料想那贼人必定逃脱不掉，破案只是时间问题。”
众所周知，周通大人治下的清吏司是令大齐王朝各级官员胆战心惊的存在。
清吏司这个衙门，从事侦查、抓捕、审问等等，也参与收集军事情报，策反敌将。
它不属于三省六部，也不属于军方。
乃是皇帝陛下授意大皇子成立的情报组织，也是悬在百官头上的利刃。
说不定自己某一天便会被请到清吏司去喝茶。
周通本是大皇子的侍读书童，成年后一步登天，自然是大皇子的人。
如果说围绕在大皇子身边的官员都是狗，那周通大人必定是叫的最厉害的那一条。
“值此京查大计，还望陈大人自重。”
“是是是，李大人训导的极是。”陈明海朝着姓李的大人略一弓腰，行的是晚辈之礼。
那少女手握一根甘蔗，腰间悬着一个貂皮小包以及一块八卦风水盘，一双小巧秀气的脚上蹬着绣满云纹的皮靴。
她一进门，便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客堂中的椅子上，随即把甘蔗塞进嘴里大嚼起来，甘蔗渣随意地吐在地上，只在陈李两人说话的空当，便吐了一地。
她来自钦天监，身份不低，钦天监监正的入室弟子。
李炳然瞟了一眼满地的甘蔗渣，眉头一皱，面露不喜，手掌一挥，气流涌动，将其聚拢到一起。
随后，他缓慢踱步到少女身旁的另一张椅子旁坐下，又面色沉重地对陈府尹说道：“此案云遮雾罩，甚是古怪，谁能在守卫森严的展堂之中偷走宝剑？”
陈明海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不露声色地问道：“李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追查方向错了？”
“难道不是？除了监守自盗，还会有别的？”李炳然端起丫鬟奉上的香茶，一手拈起杯盖轻轻拨动漂浮着的茶梗，一边看着碧绿的茶汤，悠悠反问。
“李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陈明海有些不悦，他不是没想过，相反他考虑的更多。
展览当日，在会场的除了是大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爷的人，就连现在被关在死囚牢里的蒋云峰也是兵部指派的，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地方官员，虽然守的是京都，又敢真正动谁？
自古以来，京官难做啊。
断海剑乃是剑中极品，普通老百姓先不要说有没有这个能力盗走，关键是他们有这个胆量吗？
皇家事向来无小事，这可是惊天大案。
刑侦之法无非现场调查、百姓查访、仵作验尸，但本案无人死亡，其他两项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自忖并无任何遗漏。
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晃动双腿，咀嚼甘蔗的少女，看看有点恼羞的陈府尹，再瞅瞅兀自低头喝茶的李炳然，狠狠地吐出一口甘蔗渣，打起了圆场。
“我和李大人刚刚去了京兆府死囚牢。”
“蒋云峰那里有什么新收获？”陈明海就坡下驴。
李炳然自然识趣：“一介武夫，除了只会一个劲的喊冤枉，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观过他的气，他的确没有说谎。”
望气之术是钦天监监正不外传的秘术，只有入室弟子中的佼佼者才有机会研习。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
“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雾隐门？”
再次开口的依旧是黄裙少女。
“有过耳闻。”
陈李两人同时应道。
“听说，雾隐门修炼到神隐境界以后，可以随意隐藏自己的身形，是否可从这方面考虑？”
陈明海恍然大悟：“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难道真的是这些妖孽作祟？”
李炳然也颇为兴奋：“清吏司最近也收到各地线报，雾隐门余孽蠢蠢欲动，颇有死灰复燃之势。”
陈府尹接道：“必定是经过几百年的苟延残喘又觉得自己行了，才出来搞风搞雨。真该把这些妖孽彻底剿灭。”
大齐王朝立国之初，天下大乱，其中尤以雾隐门为祸最甚。
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东征西讨才换得这数百年的太平盛世。
可是，太祖皇帝仁者仁心，并没有将雾隐门的妖物斩杀殆尽，只是将为首的几个大妖屠戮，便将其其他族人分遣各处，监视居住。
想不到这数百年之后，其族人仍旧贼心不死，又出来为祸。
“如此看来，案情便豁然开朗了，明日早朝，我一定奏明皇上请求下旨严查雾隐门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