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假的
任毓抿着唇,满是困惑地看着这人。
林归凡往墙上依靠,双手抱着胸,斜睨着她说道:“小爷名叫林归凡,不知你听没听过我的名号?”
任毓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还有事情要做,不想与这个人纠缠下去了,“这位林公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你到底有何事?”
“唔,”林归凡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瘦弱的小公子,在她的面庞上很是停顿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你是不是姓任?”
她脸色空白了一瞬,这人怎么会知道?她都没告诉他。不会这人之前见过她,然后现在认出来了?可是,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任毓咬了咬唇,心里很是紧张。
林归凡却是眼睛一亮,这反应,肯定是了。他先是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接着神神秘秘地凑到任毓的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忠勇侯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啊?”
任毓:“???”
“啊,猜错了。”许林归凡绕着她左看右看,神情认真极了,喃喃道:“不会是任羽流落在外的弟弟?亲生的?”改天他去问问他父亲。
任毓受不了这人,恰好寻到一个机会,小二端着就过来了,立马溜了。可她才跑一会儿,林归凡立马大步追了上来,她有些惶恐,都没有看清前方的路,差点撞到一个从厢房里面出来的人:“对不住!”
也没看清是何人,她就低着头绕着离开了。
“嘿,韩兄,怎么出来了?”林归凡手里拿着酒壶,根本追不上人的,见醉醺醺的韩淮出来了,立马上前有些费力地将人重新带了进去,“接着喝,接着喝!”
“林……林……归凡?”韩淮眯着眼睛,迷离极了,说话还大着舌头,“你、你怎么……有两个?”
“你这就醉了?方才喝完一壶不还挺精神地让我再拿吗?”
“方才……那、那人是谁?”
“不知道啊,还没弄清楚呢。”
“操!别吐啊!”
“算了算了,不喝了。等会儿就通知你家小厮将你带回去。”
这厢,任毓兜兜转转才到了酒楼后厨,她才站在门口往里面瞧,就有伙计过来问她过来做什么。
任毓:“我找李威李大哥。”
后厨的几个伙计和师傅立马看了过来,纷纷开口说话。
“李威那小子?”
“他啊,早就没在这儿了。”
“小兄弟,你是他什么人?”
任毓一怔,那她岂不是白来了?有人问她的身份:“我、我是他的远方亲戚。李大哥怎么了?”
“哦哦,远亲啊,难怪不知道。他母亲前几个月去世了。原本就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俩,李威带着她母亲回故乡了……”
“什、什么?”任毓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李大哥母亲去世了?!”
她有些茫然,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出了煦和楼。
王嬷嬷已经去世了?之前,红棉姐姐不是和她说,嬷嬷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吗?
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不行,她、她得去找红棉姐姐!可红棉还在丞相府,她进不去,也不敢进去……
青梨和景文几乎是数着一盏茶的时间,眼巴巴地盯着酒楼门口,等着皇后出来,随时准备后进去,生怕娘娘出现什么差错,他们没法向皇帝交代。
青梨见人失魂落魄地出来了,拉着景文一起过去了。
“娘娘——”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咬了一下舌头,立马换了称呼,“公子,怎么了?”
任毓虚弱一笑:“我没事。”她就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觉得方才听到的消息是假的。王嬷嬷一定还活着,一定是这样的。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没事,我们回宫吧!”语气是伪装的轻快,杏眼里有着无法掩盖的忧思。
青梨和景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公子,不妨和咱们说说,说不定能够为公子解忧。”
任毓一咬牙,拒绝了他们两人的好意,踩着板凳,用手撑着车辕就上了马车。这件事,不好让他们知道。
天色还早,任毓坐在马车上,没有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沉甸甸的。
突然想到什么,她偏头问一旁的青梨,“青梨,上京和承和县离得远吗?是不是很快就能到?”
青梨一直注意着任毓的神情,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有些羞愧地说道:“娘娘,是要离京吗?这……奴婢没怎么出过宫,不知道这些……”
“那好吧。”任毓放下了车帘,背靠着车厢,陷入了沉默。
“娘娘,景文一定知道的,他去过的地方可多了!”
青梨弯着腰出去了,坐在景文的一旁:“你听到了罢,承和县和上京远吗?”
“不算远,驾车去的话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到。可是这一来一回就赶不上宫门关闭的时间了……娘娘她现在想去吗?”
“这样啊,娘娘没说,也不知道在酒楼里面发生了什么,娘娘现在看着就让人心疼。”
“主子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过问不是?回了宫向陛下提一提罢,看陛下有没有什么安排……”
青梨叹了一口气,等她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发现任毓已经闭着眼睛歪着脑袋睡着了,小脸都透露着一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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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醒,咱们到了。”
被唤醒后,任毓还有些没有回过神,她在梦中又见到了王嬷嬷,嬷嬷一开始给她做了许多的好吃的,笑着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等她凑过去让嬷嬷也吃的时候,画面一转,变成了嬷嬷卧病在床,形容枯槁。她无法靠近,只能看着嬷嬷慢慢地咽气了。李大哥和红棉姐姐都出现在了画面,俱是神情悲恸地看着。
杏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水雾笼罩,一颗颗泪珠子涌了出来,洗掉了面上修饰容颜的粉末,留下了两条白色突出的印子。
青梨愣住了,她迟疑地问道:“娘娘,做噩梦了?”
“没事,我没事……”声音低哑极了,仿佛人宿醉之后的嗓子。任毓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水,吸了吸鼻子,就下了马车。却不想,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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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皇后娘娘只去了一趟煦和楼,我们只在外面等候,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周晏捏了捏眉心,抬手挥了挥,让景文和青梨下去了。
他拿着布巾,泡在温热的水中,拿出来拧干后,擦拭着女子额间渗出汗水。
女子的唇色惨白,发丝都粘在雪白的脖颈上,闭目皱着眉,说着模糊不清的梦呓。
怎么出宫一趟就病了?唉,巫医给皇后看诊后,还说她身子骨也不太行,经不得过大的刺激,不然就会发热,昏迷。
熬过去就好了。就像他每次余毒发作一样,熬过去就好了。周晏握住了少女的手,小小的、滚烫的,他将其团在手心里,滚烫仿佛直接从手掌到了他的心口。
他忍不住也皱着眉,这般发热下去真不会出什么事情吗?周晏俯下身,用额头贴了贴任毓的额头,也是烫的。
正待他准备让殿外的景文再去巫医司唤巫医过来的时候,手里的那一团动了动,视线上移,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我,”话还未说完,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我好难过……呜呜……”
“王嬷嬷……王嬷嬷不在了……”
“我我每一次都祈福失败了……呜呜……”少女抽噎着说着话,因为发热,脑子不太清醒,说话全然没有顾及,“阿娘阿娘……她是不是也不在了……”
因为吃过让嗓子嘶哑的药,周晏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小姑娘哭得可怜极了,他心里一阵抽动。周晏慌张地将人揽到了怀里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朕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