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烁烦躁地抓了抓束好的头发，几缕被挠乱的发丝地搁在额前，鬓角，看起来说不出的颓废。未开门窗，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再看不出他是那个风华正茂，十六七岁朗朗少年。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身心都累。他又走回书架，打开暗格，拿起一坛酒。心想干脆醉一场啥都不想，再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会好受一些。
于是酒杯也不用了，坐回方椅上，他直接两手端着酒坛，咕咚咕咚地灌进喉咙。
书房里未置炭盆，冰凉的酒水就着冷空气流入肠胃，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冰凉过后火辣辣的感觉便灼烧着喉咙，脸蛋也不由得泛起红晕。不多时，暗格里的几坛酒便被他搬光饮尽了。
近些时日他担忧晚儿的身体，都没有睡好。此时经酒一灼，眼眶里之前隐现的红血丝，都清晰散漫出来，布满了整个眼眸，看起来甚是嗜血可怖。
林烁有些头痛地看着周边的空酒坛，怎么还不醉？
这酒莫不是假的吧？
他在疑惑是不是该叫小厮在去客栈酒楼买点酒回来？
门咯吱一声被他打开，一股冷风吹来，他瞬间更清醒了。
算了，即无法醉，去看看晚儿吧。
他心里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想求醉一场都不能如愿，自己还真是做啥啥不行。
春草和杏儿在不远处听着书房门开了，忙上前。作为下人他们具备见机行事的灵敏，随时听候主家差遣。
两人见大少爷脸红彤彤的，一身酒味从书房出来，震惊不已。也不敢询问，春草只得去禀大少奶奶顺便准备解酒汤。
林烁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惶恐的杏儿，心头闪过一丝不喜，“回莫姑娘那里。”
杏儿还一脸未反应过来，大少爷已是前去了。
她在心里嘀咕到，“刚才大少爷是在同自己说话？”
忙对着他背影行了个礼，匆匆跟上去。
莫唤晚在林烁出门后，独自思考了会儿孙嬷嬷小布秋禾他们的去向后，便不愿再费神想想不通的事了。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现下自己身体还很虚弱，等自己全然恢复后再去打探也不迟。随后她就在房间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摆件物件，眼里全是闪闪的光芒。
桃红很不解地看着莫姑娘，姑娘这失忆了完全变了个人，盯着这些物什件细细琢磨过不停。
她想提醒她不要久站，最好去卧着。
不过看莫姑娘那兴奋的劲儿，她又不忍打扰她。
宫神医的嘱咐她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只得将房间的火盆炭火烧旺了，给莫姑娘披上件厚厚的大氅，避免她受寒。
门外突然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房门随之便被推开了。林烁从门里大步踏进来。
按理说他喝了很多酒不该来扰晚儿清静，但是不知怎的，总觉得相府他没有了可去之处，只有来到晚儿这里，他才会很安心。
莫唤晚侧身看向来人，秀眉不由地一皱。
这人咋又回来了？
好不容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感觉，这马上就要结束了。
林烁恰好看到晚儿皱眉，他心里有些难过。
但凡晚儿皱眉就是心下不豫之时，晚儿这是不喜自己来这里？
他突地停住了脚步，有些忧伤地看着莫唤晚。
突然想到晚儿不喜自己也正常，自己答应她的事好像没有一件是尽善尽美的。
莫唤晚走上前一步就闻到了股很浓的酒味，原本以为是开门原因，门外有抬酒的下人路过，看清了林烁样子，自是知道酒味何来。
“桃红，去给大少爷弄碗解酒汤来。”
“是。”
林烁听到晚儿的吩咐，心下一喜，晚儿这是在关心自己？
那刚才的皱眉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酒味？
跟上来的杏儿看着站在门帘里的大少爷愣了愣，不明白大少爷为啥不进去。
想着可能是刚才酒喝太多了，正准备进屋扶一下，便听到了大少爷冷冷的声音响起。
“杏儿，这儿不需要你。”
“是。”杏儿忙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只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莫唤晚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莫不是接自己回来的事被老爷夫人知晓了，他这是被训斥了，所以喝这么多酒？
心下不由嘲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自她找桃红杏儿了解了一些事后，不管眼前男人表现如此深情，她都对眼前的男人提不起好感。
在她那个时代他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妈宝男，听自己母亲说啥便是啥，只不过是打破他母亲喜爱的杯具，便任由他母亲将怀孕的妻子把人罚去了庄子，她这身子前主人也真是够“杯具”的。
想必那时候她也很愤怒失望吧。
好歹她也是侯府千金小姐，自小估计也没受过如此窝囊气。这男人，既然爱她，都不知道站在他老婆角度为她辩护一下。
对了，她不是他老婆，只是他的小妾！
莫唤晚的眸子不由一冷，这个身份真的够烦人的。
尽管之前她已是说服自己接受这身份，不过半日不到，她便反悔了，小妾的事实让她膈应得慌。
自己那个时代观念让她受不了这个尴尬的身份，更何况她可不想和眼前陌生男人扮演恩爱，就此过下去，看来得想办法弄个自由身才是。
林烁满眼都是高兴，完全没捕捉到莫唤晚的眸子里闪过的凛冽。哪里知道就刚刚这一瞬之间莫唤晚就产生了如此多想法。
房间很温暖，林烁进屋后便觉得脑袋开始有点沉了，走路也有些飘飘然。
莫唤晚看他样子，心里有点怵，离他越近，酒味就越刺鼻，这人是喝了多少酒！
不会发酒疯吧！
将晃悠悠的林烁扶坐于软塌前椅子上，想去给他倒杯茶水醒醒酒，发现角柜上茶壶里只有温开水，只得倒了杯温开水递给林烁。
此时林烁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他接过水杯一仰头将水喝了个干净。
莫唤晚看着他将水当酒喝的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与之保留一定距离。
此时桃红端来了醒酒汤，杏儿忙迎上去，看见桃红额头微微汗珠，将怀里的手绢掏出来，给她额头上擦了擦。“你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呢。”
“好，那你盯着会儿，有事再叫我，我去洗把脸。”桃红感激地说道。
“快去吧。”杏儿见桃红转身离开后，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正想着怎么能偷听一下大少爷和莫姑娘的谈话，毕竟她也不是很清楚莫姑娘是真失忆还是假装失忆。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林烁喝完水看道晚儿离自己有些远，发软的身子勉强支撑着，“晚儿，你过来，离我近些，我有话与你说。”
莫唤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虽然幅度很小，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林烁看进了眼里。
林烁心里委屈极了，莫名奇妙地，他心里串起了一股邪火。
“晚儿，你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