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干旱
“那如果一直不下雨，咋办？”村民赵力吱声。
“怎么可能不下雨？张明你别瞎说！”村长大声反驳，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他心里知道或许不会下雨，但绝不许别人说出这种晦气的话！
村长是大家的支撑杆，村长都这样发话了，众人沉默，魏大壮也只能跟随村民先回去。
秦月娘从厨房出来，远远就看见归家的大壮一脸愁容，擦了擦手里的水走出来。
“咋样了，大壮？”
“就那样！村长没说出个啥来，今年还不知咋办？”
魏大壮眉头紧皱，天气热腾腾已经够烦躁，还出了这担事！
秦月娘帮不上忙，只能陪着丈夫干着急。
“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少年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是那么的干净。
接着一个少年郎走了进来，漆黑的双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子，薄唇微翘，手里抓着一条活鱼，还在垂死挣扎。
“爹，娘，你们看我抓回来的大鱼。”少年利落的将两尾鱼扔在井边，今晚又能加餐了。
“你又去抓鱼了，那里潭水深，危险！”
秦月娘一脸的担忧和不赞成，村子后面有一口深潭，那里有许多鱼，但是水深，没人敢下去抓鱼。
听说以前还有人在那被淹死过！
去年魏霆经过后山，无意间发现了那处潭水，看到里面有许多又肥又大的鱼儿，纵身一跃便下去抓鱼。
忽然水里出现一个飘忽的身影，那身影很是吓人，长长的头发朝着魏霆的脚伸来。
魏霆毫不惧怕，自顾自的游着，眼看那头发就要卷住脚了，却被一股力量弹开。
那飘忽的身影不甘心，一个眨眼间就窜到了魏霆跟前，伸出长长的手，要将魏霆死死掐住！
刚靠近魏霆，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弹走，这次这个飘忽的身影变得格外的飘忽，仿佛深受重伤！
明白眼前之人不是寻常人，那身影就只敢远远看着魏霆抓鱼，不敢逾越半分。
秦月娘知道魏霆捉鱼的事后，被吓个半死，生怕魏霆有个三长两短！
“娘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魏霆咧嘴一笑，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在原地转了个圈。
秦月娘无奈，儿大不由娘，只能转身去厨房拿菜刀出来杀鱼。
今晚她要清蒸了这条鱼。
魏家不大，一进门就是院子，侧边一厨房，还有三间房。
魏大壮和秦月娘睡中间的大房，两边小一点的是魏大娘和魏霆住。
“霆儿，过来。”此时住在左侧房里的魏大娘朝着魏霆招手。
魏大娘半躺在床上，她患上腰间盘突出，这病让她这几天连路都走不了。
“奶奶，你怎么样了？”魏霆大步朝魏奶奶走去。
看着高大俊朗的亲孙子，魏大娘不由感慨，原来霆儿已这般大了，个头比大壮还高。
“奶奶很好，让奶奶好好看看我的乖孙子。”
魏大娘枯槁的手在魏霆脸上爱怜的抚摸。
魏霆好笑，每次他从外面回来，奶奶都会这样对他，好像哪天他就不见了一样！
“奶奶放心，我没事，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我去换个衣服。”
魏霆安抚好了魏大娘，转身进了房间，换身干衣服。
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魏大壮，秦月娘和魏大娘都通红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日子一天天过着，盼着盼着，眼看过了种麦的日子，还是一片响晴薄日，天空连片云彩都寻不见。
于是大家就都着急了，井里的水渐渐干了，打不上水了。
叫人淘井挖下去数米深，只见湿土不见水。
南山上的泉水也开始断流了。
愁绪笼罩在平昌县每家每户的头上，麦种不了，水也没了，大家会饿死渴死！
干旱正式拉开序幕。
“娘，你们带上家里所有的袋子坛子跟我去谭边。”
魏霆手里拿着鱼网就要出门。
“去潭边干啥？”秦月娘疑惑。
“我把谭里的鱼全抓了，拿去晒鱼干，把水全装了，不然潭水干了就来不及！”
这个世道，十八岁的少年郎已经是个大人了，父母看着越来越空的米缸发愁，他都看在眼里。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点法子。
水里的飘忽的身影告诉他，那潭水即将干枯，而他也会离开去往别处，平昌县已经完了！
魏霆一开始半信半疑，他在平昌县住了十八年，怎么就完了？
直到天灾来临，他恍然大悟。
秦月娘深思了片刻，这次她没有再说什么，家里的米缸开始见底，麦还没法种，这个冬天怎么熬？
魏大壮一句话没说，蒙着头第一个拿上麻袋跟着儿子走。
秦月娘见状立马收罗出家里的坛子跟上，只有魏奶奶行动不便，留守在家。
后山的深潭里水少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干的。
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地面上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使人透不过气来。
魏霆一个纵身拿着渔网往下跳，激起了所剩不多的水花，一网网打捞着还存活的鱼儿，一娓娓大鱼顺着网，被拉上潭边。
足足兜了五大桶的鱼，那些刚出生的小鱼儿魏霆放过了，他心里还隐隐希翼着这水潭不干，这鱼儿还能再繁殖。
鱼抓完了，开始装水，一桶桶水被装满，排列整齐的摆放，眼看水潭也见底了，魏霆顺着旁边的凸石爬了上来！
满满当当的物品被他们抬回家，途中经过一片空旷的田地。
太阳将土地都晒裂了，地上的温度已经到达四十度了。
地面还有成了干尸的老鼠和田蛙，大家心知肚明，这麦是种不了了！
刚到家没多久，东边就传来张大娘的哭喊:
“天杀的，我的鸡，我唯一剩下的一只瘸脚鸡呀，现在啥都没了！完了！完了！”
哭喊声传到了天际。
村子里的家禽早就死的差不多了，从村长的猪到张大娘的鸡。
魏家人一片沉寂，人都快渴死饿死了，家禽哪来的水喂！
魏霆麻木的将这些食物和水放入地窖，干旱来临，寸草不生，天灾人祸，哪天人饿死他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