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5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朱说
卢察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快缓了过来,身在半空的手指端起了茶碗,将一口新茶喝了个干净,“你这个小猢狲,胆子也太大了!回头让你爹爹好好教育你!也罢,挽回了王相公的声誉,你很好,是我们卢家的种!”
从卢察的书房离开,卢琴站在不远处。
“兄长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吗?”卢瑟几步上前。
“唔,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两兄弟回到卢琴的房间,卢琴将房门反锁,“外间都在盛传,那位前任泉州知府苏耆死了,为兄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他的死是不是跟我有关?”没想到卢瑟回答的如此干脆,“是跟我有关,而且还是我亲自动手的,他明里暗里都想对我们儒家心怀不轨,还威胁要对我们的妹妹下毒手,若是兄长,你会放任不管吗?”
“若是换做为兄,就算不考这个科举,也要弄死他!”卢琴说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伸出食指指了指卢瑟的额头,“你…你呀你,总是这样!”
被卢瑟话赶话,卢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两兄弟闹作一团。
“咄咄咄”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卢欣儿将脑袋伸了进来。
“大哥,七哥,你们在这儿呢!”卢琴连忙让卢欣儿进来,“母亲在找你们呢,好像是南边有人带信过来,看母亲的样子,有些生气,一个劲的在埋怨爹爹,你们快点去劝劝吧!”
“大哥哥就别去了,别把好心情弄坏了,今晚辛苦一下,明天好好考试,别让兄弟我为难!”卢瑟拉着卢欣儿就走,卢琴站在门廊边,手指摸了摸脸,“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来到前厅,就听到王氏的声音。
卢欣儿脚步一顿,似乎有些害怕。
“你去找挞里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卢瑟怜爱的摸了摸卢欣儿的脑袋。
“我不去找那个辽人!”小丫头似乎和萧挞里之间有些什么误会,卢瑟隐隐感觉。
也没当回事,径直走进前厅。
只见前厅里,站着一位农妇打扮的丫鬟婆子。
“瑟儿来了,你大哥哥呢?哦,对了,都怪我,明日琴儿还要考试,不得分心。”王氏冲着卢瑟招了招手,“这是你大姐姐卢琳的贴身丫鬟,你自己问她吧。真是气死我了!”
“娘子你就不必那么生气。”卢斌在一旁劝慰道,“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总不能一天到晚在旁边看着吧?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琳儿不能为孔家,诞下儿子,也是她自己的命不好。如今被孔家休妻,大不了就把她接回来,以为夫现在的功名养她就是了!”
休妻?
“你详细说于我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卢瑟走向那丫鬟,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大姐姐现在身在何处?没有跟你一起来京城吗?”
“大小姐此刻还在孔府,孔家人想要攀附上新到任的泉州知府,为了能够迎娶知府之女,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休了大小姐。”丫鬟哭唧唧道,“其实大小姐这几年一直没有机会和郎君圆房,因为生不出儿子,孔家大娘子前后给郎君房里塞了十几个通房。
就连那买来的妾室前后加起来也有五六个,明明就是郎君自己不行,非要将责任怪在大小姐身上。
大小姐的嫁妆都被他们挥霍一空。”
“砰”的一声,一个茶碗被摔碎,着实把卢斌和王氏吓了一跳,就连那丫鬟也不断的退后。
“如果我知道你说的话里掺了水分,你知道后果的。”卢瑟走近几步,死死地盯着丫鬟的眼睛,“很好,孔家既然想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三天后我们一起南下泉州,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金枝玉叶,比得上我大姐姐!”
“瑟儿,你可不能乱来!你现在也是正八品官身,同进士出身,受到朝廷法度制约,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全家人都会跟着你倒霉!”卢斌板着脸呵斥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那是我亲生的大姐姐,姐姐被人欺负了,娘家人要是就这么看着,那大姐姐的心得多寒呢?”卢瑟看向丫鬟,“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府内,三日后,你随我一同前去。”
卢斌还想出言,却发现手腕被王氏死死拽住,不解的看向王氏,只见王氏摇了摇头。
“爹爹不必劝我,不过就是一个正八品而已,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大不了就不干了!”卢瑟甩了甩袖子,“早就听说孔家不是个东西,现在居然敢欺负到我们卢府头上,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吗?查理,查理呢?”
查理闻讯赶过来,“但凭主人吩咐!”
“去信给杰克和卢锐,让他们的给我闹出点动静来,特别是孔家的商船队,要让那一代的人都知道,孔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要他们死!”卢瑟一通发泄,那丫鬟或许不知道卢瑟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此刻卢斌和王氏的脸色异常难看,王氏更是瑟瑟花抖,好在一旁卢斌握着她的手。
“那个卢锐最近好吗?”卢斌没话找话,问起了卢锐的情况。
“五哥哥那边还不错,听说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已然成为整个南洋和琉球岛第一商会的趋势。”卢瑟简单的像卢斌作了介绍,“估计不久就会进驻到高丽耽罗岛,到那时候距离京城就近了,时不时的可以回家省亲。届时爹爹和母亲就可以见到五哥哥。”
交代完一切,查理领命,朝着后院走去。
很快,十几只信鸽从卢府后院飞出,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七少爷,吕将军来找你,说是三司那边给的答复,好像是您需要的民夫已经征召齐备了。”管家走进前厅,见到卢瑟主动行礼道,这位管家一早就在卢察府上做事,为人精明能干,卢瑟一家到了卢府之后,也没有更换管家的想法。
“我知道了,让他们去准备一下,回头我会去金明池找他们!”卢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转身向卢斌和王氏行礼,“爹爹和母亲将这件事交给儿子就行,大哥哥明天要准备会试,若是此次会试能够拿个会元,殿试一甲状元,那我们卢家就能出一个三元及第的佳话了!”
卢斌点了点头,这也是最近他和卢察最为关心的事情。
同时也比较担心,乡试一个解元惹出了这么多麻烦。此次会试涵盖了全国那么多的精英,会元哪是那么容易获得的?更别提状元!想想就好,别太当真。
“待到大哥哥三元及第后,母亲和爹爹就要操心大哥哥的婚事了,到了那个时候,陈家也好,吕家也罢,都不会再介意平妻的事情。”卢瑟说完,行礼离开。
“这小子,简直是狂的没边了,娘子刚才为何拦住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卢斌看到卢瑟离开前厅,这才敢起身,可刚说完,卢氏就款款走进来,“儿啊,你又要教训我家乖孙孙了?我家乖孙孙为了他大姐姐出头,你们做父母的不管,我的乖孙孙管了,你们还要拖他后腿吗?”
卢斌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王氏和卢氏两人一左一右,早就默契的扯着他的耳朵,一副你要是再敢阻拦就死给你看的样子。
“我觉得瑟儿说的没错,以前我们卢府王家在泉州被人挤兑,那是我们实力不济。现在相公你是正四品,阿舅是正五品,瑟儿虽说只是一个正八品,但是得到当今官家的青睐,时不时的进宫,听说还有一个皇后姐姐。这么多后台,他孔家算什么东西?一个靠走私起家的,也敢这么对我们家的女儿?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当真以为我们范阳卢氏都死绝了吗?”卢氏一番话,说的让卢斌没法接。
卢斌愣愣的看着这位年过花甲的母亲,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卢氏吗?
“斌儿,你母亲说的没错,是时候该让那些人记住我们卢府的家训了,卢府的女儿不能与贱籍娼妇做姐妹,既然是孔家人不守规矩,那就让瑟儿教教他们规矩。不一下子把他们打疼打怕,他们是不会懂得的。”卢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前厅,卢氏见自己的相公,出来力挺自己,不知道有多得意。
好嘛,现在是1打3。卢斌现在只有点头的份儿。
卢瑟骑着马一路来到贡院,此时的贡院正在做着最后一道工序。
既然赵恒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卢瑟,他自然要给官家一个交代。贡院里所有官员和士兵,他都找人调查了一遍。
但凡这几天有人私下饮宴,收受贿赂,都会有皇城司的密谍将信息汇总。
张婵此次很配合,早早地就亲自带着汇总得来的消息,来到贡院门前。
“看样子人还不少,都想着会试前捞一笔,索性这些人都不要用,明天都换成我的人,就当是给那些人一个惊喜。”大宋朝的会试,除了来自国子监的学生,还有临近的考生,就是来自权贵和勋爵家里的子嗣,所以说他们可以凭借家里的爵位获得荫官,但每年还是有人铤而走险,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博取一个功名,但凡是走正常路子也就罢了,多识一些剑骨的光的旁门左道。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贿赂考官和那些负责检查的士兵。只要能够将那些夹带的东西混进考场,就很难被发现。
“贡院里从上到下所有人员都已经集齐,现在我报到名字的人出列!”卢瑟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名单,实际上每张纸上只有一两个名字。
一个个名字被爆出来,一张张惊恐的脸抬起来。
其余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昔日的同僚,或许他们会错过这次盛事。
名单上一共记录了27人,有考官也有士兵。剩下的那五六十人一眼庆幸的样子。
“启禀卢大人,请问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羞辱我们?”一名年轻的副考官,质问道。
“你们犯了什么罪,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卢瑟反问道,很快贡院两侧跑进来两队禁军,“你们犯了最大的错,就是不肯同流合污,自诩清高,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自己不想挣钱,还到处去举报,这事情已经传到官家的耳朵里了!”
这被点名的27人,都缩了缩脖子,那名出列质问的副考官梗着脖子怒视道,“难道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反而错了吗?我等只是想要让这会试更加公平公正而已!你等如此,我必然去敲登闻鼓,让官家来评评理!”
“你要是敢的话就去吧!”卢瑟不以为然道,“折将军,动手抓人吧!”
在那27人错愕的眼神中,那五六十人被两队禁军团团围住,双手反绑,嘴里直接塞进破布,一个个满脸问号。
“三年一次的会试,本是为陛下选取人才,而你们这些蛀虫都做了什么?以此权利捞钱,简直罪不可赦!别给本官说,只贪了一点,一枚铜钱也是贪婪!”卢瑟冲着那被反绑的五六十人道,“你们当真以为本官是站在你们这边的?简直是痴人说梦!本官虽然不是东华门唱名得来的正经官身,但也是一刀一枪杀敌出来的。你们这些人和汉奸何异?压下去,交由皇城司发落。”
那五六十人都懵逼了,这反转来的太快,突然之间自己就被拿下了。
至于那剩下的27人,特别是那出猎支援的副考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等很好,不忘初心,希望你等明日会试,都能够兢兢业业,为陛下选才!”卢瑟一番,恩威并施,实际上这与很多考官品级比他高多了。
张婵站在后面,对卢瑟玩的这一手也很是佩服。
看样子明天那些权贵和勋爵家里的子嗣有惊喜看了。
赵恒在宫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嘴角抽了抽,“朕让他做这种事情,杀鸡焉用牛刀了?”
“居然贡院里就埋着五六十个蛀虫,那其他部门呢?是不是藏着更多?让几位相公到书房来,好好自查一遍。”赵恒发狂了,之后,包括枢密院三司三衙,中书省等部门,都在自查中,有所斩获,这都是后话。
这五六十人进了皇城司的大牢,若是不吐点真东西出来,是很难囫囵个儿的出来的。
整个贡院外围,除了十几名士兵,又从天武军调派了一批人过来,杨文广这个虞候,过来听候卢瑟安排。
第2天一早,贡院门前排起了长队,无论是寒门子弟,还是勋贵人家,参考人员,都要排成一列,等候士兵检查。
卢瑟已经早早地站在检查区域,前面几人还算检查的清楚明白,带到一名一身华丽的公子出现,他只是将手里的木箱交给士兵检查,一只手却捏在袖口上。
“等等!”卢瑟见那人准备拿着木盒进入考场,一把将那人拦下,对左右两名士兵道,“将他的外衫脱下来,特别是袖口的位置,仔细检查!”
那两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后想到昨天的那一幕,冷汗顺着鬓发流淌了下来。
“你们有什么权利对我进行这样的搜查?我可是举人!”那富家公子一个劲的挣扎。
“别说你是举人,你就算是神仙,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接受检查,别愣着后面这么多人呢!”卢瑟说完,那两名士兵手上动作就粗鲁了很多,两条袖子被撕扯下来,袖口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富家公子感觉不对劲,转身就要跑。
“扒光她的上衣,拉到旁边,抽20鞭子,直接行刑!”像是类似这种考试夹带的,都会当做舞弊处理,弄不好就会革除功名,甚至于几年内不允许再考。包括那些推荐人都会受到牵连。
有了第1个,后面就简单了,士兵们都想自己火眼金睛,能够发现端倪,来弥补这次失误。
那富家公子不停的挣扎,双手被绑在木架上,负责行刑的是天武军的禁军,傍大腰圆,这20鞭子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这就是想要舞弊的下场,会试乃是为官家取材,若是你们抱有这种蒙混过关的态度,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卢瑟用手指了指旁边铲号的富家公子,有士兵从他的木箱内发现夹层。
卢瑟只能叹口气,心道,城里人真会玩。
“几位军爷,我只有一人,这些都是我的家当,如果不能带进去的话,会被人拿走的!”忽然旁边有一名青年恳求道。
“贡院的规矩就是规矩,除了保考试必备用品,任何东西都不得夹带,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杨文广的声音传来。
卢瑟走过去,拿起考生的身份证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朱说。
范文正公果然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参加开封府的会试,而且还是和自己大哥哥同科。
“你的东西我帮你保管,进去之后好好考试!”卢瑟走到朱说的面前,“你不必感谢我,人都有三急,不过说实话,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真不会有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