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7章 与皇城司的赌斗
“卢小子,你把我们叫到开封府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吓唬这里的知府吧?”老流氓寇准扯着嗓子喊道,“政事堂还有好多事儿呢!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夫可要回去办公啊!”
“寇相公果然大公无私,小子,佩服佩服!”卢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寇准一躬到底,“居然寇相公不在乎那点损失,小子自然不强求,寇相公高义!”
一通赞美,就算是傻子也听出这是反话。
更何况寇准这种,除了是个标准的吃货外,还吝啬成性。谁都别想骗他,哪怕是一文钱。
“等会儿,什么意思?”寇准不淡定,刚才那副气定神仙的模样早就抛出九霄云外,“卢小子,你把话给老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是很明白吗?在场的诸位大人,都有份投钱给我们卢记做买卖,这点没错吧?”卢瑟说完环顾一周,来的人纷纷点头,“那诸位大人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我们卢记的股东,至于股东是什么意思,以后我没有时间详细介绍。
既然诸位大人是我们卢记的投资商,那么我们努力赚钱了,诸位大人肯定是有红利赚的。
同样的,若是我们卢记赔钱了,那肯定也是要和诸位大人的红利挂钩的。
当然之前我们有过协议,诸位大人的投资不参与卢记的正常运营,也就是说,只要诸位老人投钱了,卢记赚多赚少,你们都有三成相较于本金的红利。
但是不知道诸位大人有没有仔细看过契约条款?
其中有这么一条,当遇到不可抗拒的因素,或者人为因素,也就是俗称的人祸。
当遇到这些可能的时候,我们卢记的资产受到损害,诸位大人是要受到连带责任。
没看过,不打紧。当初写了契约一式两份。开封府这边都是有备案的。
就算诸位大人,将来告上官家那里,我们也是按照契约办事。”
“卢小子,你别跟老夫弯弯绕绕的,你就明说,到底什么意思?”寇准不耐烦的道,“老夫也听明白了,就是说开封府出了这么一个告示,把你们卢记工坊给查封了,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人祸,很明显开封府就是仗势欺人,做了苟且之事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见卢瑟点头,其余人松了一口气,随后纷纷看向那位开封府知府,可怜的老头,现在是多么的无助。如果当初有机会拒绝的话,如果他知道将来会发生这种狗血的事情的话,就算林特杀了他满门,他也断然不会掺和进这种事情。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张婵带着皇城司的人,好不容易挤进大堂,径直走向堂上,“皇城司办案,你的事发了,林特已经将你的罪状都供述清楚了,跟我们回皇城司走一趟吧!”
直到听到张婵将话说完,老头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坐在太师椅上,虚脱无力。
“看看你做的好事!”张婵恼怒的瞪了一眼卢瑟,带着人挥袖而去。
“感谢诸位投资商今日前来鼎力相助,回头我们卢记必然奉上一份礼物送与诸位府上。”卢瑟的目的达到了,冲着到来捧场的众人拱手,这要是以前,兴许还要纳头拜谢,现在好不容易混了个官身,就是不一样。
众人从开封府大堂鱼贯而出,门口骑在马上的赵允让,从人群中发现了卢瑟。
“官家让我来寻你!”说着一把将卢瑟拉到马背上,骑着马在御街上奔驰,朝着乾元门跑去。
至于查理他们,自然是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上诸位投资商的府上,原先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小恩小惠,但是当查理等人离开后,打开礼物盒后,纷纷惊呆了。
这哪是小礼物?简直就是在上门送钱呢!一面水晶镜,人手一份,有些人投资的总额都没有一面水晶镜贵。而且现在市面上水晶镜有价无市,这前前后后得送出去多少面镜子?有的人粗略的算了一下,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卢记真是大手笔呀!这几乎是所有得到小礼物的府上统一的想法。
至于那些没来的,或者是有事耽搁的,自然就没有小礼物补偿,得知真相的众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流氓寇准拿着那面所谓的小礼物,在政事堂里,已经进进出出来回走了十几次了。一会儿看看胡子修得是否平整,一会儿看看眼袋是不是又重了。
唯独王旦等知情人乐呵的笑笑。
要是让整个京城的人,得知这水晶镜,实际上是琉璃镜的话,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但是也无所谓,一面铜镜都要好几十贯钱,琉璃净虽然价值不如水晶镜,但至少比铜镜贵啊。
两人前后脚来到御书房,此时的御书房,早就更换了玻璃窗,明亮了不少,即使是白天都不用点蜡烛。
“瞧瞧你做的好事,一回来就搞事情!”赵恒用力拍着桌面,“就不能让朕缓口气?林特的那些余党之后都会清算,你到底是在急什么?还故意惊动了那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朕也投了资吗?”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这次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就当是回馈了呗。”卢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臂膀,“老赵也是,骑马就骑马,颠死我了,差点骨头都散架了!”
“浑小子,没大没小的,叫谁老赵呢?”赵恒笑骂道。
“忘了忘了,口误口误!”卢瑟吐了吐舌头,“是小赵,小赵!”
这不是当着老赵的面骂小赵吗?
该!陈吉祥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偷笑。
“说说吧,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赵恒重新坐回去,抬着眼皮看一下卢瑟,“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燕云十六州啥时候给朕打下来?”
噗!陈吉祥尴尬的蹲下身将落在地上的佛尘重新拿在手里。
“这不是还没抽出空去上清宫看一眼进度吗?”卢瑟朝着一旁的赵允让眨了眨眼,那意思像是求救,快给老子解解围啊。
“是啊,官家。”赵允让上前一步道,“燕云十六州,还得从长计议。不过微臣记得,卢瑟在回京之前委任了他麾下的杰克,携带数百艘千料战舰,对辽国沿海一代进行侵扰,想必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哦?为何不曾早点告知朕?”赵恒有些不太开心,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我不能抢了张叔的功劳,皇城司办事肯定走在我们前面,可能我们刚刚有了一个想法,张叔就已经猜到结果,并且汇报给官家你了。”卢瑟继续忽悠大法,“这种鹦鹉学舌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在赵允让看来,卢瑟就是一个劲的给张婵下烂药。
殊不知,张婵从皇城司出来,就一个劲的打喷嚏。
张婵正准备去御书房像官家复命,顺便提一下那个臭小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臭小子已经在官家那边给他吓了一阵烂药,赵允让在旁边都已经用手捂眼了,心里默默地对张婵默哀一盏茶时间。
陈吉祥神色古怪地走进来向赵恒复命,还不忘偷偷的看了一眼卢瑟。
让你白天背后说人,正主儿就来了。
张婵进到书房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卢瑟,只觉得牙根痒痒的,想说的话只得强行咽了回去。
“开封府那边,已经查实了。只不过他没有拿林特等人一点好处,最多算他结党营私。”张婵像赵恒汇报审讯过程。
“张叔,这就是你们皇城司办事的能力?”卢瑟冷不丁的在旁边插嘴了,“为官家办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什么叫做没有拿对方一点好处?他既然为林特他们做事了,自然林特他们就会保护他,这种潜在的隐形的好处,怎么就被你们皇城司给略过?皇城司审讯不是应该现在客观角度吗?为什么要带入主观想法?张叔,不要你觉得,要官家觉得。你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
卢瑟一通说教,张婵不敢还嘴,当着赵恒的面,说的却句句在理。
“皇城司是官家的亲军,自然要以官家的利益为重,怎么到了张叔你这里,就为那些犯官求起情来了?我有点怀疑张叔你的专业性。”卢瑟这些话就有些重,但是赵恒依旧没有出声阻止,他似乎在等待张婵如何自辩。
“启禀管家…”张婵不想和卢瑟过多纠缠这个问题,正准备向赵恒说些其他的转移一下思路。
“姐夫!”卢瑟直接出声打断道,“我觉得吧,皇城司最近的工作略显急躁,不如让我麾下的人和皇城司他们做个比试,张叔,你觉得你们皇城司哪方面工作最拿手,我们就比那个!”
张婵忍俊不禁,想我皇城司跟你这半大孩子有什么可比性?赢了没任何好处,输了反倒还跟着丢人。合着你是想踩着我们皇城司的头顶出头。
“张叔你还别不服气,要不我选一个科目,听说辽国使馆来了个新的使者,我们就比看谁的人能不知不觉的渗透进去,潜伏下来,就以两天为目标,张叔可敢吗?”卢瑟话音刚落,书房内所有人都看向张婵,赵恒更是干咳了几声,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就让朕看看你们之间到底谁更强。
“既然你想自取其辱,皇城司自然绝不退缩!”张婵心里发狠,最近一直被这小子麾下的那些人的战绩影响心情,不光是毛大郎,就连广州府的熊都头密信里都夹带着对卢瑟麾下作风严谨的赞扬之意。
“那姐夫,看了半天戏了,您不得出点血,给点彩头?”卢瑟腆着脸上前几步,凑到赵恒身旁嘿嘿,笑道,“黄白之物我不嫌多,人才是越多越好。”
赵恒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不是号称大宋第1首富吗?怎么还对黄白之物如此上心?
“自去,回头再说。”赵恒将卢瑟直接打发,揉着脑袋,看向一旁的赵允让,“你要是能多学学这小子的不要脸,就好了。”
赵允让一脸的苦笑,随即告退出去。
“那臭小子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皇城司最近略显急躁。”赵恒起身,踱步走到张婵身前,“以前以严谨著称的张婵去了哪里?朕不要你以为,朕要自己以为!你们只是朕的一把尖刀。”
张婵只觉得额头布满了细汗,官家故意将自己留下一阵敲打,是什么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微臣对官家忠心日月可鉴!”张婵说完,跪下磕头。
“你的忠心朕毫不怀疑!”赵恒走了几步,沉声道,“但是你们也要改一改做事的方法和手段,听说你们从卢瑟那里挖了一个查案高手过去帮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朕总觉得这臭小子总能笼络挖掘一些有才能的人。这个你得跟他学!”
张婵反复的咀嚼官家的话,可不是嘛,从他将注意力放在卢瑟这个小不点的身上时,他的身边就已经聚集了一批来自大秦的奴隶。
那时候张婵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小不点当成过对手。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个小不点快速的成长,完全碾压了他的认知。
那一份份神乎其神的图纸,军器司里最老道的工匠都大为赞赏。
他不止一次的从身边人那里,听到有关卢瑟的名字,虽然其中褒贬不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卢记这块招牌,已经俨然成为整个汴京的名片。
出差到外地公干,总会有人提到汴京有这么一家连锁商户。
没想到自己一次没在小子身边,他就给你冷不丁的整出一段开疆拓土的戏码。
就连官家都破格提拔,9岁的正八品。放眼整个大宋朝,教员前朝,都是闻所未闻。
以前在偏殿的时候,听到这黄口小儿大放厥词,说要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时候。他还只是当做笑话来听。
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放下轻视的心,重视这样一个一步一步崛起的对手。
“当然这臭小子身上必然还有很多秘密。”赵恒话锋一转,“但是朕确确实实地看到了他一步步的成长到现在,而你们皇城司呢?
能够保持原地踏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在朕的眼里,你们不进反退!真该让你们见识下神州府的战绩。
那位熊都头的密信,想必你也已经看过。
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皇城司必须重视这样一个潜在的对手。
若是将来,他有反心,你们也要这样放任不管吗?
两次宫变,他都能做出临危不乱,随机应变。
然而你看看皇城司呢?旧曹门虽说年久失修,但是给你们同样的人数,你们有办法瞬间拿下旧曹门吗?
你知道朕当时收到旧曹门被神秘人攻破的消息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是内城的城门!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到内城,还攻破了一道内城城门!
这难道还引不起你张都知的重视吗?
此次你们皇城司与他的比试,之所以朕没有答应这臭小子的彩头。
就已经给你们皇城司留了面子。
你以为这臭小子只是即兴的想法?
朕可以明确的向你指出,皇城司输掉这场比赛的可能性超过7成。”
张婵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冷汗顺着两边滴落在地。
现在官家是好言相劝,若最终,皇城司真的输得那么惨,可能自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场殊死搏斗。
他心里对卢瑟提不起任何恨意,作为官家的亲军,是应该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这种话反而要一个帝王亲口说出来,这对于皇城司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陈吉祥,去把朕的决定告知政事堂,擢升章得象为开封府知府,即刻生效!”赵恒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再去告诉章得象,希望他记住这种不忘初心的感觉,不要让任何诱惑腐蚀了本心,朕会一直关注他。此次会试,还是以他为主考。朕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牛鬼蛇神,会忍不住的跳出来!去吧!”
陈吉祥带着张婵走出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外对视一眼。
“张都知,虽然说我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陈吉祥叫住了张婵。
“你说。”张婵止步,看了过来。
“卢瑟其实本意也是一心为大宋,平时大家玩闹可以,但是不要将自己的主观臆断代入。”陈吉祥说的这么一句莫凌两可的话,就带着手下的内侍前往政事堂。
张婵愣愣的站在那里,陈吉祥他知道,虽然平时话不多,他能对自己掏心挖肺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可见是对自己心生不满。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太过分?回想到以前,自己和卢瑟那些无话不谈的日子,真怀念呐!
或许我不在皇城司任职,还能回到以前的关系。
张婵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怜的想法甩出脑袋。他必须回去找到德雷克,只有他最了解卢瑟那些人的真实想法,从而找到应付的手段,只要能够顺利的度过这个危机,皇城司就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