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2章 大娘子娘家故人
“臭小子，好大的官威啊！”萧挞里兄妹躲在暗处，一边警惕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天武军，萧挞李银牙紧咬，盯着卢瑟离去，“大兄，快跟上！你拉着我干嘛？他快要跑不见了！”
“挞里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太安全。”萧阿刺拉拉妹妹，“现在整个巨港城都是大宋的眼线，使馆那边估计也不安全，回去收拾下细软，我们要连夜离开这里！”
“大兄，我们能去哪？”萧挞里静静的看着哥哥，“大辽也回不去了，家也没了，我们能去哪里？不如我们追上那小子，至少在他的身边，我们还是安全的！”
萧阿刺沉默了，摇了摇头，只得跟着妹妹跟了上去。
卢瑟骑在马背上走得很慢，不时的用余光打量了周围环境，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好不容易来到广州客栈前，门外自有水军士兵过来牵马。推门来到大堂，空荡荡的大堂里只有胖掌柜一人坐在柜台边，自饮自酌。
“哟，卢公子您这么早就回来了？”胖掌柜放下酒杯，搓着手走了出来，“后厨的火刚熄，您看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子重新弄！”
像是说好了一样，杨文广和张九郎从楼上走了下来。
“哦，九郎。正好我有点饿了，给我来碗汤饼加几个荷包蛋。”卢瑟看了看身后的杨文广，“带上你自己吧，估计四份差不多了！”
张九郎应了一声走向后厨。
胖掌柜掰着手指算了算，脸上出现了笑容。
“老杨搬两把椅子过来，就出了吧台边。”卢瑟随手拿起酒壶用鼻子嗅了嗅，“我要是没有闻错的话，这是下等的青梅酒，还兑了不少水。”
胖掌柜笑而不语，脸上满是尴尬。
“卢兄你不喝酒，但是这鼻子快赶上狗鼻子！”杨文广半开玩笑的。
“你忘了我有一个酒鬼师傅？”卢瑟踩在一把椅子上，轻轻地坐在椅背上，“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跑吗？坐吧。”
杨文广坐在另一边，有意无意的用腿挡住了卢瑟身下的椅子，似乎生怕椅子倒下。
“老杨这次应该杀的很爽吧？”上次在吕宋岛杨文广兜了一大圈，最后一个人头都没捞到，着实郁闷了好久。
“我还是比较喜欢对阵辽人，这群乌合之众，杀了毫无意义！”丢了几颗花生进嘴里，杨文广无奈的叹气，“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正事都没办了，就想着回家？”卢瑟丝毫不避讳胖掌柜在场，笑骂道，“等到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杀一个回马枪，把升龙城拿下来！那边有一群狡诈的黄皮猴子，到时候老杨就看你的了！如果你再给我妇人之仁的话，别怪我下次在官家那边告你一状！”
胖掌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正准备告退。
“走什么？又不是什么机密信息，还怕我杀人灭口吗？”被卢瑟识破，胖掌柜只得尬笑的走回来，“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是岭南一带哪里的？听说过一个地方叫做香山吗？”
胖掌柜的脸上笑容收敛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道，“公子如何知道我是香山县人？”
“那真是太巧了！我家大娘子的生母就是香山县人，可是自从她的小娘嫁入泉州府王家后，就和娘家断了音讯。”
“烦请公子告知那位小娘单名中是否有一个梅字？”胖掌柜喘着粗气盯着卢瑟看，“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公子所提到的那人跟家里的小妹有点相似。当初小妹嫁入泉州的时候，我们举家来到了三佛齐王国，一呆就是二十几年。前几年还回去过一次，但是已经物是人非。”
“那我可不知道，是我家大娘子无意间提到的，如果掌柜的有心，下一次遇到的时候可以跟我前往大宋汴京城。”王氏确实没有跟他说过太多有关自己小娘的娘家情况，估计连她自己都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我这里有一件信物，如果公子方便的话，可以将它带回去交给你家大娘子过目。”说着胖掌柜就往外掏出一枚玉佩，看到玉佩的瞬间卢瑟就知道不好，连忙冲着胖掌柜摆手，“收起来，快收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只见那胖掌柜收回手的时候，手里的玉佩已经雾化，此时客栈的门打开，手里雾化的碎屑飘散开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没玉佩跟随我多年，怎么居然化了？”胖掌柜孤疑的看着卢瑟，很显然卢瑟应该知道点什么，就连身旁的杨文广也是这么想的。
“很难跟你解释，罢了，玉佩的图案我已经记下了，回头我会给大娘子画下来。”卢瑟用这么蹩脚的一个理由就打发了胖掌柜，胖掌柜只得点头哈腰。
“启禀卢公子，外面有两个年轻人说要找你！”卢瑟没有回头，只是招了招手，那水军士兵会意地将两人带了进来，“你们进去吧！”
不用猜也知道是萧阿刺兄妹俩。
“别杵在那里的，过来坐！”卢瑟拍了拍杨文广的肩膀，“去跟九郎说一下，又要添两碗了。”
张九郎从后厨里出来，手上端了四碗汤饼和若干荷包蛋。
杨文广将位置让给了萧挞里，又给萧阿刺搬来一把椅子，“我去后厨，帮一下张九郎，你们俩先吃吧！”
“跟了我一天一夜了，怕不是饿了吧？”卢瑟自顾自的吃起面来，还不忘将剩下的那碗面推给了胖掌柜，“不过是一些粗茶淡饭而已，推来推去就没有意思了！”
萧阿刺兄妹不是第一次吃汤饼了，但是荷包蛋真的是第1次。两人学着卢瑟的样子，将荷包蛋塞进嘴里。溏心的蛋液在口中迸射着，萧挞里一口气将自己的三只荷包蛋全部吞下。打了个饱嗝，又看向哥哥碗里的荷包蛋。萧阿刺怜爱的将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萧挞里得逞的样子夹住一只荷包蛋，直接往嘴里送。
一碗汤饼加荷包蛋灌了下去，整个人都活过来。
“嗯，这汤饼很劲道，不像是三佛齐王国本地特有的！”胖掌柜一边吃一边在那边评头论足，嘴里啧啧有声，“这要是放在巨港城卖的话，生意好的飞起！不知卢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荷包蛋，因外形酷似荷包，因此得名。”卢瑟并不为此藏着掖着，“其实这是最简单的样式，至少我知道还有很多种，比如蒸蛋炖蛋炒蛋油爆蛋，厨艺是不断创新的。”
两兄妹一口气听着卢瑟报出四五种鸡子的做法，不以为然，反倒是胖掌柜如痴如醉的样子。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胖掌柜居然还拽上文了，“只是不知道这荷包蛋的配方是否可以转让？我定然会出一个让卢公子满意的价格！”
“这臭小子汴京第一豪商，你要出什么价格才会让他动心呢？”萧挞里的话信息量很大，胖掌柜直接愣在原地，汴京第一豪商！也不是豪商之子，要是没记错的话，汴京还有传说中的白矾楼和72家正店，难不成这眼前的卢公子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卢瑟瞪了一眼萧挞里，“我那点家当算什么第一豪商？最多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胖掌柜松了一口气，卢瑟这样的解释还说得过去。
“我怎么胡说了？”萧挞你不服气道，推开空碗，双手叉腰，“你那琼楼一套七色彩虹香水就要卖一千四百贯钱，就当我不知道嘛！还有那些羞羞的衣服，这个登徒子，哼！”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那时候你在汴京？”卢瑟诧异的看着萧挞，“还是说大宋里有你们的人？”
第1次被卢瑟用这种眼神盯着，纵使是萧阿刺都被吓到了。他将妹妹挡在身后，生怕卢瑟突然暴起，对妹妹不利。
“这个我来解释吧。”一直装着小透明的胖掌柜，突然出声，“其实巨港城一直有大宋海商经过，他们经常会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三佛齐王国别的没有，就是黄白之物最多，光是巨港城一带，就有好几处金银矿，这都不是秘密。”
卢瑟这才想起赵允让那天要让自己看什么？难怪那些天武军和水军的士兵如此兴奋。终于在胖掌柜这边得到的答案，看样子那三成不少啊。要不…趁索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剩下的五成拉走吧，还有檀渊之盟的岁币，应该可以应付好几年。
萧挞里见卢瑟的眼神很不善，躲在哥哥身后不敢露头。
他唤来一名水兵士兵，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那水兵领命应是，可是刚刚离开不久又折返回来。凑到卢瑟耳边又咬了几句耳朵。卢瑟瞪大眼睛看向水兵，只见他会意的点了点头。挥退水兵，卢瑟双手抱胸，嘴角含着笑意。到底是老赵啊？老赵家终于出了个异类。
“别怕，挞里。”萧阿刺捏了捏妹妹的手，“可能刚才吃多了噎住了！”
“嗝。”似乎是配合萧阿刺的说法，卢瑟还不忘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继续找胖掌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别说是荷包蛋的配方，只要你能加入我们卢记连锁，卢记旗下所有的炒菜配方都会向你共享。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考虑。不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加入，我加入。”胖掌柜想都没有想连个嗝都没打，直接就同意了。
“有眼光，以后你就是巨港城一级代理商了。”卢瑟给了胖掌柜一个赞许的眼神，“回头我就让人将契约送过来，到时候你可以详细地询问契约里面的一些条款。加入我们卢瑟这艘航空母舰，想不发财都难！将来你要考虑的不是继续在这里苟活，而是要考虑什么时候可以换一个大宋的合法身份。这么给你说吧，将来我们卢记还会开办各种私塾，甚至学院，卢记旗下的所有员工的子女都可以直接进入私塾或者学院就读。而且我们实行包分配，毕业就安排岗位。当然不是做官，那有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商学院，教的都是如何赚钱，如何让这个国家更加强盛。”
胖掌柜大点其头，他本就不是科举的料。当年要不是爹爹逼着他考取功名的话，偌大的家业也不会因此败落，最后还要逼迫唯一的妹妹嫁做他人的妾室，以换取钱财，举家南下苟活。
“七少爷就只能准备这些了，你们将就着吃吧。”张九郎和杨文广带着两个托盘的食物出来，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了胖掌柜身侧，“这么大块地盘，物资居然如此匮乏，要啥啥没有。还真不如汴京！”
刚才一碗汤饼外加4个荷包蛋下去，萧挞里原本已经饱了。但是看着托盘里满目琳琅的美食，肚子居然不争气的又咕咕叫起来。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不敢相信的看着卢瑟，“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好吃！”
可怜的小丫头，没吃过爆米花。卢瑟懒得解释，将托盘往她那边推了推。萧阿刺也伸手拿了一把，不过最后他还是拿了几颗糖炒栗子，“这不是板栗吗？为何和我印象当中的差距这么大？”
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娃，连糖炒栗子都没去过。卢瑟已经懒得去吐槽他们兄妹了。这卑微的吃相。
随手抓了两把放在胖掌柜的面前，后者这才尴尬的笑笑，拿起一块丢进嘴里。似乎胖子都天生喜爱甜食，无论是爆米花也好还是糖炒栗子，都很对他的胃口。越吃越多，越吃越多，面前的狼藉，居然和萧挞里有的一拼。
“卢公子，这些也是卢记麾下的吗？”胖掌柜已经在心里暗自打算，光是这几样东西，已经可以完全垄断整个巨港城了。
“不止，这才哪到哪？”这次不用卢瑟废口舌，张九郎直接就开始吹嘘起来，“这些只能算做小吃或者叫零嘴。连炒菜都不算，还有那些主菜配菜，羹汤烤物炸物等。哎，对了，七少爷我刚才经过集市的时候，看到这里很多各种海鱼。不过那些鱼好多都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做呀。”
“所以喽，这就是你跟卢六郎之间的区别。”卢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果这次是卢六郎跟我一起来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白痴话！海鱼的话，不是红烧就是油炸，当然也可以烤制，只不过对配料相当严格。你给我记住一点，海鱼和河鱼的区别就是骨骼较大，经过高温油炸之后，骨骼会变脆，除了一些特别坚硬的骨头，一般都可以嚼碎吞下。还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些马铃薯条吗？炸鱼薯条在更加西的西方，也是一道有名的菜呀。”
“原来如此，多谢七少爷教诲。”张九郎夸张地起身，一躬到底，“对了，七少爷您见过这种鱼吗？嗯，怎么形容呢？摸起来它的骨头很软，脸盘很大，一根很细长的尾巴，长满倒刺。我听那卖鱼的贩子说，他看到这条鱼的时候只想下跪。那模样实在是太渗人了。他捕了这么多年鱼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奇怪的鱼！”
“那条鱼带回来了没有？”卢瑟一听介绍就知道那是蝠鲼，这种鱼体呈菱形，宽达好几米，青褐色，口宽大，眼下侧位能侧视和俯视，头侧有一对和胸鳍分化的头鳍，向前突出，背鳍小，胸鳍翼状，尾细长如鞭，具有尾刺。平时在海底生活，但有时也会上升到海面游弋，并作远程巡游，行动敏捷。以浮游甲壳类和小鱼为食，也称之为魔鬼鱼。
“没有，但是那条鱼应该死了很久，听说放在市集已经好几天了，要不是店主用冰块敷着，恐怕那么多天放下来已经臭了。”张九郎立马起身往外跑，“要不我现在去把它买回来吧，反正价格应该不会很贵。”
出了广州客栈不远就有一座海鲜集市，没用多少时间，张九郎就带着一条奇怪的鱼返回。将那鱼直接带进后厨，“七少爷，您告诉我怎么做，我来烹制！”
张九郎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要在厨艺上赶超卢六郎。甚至于要在七少爷的心里留下那么一席之地。不然以后七少爷时不时的会用卢六郎来和自己做比较。甚至于在他的心里面，很想七少爷也可以赐他卢姓。他老张家不靠他来传宗接代，但是有个卢姓的话，以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是七少爷的人了。
卢瑟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不过还是将如何取出内脏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瞧着张九郎那一副认真的态度，心里着实欣慰起来。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吕惟简推门而入。
“卢小子，马六甲我们不费一兵一卒顺利拿下了，快点夸我！”吕惟简正说着话，本能地看了一眼大堂里的众人，“咦？他们俩怎么会在这？啥？辽人使馆？还有这好东西？嗯，我马上带人去全部拖回来！知道，知道，猛火油嘛！我会让他们小心摆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