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0章 集资（下）
随后小朝会也散了，赵允让再次被单独留了下来，此刻他慌得一批。
“朕将你留下来，是想投一笔钱。”赵恒说着，陈吉祥手里托着的托盘送到他面前，“这是存在银庄里的一笔银子，算是朕自己的。你都起出来，利钱是三成吧？你拿去随便用，多少年都可以，朕只想每年看到利钱。”
赵允让现在相信卢瑟当初说的那番话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想要掺一脚，虽然说是借一年，但是他们希望你多借几年，最好能投资一辈子，坐在家里每年就有三成的利润进账，傻子才不做。
他现在有点担心卢瑟说的那些生意，是不是能够达到预期的收益了。
赵允让回忆起朝会散朝时那些官员看自己热切的眼神，小朝会散朝后，那些宰辅看自己期待的小眼神，还有现下，赵恒表现出来期待的眼神，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怪不得那个小子非要窜托自己去找宗室和权贵借钱，实际上就是来套路这些文武百官，当然也包括官家的。
他感觉到背后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此刻的她心里是美滋滋的。
粗略的算下来，加上那些文武百官的钱财，就算他五万贯吧，官家的小金库起码有个十万吧？嘶，这都赶上一年檀渊之盟的岁币钱了。
有些小兴奋又有些忐忑的从宫里出来的赵允让，马不停蹄的又赶去了卢记小芦，他知道卢瑟此刻就在那里。
不需要楼下吕俊通传，卢瑟就看到了一身臭汗的赵允让。
“你这是一天出门搬砖了？”卢瑟打趣道，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只要自己爽就好了。
“搬砖？可不是搬了一天砖嘛！”赵允让以为卢瑟说的是借钱这档事，“喏，这是官家交给我的，这是我从宗室那里化缘来的，这是几位宰辅路上拉着我硬塞给我的，还有百来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正在我的府门前堵我呢！你知道要是我们的这单买卖达不到预期的利润，以后我们就在汴京无法立足了，被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
霍，卢瑟粗略的心算了一下银票的价值，就桌子上的这些都快有十万两银子了，估计铜钱啥的也不可能背在身上。
“你这边可以拿出多少资金？”赵允让的意思，你给我交个底，我出去忽悠也有了底气不是？
“我没那么多现金，不过我带出去的货物可以抵得上这里的十倍还要多。”卢瑟用手指点了点那堆银票，看向赵允让，“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我现在没法给你验证，你只要等着看我们数钱就好了，那些外藩人估计不会用铜钱和银子交割，弄不好就是金子或者金块。”
赵允让确实不信，合着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你不会到时候来一出卷款潜逃吧？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信我，罢了，给你看点好东西。”卢瑟出了包厢，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红木盒子，“喏，打开看看，就知道我说的货物是什么了！”
赵允让半信半疑的打开盒盖，“这这是琉璃？不，这是水晶！大宋水晶都控制在皇室手里，你哪来的水晶？”
“你最开始说的没错，这是琉璃，不是水晶，水晶打磨的工艺太繁琐，也没有金刚石可以用来打磨，这是通过特殊手法烧制的琉璃，只不过将里面的杂质去除了，所以看上去像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卢瑟将木盒推给赵允让，“你就拿着这个去尽情的忽悠，我估摸着还能借出一倍的资金，你信不信？”
赵允让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木盒，光是这个木盒的雕工，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他觉得赵元佐可能会有兴趣。
“哦，听闻你那些叔叔伯伯早夭了好几个是不是？那么现在就剩下赵元佐、赵元偁、赵元俨三个人？对对对，官家也是你伯伯一辈的啊！我这个脑子！”卢瑟用力拍打着头道，“不是还有那些长公主的亲戚吗？驸马手里应该有钱啊！还有那些出了五服的亲戚，反正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有钱大家赚嘛！哈哈哈哈！”
有钱大家赚？赵允让一个字都不信，不过确实可以去试试，京城各地出了五服的亲戚不在少数，当然有一部分现在的日子紧梆梆的，就别去打扰找骂了，弄不好看在亲戚的份上，还要往外掏钱。
“贵客，擦擦吧？”阿米娜托着脸盆和毛巾进来，现在她已经没有刚来那会儿羞涩了，至少看到陌生人不会脸红了。
赵允让盯着阿米娜打量了片刻，卢瑟咳嗽声传来，才尴尬的打湿毛巾开始擦起来，“你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官家将我叫去偏殿，然后又单独将我留下，我思来想去最近挺老实的，没有做啥不好的事情，吓得我当时就想跪了，没想到官家居然给了我这些银票，责任重大啊！你可别坑我！”
“那要不明天你把我准备的礼物送进宫里去？”卢瑟双眼一亮道，“我这里刚刚重新翻修过，年下又要带着商队南下，都是事情啊！你看咋样？”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不会给官家送美女吧？我劝你还是罢手吧！”赵允让撇嘴道，他想起来自己的父辈那些人没事就爱送官家美女的秘闻。
“就是给我阿姐李婉怡和杨婉仪的一些小礼物，女人一眼就挪不开眼睛的那种东西。”卢瑟笑笑，“这可是现成的名人效应啊！宫里的娘娘都在用的好东西，你猜那些宗室和权贵家里的女眷会不会抢破头？”
赵允让很想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想知道。
“你又不是女人，对了你家里也有女人，那好，算你一份，就当做你的劳务费，提前给你的利息吧！”卢瑟抬手拍了拍手，等在门外的阿米娜推门进来，“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一份进来。”
阿米娜领会的走了出去，没多久，手里托着个托盘，上面又是一个雕工精致的小木盒子。
“打开看看，我知道你不看到实物，是不会相信我的，人与人的信任呢？”卢瑟摊了摊手道，“好了，阿米娜，让他们上菜，我都饿了！”
阿米娜捂着嘴出去了，几次经过赵允让的身边，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弄得他有点神魂颠倒。
他尴尬的打开木盒，取出一只小琉璃瓶子，看卢瑟示意他打开瓶塞，一股奇特的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这这是什么东西？香露？你有大食香露的渠道？这么一小瓶多少钱？得不得两百贯？不对，这不是香露，大食的香露没有那么纯粹的香味，也没有那么的清澈！这？”
“你猜的没错，这是我最新研制的，在大食香露的基础上进行提升得到的更加浓郁的东西，暂时称呼它为香水，名字有点老套，但是简单易懂。”卢瑟示意他倒在掌心试试，“其实这种液体男女都适用，这只是最普通的茉莉花香水，刚才阿米娜身上就是用的这种香水，你应该已经闻到了。”
被一个孩子揭穿，赵允让的脸顿时红了。他回忆之前从那些黑心的大食商人手中好不容易买来的一小瓶香露，那味道闻起来和手上的何止天差地别？家里的女人一定会喜欢的！
“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女人对这个东西的痴迷和疯狂，要不是大食的香露实在是太贵了！”赵允让突然将香水放进小木盒里，看向卢瑟，“你是说，你研制出来了香水，这种比大食的香露更胜一筹的东西你有多少？”
“目前产量比较低，主要是手头上的原材料比较匮乏，不过等到春天会提升不少，几百瓶应该有的。”卢瑟想了一会儿道，无尘观的那些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虽然年夜饭是赶不上了，之前送来的货物里青岚夹带了一批卢瑟事先预定的琉璃瓶，这会儿不就用上了吗？
一早他就让无尘观里的道士，先确定模具的种类和式样，再开始炼制玻璃，之后越来越熟练，这玻璃瓶的数量不就多起来了，这次他们将所有设备一起带着北上京城，卢瑟没有按照陈抟的意思在汴京给他们安排道观，而是直接让人在生活广场下面，挖掘出很大的空间来，以后他们就会躲在卢记生活广场下面炼制各种他想要炼制的东西。
无尘观的人来后，会暂时住在临时营地里一段时间，因为以现在的建筑水平，除非能够挖到下面的岩石层，好在汴京周围一带的村落里有好几处砖窑，到时候多买点砖头，最多天花板隔层用生铁隔断，这些都是后话。
“你说这样一瓶大食香露要卖两百贯？那我这样的一瓶香水卖两百贯不过分吧？”卢瑟用手指指了指那个木盒，“你看这木盒的雕工，也不错，配合一起出售，两百五十贯差不多吧？”
“大食香露都没你这瓶一半多。”赵允让吐槽道，“你要是真的定这个价，那些达官显贵的女眷反而不敢买，有大食香露的价格在前面比着，你不涨价对得起她们吗？”
合着那些大食商人各个都是奸商啊，卢瑟觉得自己已经很坏了，没想到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那价格你来定，我们合作一把，你负责内销，我负责外销，去掉成本，利润我们三七，你三我七！”卢瑟直接就抛出来一颗炸弹，把赵允让炸得外焦里嫩，“咋，不满意？知足吧，兄弟！我还要养那么大家子人呢！三成不少啦！”
“没你这么做生意的，所有工序想法都是你想出来的，我就动动嘴皮子，你居然敢给我三成，最多两成，不行我就退出！”赵允让牛脾气上来了，这下把卢瑟给整不会了，说好的讨价还价呢？怎么还有这种骚操作？
“我也不占你便宜，三成就是三成，你给我提供一点干花和香料的原材料，我还是给你三成！”卢瑟也退了一步道，“这样你拿着心安理得了吧？我又不会把你卖了，看把你吓得！”
“那官家那里呢？”赵允让看向卢瑟，“你这种暴利的生意，不将官家拖进来，你不怕皇城司的人把你抓进去？”
“那哪能啊，可我也不知道直接去对官家说让他入股是不是？我是这么想的，把我阿姐和小外甥的份子记着，到时候再一并给他们就是了。”卢瑟说的一本正经，赵允让也就释然了，他想卢瑟总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出尔反尔吧，那可是未来的官家，不怕杀头吗？
一顿酒菜吃到半夜，赵允让被人搀扶着上了卢府的马车，送回了府中。
卢瑟和查理并排着朝着卢府走去，阿米娜她们暂时住在卢记小芦的包厢里，目前这里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
回到卢府，屁股还没坐下，大哥卢琴就过来找他，“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启程了，你这里都安排好了吗？”
“放一百个心吧，我办事你怕啥？”卢瑟笑道，“别老是闷在家里，城里不是有好多权贵家举办的诗会，你也去看看，认识点人啊！扩张下朋友圈，多好？”
“哟呵，在聊天啊！”王氏带着小翠走了过来，“琴儿早点去休息吧，看了一天的书了，我就找小七谈点事情。”
卢琴告退，给了卢瑟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离开了。
“嘿嘿嘿，母亲，那么晚了还不睡啊，找儿子有事？”卢瑟感觉这木质椅子做起来难受，下次要不要弄几个填充了棉花的坐垫试试？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早点回来？”王氏看了眼四周，“跟我来我的卧房，这里人多眼杂的。”
只得跟着王氏进了院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大舅今天白天来过府里找过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来意？”王氏开门见山道。
“不想知道，他们来能有什么好事？”卢瑟回得干脆，倒是让王氏愣了一下。
“他说自己错了，误信谗言，想要重新加盟卢记。”王氏见卢瑟油盐不进，有些泄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