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复仇，古来有之、从来如此
沈晚舟出了红袖招，荒凉夜色里，负身而立，道：
“还要跟着？”
随即，一抹玄衣从天而降，来的正是晦月山尊主——苏斩梦：“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一个小娃娃，两人一同去嫖，感觉如何？”
“青魂”，沈晚舟薄唇轻启，随后，一抹青影也从天而降，这的确让苏斩梦很是吃惊，自己竟没发现还有青魂跟着……
“尊主来做什么？”
苏斩梦鲜菱角似的唇魅惑地勾着，牵动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容颜，看来别有一番风味：“与你九幽阁，抢生意。”
他飘然一语道破了沈晚舟的身份，又侧目观察起青魂的反应。
“怎么，经营不善了？”沈晚舟嘲讽地问道。
前些日子，九幽阁已经查到晦月山经营杀人买凶的生意挣了不少钱财，但同时也折损了不少的人，想要快速恢复也不大可能。
“放肆！”苏斩梦一掌向沈晚舟劈过去。
不料，青魂立马接下一招，道：
“苏斩梦，这是我青丛山的人……记住当年的承诺。”
青魂之所以帮了沈晚舟，只因他昨日无意间看见那块麦穗状的羊脂玉佩。
当初，老家主又救下他收容他时，也给了他一块儿，并告诉他——“若想报恩，便保青丛”。
苏斩梦咽下一口怒气，假笑自唇边绽开，幽幽细细叹息了些会儿，旋即道：
“没料到，这青丛山的姑爷一下就有了~”
“自然，尊主料不定的事儿也不算少。”这般语意和暖的话从沈晚舟唇齿间飘然而出，乍却听不出嘲讽。
几人对立，时已入凉夜，天际悬着一轮下弦月，宛如弯钩，月色罕见极为明澈，直直倾泻而下，整个天地似乎都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中，又仿佛罩在清浅的银光中一般。
此般月夜，二人如斯风姿，青魂其中斡旋。
君子动口不动手，话过三巡，人已乏累。
沈晚舟徐徐展露笑颜，眉目之间的清丽朦胧出尘。
而苏斩梦眉目间颦纹浅藏，语意旋即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你两个小娃娃，很、好！本尊倒要看看，你们二人如何收场。”
本就不愿多留，随即，转身不见。
而青魂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沈晚舟淡然一笑：“老家主知道。”
这一语，像是给青魂吃了定心丸一般，让他知晓自己没有帮错人，但何故他自己现在才知晓这件事呢？
沈晚舟已然转身不见，奔赴南蛮。
青魂心想，老家主已做了决断，那自己也不必告诉楚归荑。
于是，也在夜色里隐去了身影。
第二日，楚归荑睁开厚重的眼皮，活动活动了僵硬的身体，略作迟疑后，点了一炉香，夺门而出。
天还蒙蒙亮，整座城如同荒城一般冷寂，楚归荑检查了身体后，长舒了一口气。
楚归荑这些年来，生活在青丛山上，曾与自家妖孽师父讨论出一个结果——守宫砂根本没有毛用。
故此，楚归荑也懒得去点。
现下，看自己衣衫整齐，便放心了。
楚归荑（kuiti）悄悄出了红袖招，走在大街上。
忽然，一个纸团滚落在楚归荑（kuiti）脚下，展开一看——“明日夜袭抚安。”
今日，南蛮便会来取贡，这纸条的意思……
可，楚归荑（kuiti）还想做些事儿，增加一些胜算，因为楚归荑（kuiti）也不想赌输……于是，楚归荑（kuiti）又流连了一趟军妓，留下一个香炉……
此时，沈晚舟已到了南蛮……南蛮国域狭小，但物产丰富，人民富庶安定。
可在沈晚舟看来，这般的盛世之景，是在血肉之上建立起来的。
或许天下的盛世，也先需由热血做洗礼吧。
“主上，屯兵图。”沈晚舟淡淡地扫了一眼，用一条丝帕裹住，缓缓展开图纸，问道：
“这块儿地方……”
“主上！是属下失职不察。”
沈晚舟没有言语，想着，九幽阁势力也该拓展了。
“林九也来了。”自称属下的人一下子按耐不住激动，眼神四处找了找，却没见着人影，想必定是没有跟来的。
沈晚舟在茶楼上看着街上……人群熙攘，欢声笑语，可曾经的抚安城也该是这般模样……“动手吧。”
……………………
于是，在那一天里，南蛮内乱，各派势力互攻内耗，南蛮皇帝也在白日里被刺杀身亡。
楚归荑（kuiti）此时在抚安城城主府内，也随着南蛮使者们受着款待……
楚归荑看着那香炉里缓缓升起的缕缕青烟，眼神无力……或许，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人总会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而楚归荑天生也不是个好人。
香炉里燃的是“两相欢”，闻到此香后，与女子交合，男子便会变得身体疲软无力，但对女子无害，反而会起到滋阴的作用。
抚安太守忙着招待南蛮使者，再加上认为楚归荑昨晚上定是纵欲过度了，今日才精力不足，便没过多理会……
楚归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便离席了……
走在主街上，四周一片荒凉，寒凉如水的月色扑洒在青石街道上，偶有几声鸟鸣挑逗着……
“小娃娃。”
楚归荑抬头环顾，只见苏斩梦一脸悠然地躺在房檐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玉笛，放况肆意……
楚归荑抬步离去，并不想过多言语，免得再激起他的杀心。
“站着！”苏斩梦冷呵道，而楚归荑却假装听不见。
“本尊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话听后，她才止步，道：“说！”
苏斩梦嘴角一抽，自从上次过后，楚归荑好像是激起了苏斩梦的征服欲，苏斩梦想见着她，想见着她求他……
“你……今日怎么了？”苏斩梦问道，今日，苏斩梦感觉楚归荑身上透着一种悲伤，似阳春三月的寒意……无法言说，丝毫不像前几日自己所厌烦的那个话痨子。
楚归荑头里乱糟糟的，根本不想听这种话，沉着面容只是怯怯地理不清心中思绪：“你和我爹……”
“现在不想告诉你！”苏斩梦回答道，周身又出现了初见时的那股杀气。
楚归荑站在原地，沉默了……自己想弄清楚的事儿只有眼见浑身戾气的人知道，这个浑身戾气的人又难以交涉。
眉眼间顿时有些愠怒，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个嘴巴。
而苏斩梦本想告诉她关于九幽阁阁主的事儿，但他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告诉楚归荑，按她的脾气一定会与沈晚舟生出嫌隙，最多闹一闹，但让两人的感情再发酵发酵，不就把这戏做的更好了……
“看你可怜，本尊告诉你——十五年前，晦月山收了当今君主的银子……追杀叶、萧二人。”
“嗯。”楚归荑冷着脸回应了一下，正为自己下药一事有些心烦意乱，便疾步走远。
“云衍可是你杀父仇人之子！”苏斩梦看着那抹身影，高声问道。
他不相信楚归荑再怎么样，都不应会有违世上伦理。
楚归荑不觉自己父母已然身死，心中有着底气，而反问道：“成了吗？”
提及萧羡昀与葉启晗二人，生死难料，话问出口的一刻，楚归荑心底泛起一缕哀伤，欲要将近日种种一同发泄出来。
已是长睫轻颤，形貌悲不自胜，秋水明眸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层稀薄的水纹，身子亦轻轻颤抖，泪珠险些零落。
苏斩梦瞧她一副可怜模样，一副娇怯不胜之态，索性安慰道：
“人最后没落到我手里。”
“那是落到了谁人手里？”楚归荑噙着泪花紧接着追问，像个小孩子吵架一般。
而这时，苏斩梦一把将楚归荑拉上屋顶，道：“今日说的话太多了，我倒是想看戏，可是看你这样子戏也看不成了……”
一双手穿进她的乌发里，挠了几把，又抽离出来，把玩起她的发丝，手指将那发丝绕啊绕……
看什么戏，楚归荑心知肚明。
见她这般伤心，苏斩梦心中竟横生心疼与叹息，几乎要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软语安慰一番。
“狼崽子要哭就哭，别忍着。”
“你让我哭我就哭，白让你看了笑话。”
二人互不软化，一字一字皆是携着傲气。
默了须臾，楚归荑懒住了脚步，垂下眼睑。
许久未有称意女子在侧，苏斩梦循着她衣角送去眸光。
只见她娇媚容颜似一朵含露开放的辛夷花，犹有珠光清泪，在一瞬间映亮了他的眼眸。
语意幽幽细细，直潜入到心底深处：“惹哭人还在一旁冷言冷语，良心被狗吃。”
“你倒是把爷良心吐出来~”苏斩梦接过道，话外不过骂了楚归荑是狗。
楚归荑伸手在苏斩梦身上一掐，鼻涕眼泪出来一大把，气呼呼骂道：
“有都没有，我吐个鬼啊！”
打闹一番后，不知为何，楚归荑心中像有一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给你讲个故事～”从楚归荑唇齿间飘出。
不听苏斩梦是否愿意听，她便说道——
“从前有个奴隶，日日饱受刁难，有一日，他搭救了一位贵人，贵人问他有什么想做的，他回答说，他想反过来奴役他人。”
“呵～，还以为你这小狼崽子能讲出什么来，复仇，自古皆有，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