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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强买强卖,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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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奶娃娃,大事不好啦~~”楚归荑的妖孽师傅急冲冲地奔来,后面跟着百里罂等人,“非烟办好事儿后,回来时被什么襄王逮住了,眼下正在正堂……”

    楚归荑皱了皱眉,非烟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

    三殿下襄王,柳右相的外孙、当今柳贵妃的儿子。

    柳家一开始并非名门望族,也只是靠着嫁女儿、生儿子,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皇帝三子云凌据易深先生说阴毒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近女色,帝都传闻三殿下有短袖之癖……

    “只空有一副好皮囊里,放着一副蛇蝎心肠。”沈晚舟声音依旧那么动人,似断金碎玉,又婉转悠扬令人陶醉不已,而这弦外之音,虽是儿女嗔怪,却依然凭着那林籁泉韵的路数,将人钳制住,使心神放在他身上不得动弹。

    “好皮囊?”楚归荑听到后不自觉地发笑。

    两人一进正堂,便见着一个男子坐在主位上品茶。

    一身暗红色的蟒袍与四周格格不入,不和的气场让楚归荑很是讨厌,果真如楚归荑的少年郎所言,‘只有一张皮囊’,让人看得舒服——剑眉上挑,眸色深沉,鼻梁高挺,玉冠高束……

    不过,这也给昨日看过苏斩梦的楚归荑又造成了审美疲劳。

    楚归荑直接走上前,坐上了旁边的主位:“来干嘛。”

    语气平淡,毫无感情注入,如幽谷滴泉,倏忽,又戛然而止。

    “放肆!……”那襄王侍从正欲开口,却被襄王拦住。

    襄王心想:这一来未请教姓名、二来未行礼问安,就这般直奔主题,目中无人这女子应该便是自己姑姑夫家的妹妹了。

    于是乎,襄王扯出一个笑,坐着拱了拱手道:

    “晚辈云凌,刚才,手下的人误闯了青丛山,特地前来请罪。”

    襄王的“晚辈”一词说得烫嘴,让一堂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误闯?那你带着你的人究竟原是想闯我秣陵楚氏哪一处地界?”敔笙开口,生生扣下来一顶帽子,却又引起那侍从的不满。

    不等那侍从提上来一口气叫嚷,“无碍了,人给我留下,你回吧。”楚归荑冷冷地回答,既然他来干的事儿便是请罪,那事儿办完了,他也是该回了,难不成还要留他吃饭不成。

    可不曾想这人脸皮倒厚……

    “可……晚辈还想请楚家姑姑将御林军的人和四皇弟还给在下。”襄王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生怕楚归荑又将天聊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有些倦怠,夕阳的余晖垂落而下映入山顶正堂内,为此间披上浓墨重彩的颜色,重重叠叠,仿佛一张张深色的剪影。

    “你御林军的人和四殿下不在我手上,谈不上一个‘还’字。襄王慎言!”楚归荑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一片宁静,激起又一阵声音。

    “放肆!襄王好言好语,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四殿下就在眼前坐着,我御林军的兄弟就困在你这青丛山中!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肯放人吗!”襄王身边一个侍从怒喝道。

    “嗯?”楚归荑鼻腔中发出一个声音,一副倨傲的模样,随后那双寒冰万丈的眼眸便看向襄王一处……保持沉默……碍于身份,楚归荑又毫无疑问地赢了一场心理博弈。“闯进来的人困死在里面,让我如何放?人可是在我手里?”

    “自己走进来的,就自己走出去就成了。”敔笙目如止波,神色简直与楚归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襄王重新敛了容色,轻轻笑道:

    “是手下的人无礼了,楚家姑姑莫要见怪。本王见四弟无恙,突然想起政务繁忙便不再叨扰,真是可惜,不能像四弟一般在此休整,这就回宫复命了。云凌本还想着与楚家姑姑请教一下《神州录》……”

    而那襄王身边的侍从却不愿善罢甘休,“仗着写了一本儿书就敢对襄王无礼,一屋子奴才没奴才样儿!”

    “穆二郎!”襄王喝斥,“住口!”转而,又对楚归荑拱手作揖,“冒犯了。”

    楚归荑耐心等待他说完,又用修长的手指在座上打着节拍,迟迟不断,似乎在拷问着人的灵魂。

    开口时,声音沙哑慵懒,“这事儿我记下了。我的人给我留下,就滚吧。”

    襄王听后依旧好言好语,道:

    “只是晚辈回宫复命,不免会提及那批父皇拨给晚辈的人……再说了,曲校尉早已交给了沈少将,现下已在南望山。”

    “走吧走吧,本姑娘给你把人给带出来。”敔笙简直是楚归荑肚子里的蛔虫,见楚归荑不耐烦,上前使劲拉起襄王就走,连那穆二郎还未反应过来,放肆一词还为说出口,只腹诽楚氏女子泼辣。

    楚归荑感受着一团那令人讨厌的气息慢慢远离,楚归荑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好转后,不安分地用一双贼眼看向沈晚舟,轻声唤道:“四郎?二人有私吗?”

    “对了一半。”

    奇门遁甲阵中,不时回响起惨叫……

    “好在不是晚上,不然现在连惨叫声也没了。”敔笙不在意地说着,前方一具御林军的尸体,也毫不理会地迈了过去。

    “欸!尸体!”穆二郎叫道。

    “嗯?敢情你们是没见过尸体啊?”敔笙说着,折返回来翻开那具尸体,见其面部流脓,身中数箭,舌头和着口水吐出来,眼睛也瞪得突出,“死相不错了。”

    拿出溶尸粉往上倒时,却被襄王制止道:

    “姑娘且慢,朝廷的人毕竟要带回去。”

    “哟~尸体都要啊?也好,只要不麻烦姑娘我再清山就好,扛着吧。”

    穆二郎刚想扛起尸体,却听见尸体像是个水囊,稍微一动,就发出水声,还伴着恶臭袭来,让穆二郎作呕,一旁站着的襄王虽站得远,但究竟不如穆二郎上过战场。

    “到底搬不搬走啊?他内脏都化为了血水了,再过三个时辰,血水从七窍流出,别弄脏了我的地儿。”敔笙闻惯了这味道,更加受不了二人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

    “扛出去吧,总要登名造册留作交代。”襄王无奈,死的人是自己手下的还好,但这毕竟是自己父皇手下的人,自己亲眼看着死绝了的人登名造册比排查活着的人更好,起码在其他兄弟中少一项诟病。

    敔笙在牵头走着,不曾想近日里闯阵的人那么多,溶尸粉用了一瓶又一瓶。

    忽然,机关再一次启动,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大白天的闯阵,近来倒是不多见。”

    乱石渐次移动方位,那白影就出现在三人眼前,敔笙见其皮肤白皙细腻,映着水光,泛着温润的光泽,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缎。

    忽然,敔笙眯着眼睛,想起在一本图册上见过这人。

    敔笙:“玉面娇郎?”

    穆二郎:“玉面娇郎?”

    襄王:“玉面娇郎?”

    三人同时出声,引得那玉面娇郎回看,他本以为再周旋一会儿便可脱身,此时,便不得不拔剑了。

    只见那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惹得敔笙好生羡慕那玉面娇郎能拥有这把好剑。

    可那玉面娇郎却驾驭不了这把好剑,被阵逼得节节败退,让敔笙又替那剑不遇明主感到可惜,“把剑让给我,我放你一条命!”

    玉面娇郎早听说过这青丛山下奇门遁甲阵的厉害,此刻身陷囹圄,不便回答,若是放在平时,他定是要好好调戏一番的。

    敔笙见那人专注脱身,嗤笑了一声,道:

    “我青丛山是落下一片树叶,也能砸到一堆武林高手的地方,十几年来能出阵的也被我用来练手给杀了。你这玉面娇郎~武力应该还不如那千手人屠吧?”

    “住口!原来杀我师傅的人是你,你且等着,我这就来取你性命!”

    “诶哟哟,都快自顾不暇了吧,姑娘我给你一条活路,拿剑来换。”敔笙铁了心要那剑!

    近些年来,易深先生为她找了不少好剑,皆出自名师之手,可她一把也看不上,偏偏今天中意上这把,又岂能放过。

    见那玉面娇郎激战正酣,竟无暇理会她,她只好使了些力气将人给拿了出来。

    速度之快,令人发指,而此时,那剑正在她手中,泛着寒光,“走吧,姑娘我言出必行,饶你一命。”

    玉面娇郎踉跄着起身,跟在敔笙身后,正想下黑手时,忽感内息不对。

    “别耍花招,刚救你时,想起早上抢了百里罂的蛊虫,全用你身上了。”

    余下三人,皆变了脸色,放眼天下,恐怕无人能做到如此。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试问谁能快过如此,再细想到十几年间江湖上忽然销声匿迹的武林高手,例如千手人屠一流,恐怕皆死于其手。

    玉面娇郎跟在后面,暗自想道:失剑事小,没命是大,忍一时之气。

    一路上找着了人就叫来跟着抗尸体,今日轮着敔笙清山溶尸,本以为带着帮手来的,没想到个个都是拖油瓶。

    好容易送走了几个拖油瓶了,天都染上了一片绛黄的颜色……

    “拖油瓶儿,日后别来了。”敔笙对着襄王说着。

    转身,又眉梢轻扬,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谑笑,浪荡而不羁地对玉面娇郎道,“十几年来,活着出我青丛山的,你是头一个,日后在江湖上,你也是一脉人才了。”

    说完,神鬼不觉地消失在众人眼前,莫不称奇。

    被敔笙送出去的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一支原本威风凛凛的皇家护卫队,现下垂头丧气,襄王本就深沉的眸子中又染上了阴鸷之色,看上去愈发骇人。

    那玉面娇郎与襄王一道,像是被收为所用。

    黄灰色的太阳打斜,敔笙才上了山,刚遇见楚归荑和沈晚舟两人,就朝着两人露出细白的牙齿,一瞬间剑光闪过,“比划比划?”

    “你怕是觉得我今天不够累。”楚归荑心中默默流泪,明知赢不了,这粘人精还不放过她,白白受辱,复仇无望。

    不出所料,敔笙握着长剑的手指轻弹,剑鞘向上脱飞出去,没见敔笙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见寒光闪过,剑心以近在楚归荑眼前。

    忽而又一道金光闪过,沈晚舟袖中金丝缠上敔笙的脖子,那金丝细如牛毛,只要轻轻一拉,便能把敔笙脖子上的动脉勒断。

    敔笙呼吸一窒,丝毫不敢乱动,敔笙见楚归荑眼光不错,挑眉一笑,收剑回鞘,脖子上的金丝也同时撤了去。

    “青丛山上横行这么多年,总算有人能治得了你了。”

    敔笙瞪了楚归荑一眼,就拉着楚归荑走了,“待会儿还你”。

    路上,敔笙胸中渐渐地舒爽起来,仰着头走着,苍苍的天空里,有一条薄薄的云影,浮在那里。

    “小妹,曲非烟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很怪,像有事隐瞒,你离她远点儿。”

    敔笙的话不错,这曲非烟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潜伏在身边,平时不动声色,却总在虎视眈眈,令人头皮发麻无法忽视也无法信任。

    “是啊,今天是最为怪异的,而昨日给了我一把匕首,就立马来了个苏斩梦。”

    “你自己知道就好,她也不是与我们一同长大的,外面招惹的是非,牵连的关系可能早已……她不一定总是为你好……”敔笙吧啦啦说了一大堆,听得楚归荑头疼。

    “我这几年愈发明白小时候你们嫌我烦了。”楚归荑背靠着那鸦色长廊的栏杆,那一双如同衰弱老犬似的眼睛里困得流出两颗泪来。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

    忙碌了一天的楚归荑晚膳后困得厉害,便早早离去,小憩了一会儿。

    而中堂内,一群兴致极佳的人正在宴饮,没多久,又把楚归荑抓来看敔笙舞剑。

    丝竹、吟唱、红颜、剑影、月光。

    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敔笙饮酒舞剑,染上醉意时,剑已回鞘,只觉意犹未尽。

    本已回鞘的长剑无声刺出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静止住,那抹雪亮的剑光,切割清风月韵,瞬间疯狂骤增的亮度,像是将空间割裂出一道巨缝,而在巨缝之中出现的东西……是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灿烂银河。

    直直有意地对着沈晚舟。

    百里罂赞道:“那剑舞得好像揽过了满院的光华。”

    和笙闻言,自眼尾流转出一丝痴意,也道:“山人平生一宝剑,匣中提出三尺练。寒光射目雪不如,草堂白昼惊飞电。”

    在场之人,莫不为着好剑、好身手喝彩,只有楚归荑忽然想起来还未曾问过这剑的来历,“此剑何来啊?”

    “哦,清山的时候看着了江湖上的玉面娇郎,他用剑换了他一条命。”本以为敔笙说完了,敔笙看着楚归荑,又补了一句:“我不是抢的!”

    “此剑为陨铁所铸,名唤重华,是晦月山黑市里的物件,多年前流了出来。敔姑娘趁它未命名,早些刻字吧,省得以后麻烦。”沈晚舟提醒道。

    “嗯……‘人生可怜,流光一瞬,华表千年。江山好处追游遍,古意翛然。’”敔笙抬头,看那如银盆似的浮在淡青色空中的月,口中念着元代文人张可久所作元曲《中吕·满庭芳·山中杂兴》,参差不齐的灯火使她染上了醉意,满园都洒满了同霜也似的月光,愈加惹人发醉,“小妹,叫流光好不好?”

    敔笙跌跌撞撞地扑向楚归荑,死死地贴合着,两人肉贴肉了许久,楚归荑才感觉有两条同山泉似的眼泪流下来,“好了吧你,有你这样起名字的?是这样用的吗?”

    说着说着,抬腕一振,剑光纵横于沈晚舟眼前,明摆着是在宣战。

    余笙扔给他一把长剑,也想故意为难他一二。

    敔笙瞅准了空挡,舞剑时出现的点点星雨,这时以另一种不同模样再现,一闪一闪的小剑星,化成声势壮烈的彗星,白银河中一崩裂,拖着长长的光尾,向地面倾泄撞去。

    沈晚舟骤见如此奇招,回剑自守,幻化出无数圆圈,准备将敌人的剑气尽数卸除,再行反击,两股力量一撞,互不撤让。

    敔笙顿时惊觉剑上力量非但大得异乎寻常,而且还极为复杂,蕴含多股不同的劲道,刚柔不定,或正面冲击,或回绕,或潜藏,复杂的运劲技巧,竟与自己武功路数有些相似,甚至更高一筹。

    沈晚舟手中之剑光影纵横,借着敔笙的好剑洒落点点星光,遍布周身,挥剑的姿态固是潇洒好看,那灿烂如星的剑光,更是令人炫目,像是看到一场近距离迸发的烟火。

    璀璨得令人几难睁眼的雪亮剑光,一边有若点点星雨,闪亮发光;一边却似白虹经天,划破长空。

    两种不同的雪亮剑光,在半空中交接闪动,每一下碰撞,就发出一声悦耳的清亮脆响,明明只是两把长剑的碰撞交击,发出来的声音竟似一首乐章般合拍,令人为剑光所炫目之余,更为着这首剑乐而心旷神怡。

    在这两种不同剑光之间,是两道娇健如龙的非凡身影,沈晚舟与敔笙在剑影中穿梭来去,一下跃高、一下低伏,快捷如风,看得旁人眼都花了,但偶尔一下两剑重重对撼,比劲较力时,身形回旋转动,飘飘有若神仙。

    “你武功什么路数?”

    敔笙眼见高下立判不由得留足面子现在发问。

    旁人看来二人此刻还是高下难分,可敔笙已然知晓自己输定了。

    骤然分拆,情势再变,敔笙抖剑成圆,剑光吞吐不定,守中藏攻。

    默了须臾,拉开距离,转身扑到楚归荑怀中。

    嘴里嘟囔着,听不清说了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你、你、你是他的了……我……我,我好后悔,我不该的,我,万一你委屈,委屈,我有剑也打不过他。”

    说完,哭得更为放肆了。

    楚归荑虽有些动容,但还是觉得有些可笑,“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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