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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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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莘栎十六岁的时候,公仪茗谋反事迹败露,曾经门庭威严的公仪府站满了来抄家的兵卒和来看热闹的百姓。

    此时正当年关,公仪家族远行的族人都回府过年,无论是远仕的朝官,还是养在庄子的孩子,都在公仪府里,一个也不落。

    正当兵卒将公仪府的人一个一个押出来的时候,远处一个小屋子里起了火,火势来得凶猛,顷刻间整座屋子便化为一堆灰烬,最后兵卒在余烬中拨出一副少年人的骸骨。

    听说,那是公仪茗最厌恶的一个儿子,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钟莘栎喜欢公仪陵的事京中都知道,不少人都暗中笑过她痴心妄想,毕竟公仪陵可是京中最好的少年郎,要嫁也是嫁勤王贤王那样的人物,连顺王要结亲,都得掂量掂量自己。

    可如今公仪陵落入贱籍,嘲笑她的人又变了心思,想要看她的热闹。

    她敢在万人眼中不知天高地厚地痴恋公仪陵,那她敢不敢为了公仪陵和国主翻脸呢?

    然而许久过去,钟莘栎都没什么动静。

    京中人奇怪,钟莘栎自己也奇怪。

    明明平日见着公仪陵,他只要开口说一句话,她就会脸红心跳不能自已,可如今公仪陵落难,她见不到公仪陵,竟一点担心的感觉都没有。

    真是奇怪。

    她和她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寻香楼猎艳,也能看见公仪陵几回,彼时他被几个纨绔缠着不能脱身,她远远地看着,除了怜悯与可惜,竟无一点心动的感觉。

    钟莘栎有些羞愧,难道她只是喜欢性情高洁、身份尊贵的公仪陵,当他落入尘埃时,自己就不喜欢了吗?

    好肤浅。

    她过意不去,暗中塞了许多银两给老鸨,请他多关照公仪陵,在老鸨提出让公仪陵赎身的想法时,钟莘栎只得羞赧摆手。

    公仪陵太贵了,她赎不起。再说了,带公仪陵脱贱籍,还得入宫求母皇……自己这样没用,母皇看着也是生气,还是别给她添堵了。

    其实钟莘栎并不笨,她能感觉到皇贵君在抹杀掉她成才的可能,她无心皇位权力,皇贵君那样算计,她也由着他去了。她也并不喜欢和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除了一个舒窈还算正经点,其余人整日放浪形骸,她属实接受无能。可放眼整个京中,也只有这群人愿意找她玩,她实在是太孤单、太寂寞了。

    做一个没用的小纨绔,降低自己一切的存在感,然后安稳地过完一生,也挺好的。

    偏生她喜欢公仪陵。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喜欢,喜欢到听他说一句话就控制不住地心动,痴痴迷恋的眼神胶在公仪陵身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真是太丢人了。

    可能她就是很肤浅吧!喜欢公仪陵的脸,喜欢他温温柔柔的样子,喜欢他显赫的家世,当她所痴迷的东西不复存在时,她对公仪陵的喜欢便淡却了。

    钟莘栎想通了一切后,便心大地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朋友邀她去寻香楼,她也欣然前往。

    左右不过是再塞老鸨一点钱,让他照料照料公仪陵。

    怎知那日交谈正欢,公仪陵被叫进了她们的客间,眼底红艳艳的,闪着泪光,手腕还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警惕地看着她们,仿佛若是她们有什么异动,他便会立刻自尽殉节。

    苏然才不管他会不会寻死觅活,伸手一揽,便把他搂入怀中,对他动手动脚起来。

    公仪陵在她怀中拼命挣扎开,眼神一瞟,落到了角落里苟着喝茶的钟莘栎面前。

    他向前扑去,哀声道:“殿下救我!”

    熟悉浓烈的香钻入钟莘栎的鼻子里,让她的眼神一瞬间浑浊了起来。

    她木然站起身,正欲上前护住公仪陵,却被一边的舒窈一把拉住,手里的酒液泼到了她的脸上,激得她眼神再次清明。

    浓烈的酒香冲却奇异的香气,她茫然看着舒窈,后者转头望向苏然,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没调/教好的人就带上了桌,扫了殿下的兴。”

    钟莘栎试探开口:“本王还好……”

    苏然无辜地说道:“玩玩而已嘛!越是辣的玩着不越尽兴?”

    舒窈痛心疾首:“殿下都被他吓得把酒撒脸上了!”

    苏然等一众贵女:我就看着你扯。

    钟莘栎却瞧见了挤眉弄眼的舒窈,略一沉吟,同苏然说道:“还是把公仪公子带下去吧,莫要折辱人家。”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一行人该吃吃、该喝喝,舒窈还自掏腰包叫柳春熙来弹曲,人人尽兴而归,舒窈与钟莘栎走在了一起。

    两人走至无人巷角,舒窈一脸凝重地拉住钟莘栎,问道:“殿下,方才……你可有什么不适?”

    钟莘栎蹙眉道:“不适?唔……方才,是有一瞬间的不清醒,只是本王见了公仪陵经常如此,便也不算什么奇事。”

    见着舒窈神色严肃,她也不禁紧张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舒窈犹疑片刻,说道:“我也不知自己猜测究竟正不正确,寻香楼所用的合欢香与一种名为令魂香的香气十分相近,寻常人根本无法区分,只是两者效用大相径庭。前者催情,后者与南炎一种名为令魂蛊的蛊虫相合,可蛊惑人心……这些我也只是听家父提起过,方才殿下的反应太不对劲了,我便想让你清醒。”

    钟莘栎瞳孔微微放大,她想起自己每次遇到公仪陵,他身上都有那股香气,虽然奇怪他一个冰洁玉质的贵公子怎么沾了淫香,但从未向深一层去考虑。如今舒窈这样说,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这……此话当真?”

    舒窈苦恼地捶了捶脑袋,说道:“也只是猜测罢了,殿下以后小心点便是,毕竟公仪陵现在有罪在身,不招惹为妙。”

    钟莘栎咬唇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回了楚王府。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少年给她塞了满满一怀的零嘴儿,在她咧着嘴笑得正开心的时候,同她说自己要离开京城了。

    她的心钝疼一片,哭着求着要他别走,他返身捏着她的脸,要她以后娶他。

    然后呢?

    梦醒后的她脸上都是泪水,心也留有余痛,一时不知这梦是幻象,还是事实。

    她喜不喜欢梦里的这个人?

    那公仪陵呢?在她心底又是什么位置?

    梦的余韵已然消尽,她得不到任何答案。

    ……

    钟莘栎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公仪陵明明被困在寻香楼里,那这个披着斗篷鬼鬼祟祟的人是谁?

    虽然那人有意遮盖面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身形、这动作,明明就是公仪陵。

    他怎么逃出来的?他这是要上哪去?

    钟莘栎鬼使神差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最终看他止步在一个屋宅前。她左右转了转,艰难地从一个狗洞里爬了进去。

    当王女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钟莘栎眼尖看着公仪陵在院里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小屋子里,便偷偷跟了过去,贴在门边偷听了起来。

    嗬,与他说话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她死也忘不掉,肯定是她那个特能找事的便宜妹妹,这两人怎么勾搭到一起去的?

    她附耳细听,却越听越心颤。

    钟莘柠不耐烦地放下茶盏,说道:“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找我?这几日我手下出了点事,母皇正盯着呢!”

    公仪陵仓皇擦干脸上横流的泪水,说道:“我……我感觉,楚王已经发现我给她下蛊的事了!”

    钟莘柠不耐地拧了眉,说道:“她那个蠢货,怎么可能会发现?”

    “舒窈……是舒窈,舒窈家里经商,与南炎游商打了不少交道,我觉得她认出我身上的香了。我不该……我不该大着胆子再去蛊惑楚王的!怎么办,殿下怎么办,若是她知道我给她下蛊,让她爱错了人……”

    “够了!”钟莘柠打断他,忍着脾气说道,“哪怕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做了个小恶作剧而已,她喜欢的人,她本就娶不起,无论你下不下蛊,结局都是这样。”

    公仪陵擦干的泪又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说道:“可我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了,她要羞辱我报复我,我根本无法自保。”

    钟莘柠眼底不带感情,手上动作却是温柔,她拭掉公仪陵的眼泪,哄道:“谁说你没有依靠的?你放心……待风头过去,我便救你出来。”

    之后两人如何腻歪钟莘栎都无心去听,她浑浑噩噩跑了出来,心乱如麻。

    她爱公仪陵,是假的,她有心上人,但是公仪陵让她忘掉了。

    那个给他吃食的少年,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跑去舒府想找舒窈拿主意,却被人告知舒窈被舒主君拎着去了南方经商,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又想去寻香楼找公仪陵对峙,让他告诉自己真相,谁知去了寻香楼,老鸨却说公仪陵跑了,许是再也不回来了。

    她迷迷茫茫了三个月,在得知公仪陵回来的消息后差点按捺不住去找公仪陵摊牌,却在公仪陵撞入她怀中时变了想法。

    他们不能单独相处,若是公仪陵趁机再蛊惑她,她的境地只会更危险。

    于是她选择在雪地里向国主求娶公仪陵,让公仪陵落入她的势力范围内,再去求得她心上人的名字。

    是很丢人,但她只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公仪陵在新婚当天被老鸨羞辱,她冷眼看着,若是萍水相逢的人,她还会出于同情救助一番。可眼前的这个人,伙同她亲爱的妹妹一起,算计她,欺骗她,如今她看公仪陵,便只剩下恶心。

    冗长的聘夫仪式过后,她与公仪陵入了洞房。为了让心横一点,她喝了一旁备的酒水,正欲与公仪陵说清楚一切,她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沈悦从另一个时空而来,世上再无钟莘栎。

    梦境戛然而止,沈悦睁开了眼睛。

    这便是原主有关公仪陵的记忆,这便是原主对公仪陵突然冷待的真相。

    沈悦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极力遏制住呜咽声,眼泪却成行落下,沁入枕头里。

    她好傻啊,用着钟莘栎的身体,爱着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她的人,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会和他有美好的将来。

    而真正的钟莘栎,到死也不知道她忘记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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