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海神的茅房
‘海神的茅房’,如果让教会的人听见,一定大为光火。
竟然敢侮辱海神大人圣洁的光辉,其罪当诛!
但事实上,教会的人不是不知道,毕竟圣约翰就这么大,哪有真正的秘密可言。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睁只眼闭只眼?
那就得从几十年前,一位试图侵犯四大商行利益的主教说起。
当年,这位主教受到兰斯帝国海神教会东部大主教派遣到圣约翰教区的负责人。
这位负责人野心勃勃,从落地那一刹那,便发誓要将圣约翰变成教会直属领地。
因为圣约翰属于三不管地带,表面上政治上独立,但私底下跟兰斯大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样的地方实在太适合发展成教会专属领地了。
教会很强大,但终究是无根浮萍,他们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
别看他们的历史比兰斯帝国还要悠长,可在休·兰斯大帝的强势压迫下,教会俨然成为皇室附庸。
至高无上的教皇更是成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也只有在主持王室子女婚礼时,才会发光发热。
曾几何时,海参教会甚至连建造教堂的权力都没有,分区大主教更是沦为普通传教士一般的存在。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教皇要是喊一句‘莫欺少年穷’,再看今天教会的风光,一定会成为历史佳话。
可惜,当年的教皇也没想到兰斯家族的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
更没想到教会能够在苟延残喘中逆境崛起,成为当今世界第一大势力,教众遍布天下。
然而,教会一直没能拥有自己的地盘,是他们永远的痛。
作为一名志在教廷的主教,当年奉命来到圣约翰。
若能完成教会这一野望,别说进入教廷了,分区大主教,甚至枢机主教都有资格凯觑。
再下一步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教皇了。
可惜,他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四大商行对于把控圣约翰的决心。
双方经过数年几轮交手,主教这条过江龙,还是败给了地头蛇,被关进执法司地下室,再也没出来。
自那以后,地下室就有了‘海神的茅房’这一称号。
而四大商行也对教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哪怕他们各个都是海神吾主最虔诚的子民。
这也是为什么林加德没有在圣约翰感受到太多教会气息的原因。
就因为当年这桩事,让教会在圣约翰的行事举步维艰。
如今还能维持教堂正常运营,已经是教会实力的表现了。
说到底,四大商行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教会赶尽杀绝。
当年被关在地下室的主教,直到尸身腐烂也没能感受到海神的召唤和庇佑。
大家认为,主教因为思想恶臭,而被海神大人如对待屎一般彻底放弃,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才有了‘海神的茅厕’一说,传到今天,意义也变了味儿,只以为是因为地下室太臭,才有了这个称号。
当然了,不管称号如何而来,地下室的恐怖可见一斑。
若非犯了重罪,也不会被拉到地下室去接受审问。
毕竟执法司内部的人,自己都不愿意进地下室,更别提在里面待多长时间了。
此时,康纳却顾不上恶臭,憋着气冲进地下室。
那是一条拥有数十级台阶的冗长木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烂木头的嘎吱酸响。
放在平常,康纳绝对会一步一低头,走的小心翼翼。
鬼知道楼梯下面有什么,漆黑一片,烂臭味扑鼻,没人愿意下去打探。
一旦不小心踩碎木板跌落下去,就算不被摔死,也会活活被熏死。
可今天,康纳却没办法想太多,生怕自己晚一步,施耐德被人弄死,到时可没办法像林加德交代。
很快,他踩到了地面,湿漉漉的泥泞感顺着脚底传到全身各处,令他浑身汗毛直立。
如果可以,打死他也不愿意踏足这里一步,但此时的情况由不得他。
忍着不适感迈动脚步,每一脚下去,强烈的粘黏感就像冤魂的手,使命往下拽,似乎想拉他陪葬一般。
暗黑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湿漉漉的岩壁坑坑洼洼毫无规则。
其中一侧墙壁,每隔一米插着一把火把,但在阴暗湿冷的环境中,这点光亮和温度无济于事。
甬道大概2米高,康纳的身材走在里面,有种极其强烈的压抑感,也有可能是憋气造成的。
大概走了十几米的样子,突然路面变得平滑宽阔,再往前几步,一个大约七八平方的玄关出现在眼前。
说是玄关,倒不如说是地下空间的中转站,中间摆着张桌子,桌后有一人。
他身着泛旧的红色士兵装,身披黑色大袄,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尊石像。
此人因为常年不见天日,面色苍白,光亮的头皮,依稀能够看到青色血管。
眼睛外凸,状若铜铃,上嘴唇人中位置有一道豁口,好像被什么人生生撕裂一样。
若没有心理准备,在这种环境下猛然看见这般长相,绝对能吓晕几个。
康纳在这人面前停住脚步,压着内心的焦急,右手按住胸口,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热伦非先生~”
对方呼吸绵长,别人呼吸几次,他才换完一口气。
听到呼唤,并没有睁开眼,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抬起左手随意一指。
康纳却心领神会,再施一礼:“多谢大人,稍后我让人送美酒下来~”
不用等回复,他知道对方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多说一个字。
自行从热伦非身后的墙架上摘下一串钥匙,打开左边铁门。
热伦非左边铁门内,是审讯室,而右手边的铁门,则是一连十间牢房,里面所关皆是犯了大罪的穷凶极恶之徒。
很难想象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坚强的活着,果然应了那几句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康纳快速缓了口气,强忍着恶臭带来的眩晕感,迈步进入左边通道。
刚走没几步,一声足以穿透厚实岩壁,直刺云霄的惨叫,从通道尽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