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实吗？
楼青茗眸光微动, 再次御镰飞入了白云，落下，看着站在崖底一直动也未动的既明笑道：“既明前辈, 你刚才可能发现我离开？”
既明摇头：“从你进入云层后，神识就被遮蔽住，察觉不出任何踪迹。”
楼青茗点了点头, 对于这番答案并不意外：“并非阵法, 而是虚与实, 空间上的交错。”
“哦？”既明闻言也荡开他的无极道韵，而后眉梢一动, “好似两个都是虚的。”
楼青茗咦了一声，当即原地盘膝，念起了《大自在金刚经》。
随着一句句佛偈的念出，她的周身荡出一圈又一圈的禅纹, 混杂在她的酒韵涟漪中一起，向周围圈圈震荡开来。
在这些震荡的波纹中，楼青茗仿佛在眼前的崖壁下, 看到了多层空间相互重叠的虚影。
一个是她现在所呆着的冬日崖底，一个是她之前所待着的夏日崖底, 但在这二者中间，还残存了一处空间画面。
硕果累累, 虫蚁欢欣，鸟雀忙碌。
在秋日微热的山风中, 到处都是丰收的喜悦。
楼青茗口中佛偈不断, 伴随着酒韵与禅纹相互交织的空间震荡，她霍地睁开眼睛，拉住旁边的既明一起飞起。
在空中驻足半晌, 待秋日的空间虚影短暂地显现在三处空间之前时，迅速窜入白云中。
等到再次从白云中飞下，眼前所见的景象便再次变幻，显然已经踏入了这处秋意盎然的崖底空间。
站在这片秋意暖融的崖底时，楼青茗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果真，那片被她一直用灵力护持着的雪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从一开始，无论她所在的那处夏日崖底，还是之后的冬日崖底，均为幻境。
因为，只有幻境中的东西，才会在被带到另一方幻境中留存。
比如说那片雪花。
雪花只有六瓣，这是冰之法则规定，无人能够更改，即便是仙人也是一样。
楼青茗看着崖壁上那片硕果累累的果枝，略略撩开头顶的斗篷连帽，对既明笑道：“既然来了，既明前辈你就多采些，我也在附近随意走走。”
既明颔首。
龙族的食量本身就大，更何况还是他这种被饿了十几万年的。
他契约的人族小丫头身上倒是有些小钱，但如果都用来喂他，却连塞牙缝都不够。
“那你便小心些，遇到事情，我会及时赶回。”
楼青茗笑眯眯颔首，又将斗篷帽子重新戴好。
等既明走远了，她又看着面前山壁上的一堆灵果弯起唇角，将阮媚、三花和白幽一起放出：“想要攒私房钱的，抓紧时间，咱们过时不候。”
白幽几个看着眼前满山壁层层叠叠的果子，惊喜感慨：“茗茗，这里面应该没有问题吧。”
楼青茗用酒韵涟漪和禅纹反复检查了数遍，而后眉梢一动：“这一片区域确实没有，只看到了果子，没有其他危险，但是旁边那片灰褐色山壁上的果子，可千万不要动。”
白幽顺着楼青茗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怎么了？”
“那边有蛇。”
白幽三个对视一眼，而后一齐点头：“那我们就在这边，不过去。”
说罢，三花就率先带头嗖地一下扑上了山壁开摘。
只不过，白幽是挑着口感好的灵果摘，阮媚是挑着能调味的灵果摘，三花则是随意摘。
而楼青茗则在看着他们三个摘了一会儿，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后，便抬脚往刚刚用酒韵发现的那处特殊山壁前走去。
那处刚才被她所指出的山壁，只观外表，似乎与别的灵果层叠的山壁并没有什么不同。
更甚至，因为这片山壁上还长了一株茂盛的黄玲果树，所以这片山壁附近的果香最为浓郁和幽香。
黄玲果，乃五阶灵果。
能够美容养颜，是炼制美容丹与养颜丹的主要灵材，在修仙界常被女修们追捧。
前世，她便常与这种果树打交道，还采摘了不少的黄玲果专门放在储物袋中，用来投喂小师弟，确保他每日水灵娇嫩。
神识下的灰褐色山壁上，一片片黄灿灿的黄玲果，硕果累累地挂在枝头。
但在酒韵涟漪探查下，那片看起来长得瘫倒挂在山壁上的黄玲果树，实际则是一片肢体僵硬的蛇群，而那些在果树上挂着的黄灿灿黄玲果，则根本就是这些蛇两侧的好像是黄泡一般的大眼睛。
只不过现在，这群蛇好像都处于休眠状态，那模样，就好像是它们正陷入在冬日的峡谷中，陷入了冬眠状态一般。
楼青茗只在山壁前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们只要不靠近，这群蛇就不会对她们造成伤害后，就准备转身离开，也加入到三花它们的采摘灵果队伍中。
却不想恰在此时，距离她最近的一条蛇身子陡然微微挪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露出了它身子底下的半个金灿灿铭文。
楼青茗动作一顿，迅速回头：“那是……”
佛经铭文！
哪怕只露出一半，但那上面充沛的禅意，以及若隐若现的道韵，都让她精神一振，挪都挪不开眼。
“丫头你的佛运确实不错。”佛洄禅书轻声感慨。
楼青茗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睛亮晶晶的：“完蛋，突然好想上去作死怎么办？！”
这件事听起来仿似是有些异想天开，然而首先，面前的这一山壁黄泡蛇都处于冬眠状态，其次，它们之中的修为以筑基期为主，金丹期与元婴期只在少数。
当然，若只是这般，楼青茗也不敢肖想。
但是，她既有既明，又有云渺海巅火，底气也算充足啊。
像是这种木属性的黄泡蛇，最是怕火，更遑论她的云渺海巅火。
楼青茗敛起眉梢，快速思索。
当既明从山谷的另一边满足地飞回，就看到楼青茗正摩挲着下巴，看着面前一山壁的黄玲果若有所思。
“是黄泡蛇，茗茗你要吃？”他一眼就看出面前山壁上的猫腻。
楼青茗歪了歪嘴：“我不爱吃蛇肉，现在只是在馋它们下面的铭文。”
既明只略略沉思了一瞬，就颔首道：“你可以试试，有事我为你收尾。”说罢，他又再次出言强调，“我不会阻止你吃蛇肉，茗茗你不要多想。”
楼青茗：……
她没有多想，是既明前辈多想。
她对他血脉进化前的种族血肉，真的没有丝毫食欲。
确定了计划，楼青茗就让三花几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暂且先回墨莲镯中呆着，她将云渺海巅火放出体表，晶蓝色的火焰将她整个的笼罩其中。
这晶蓝色的火焰虽然看起来仿佛并不炎热，但是在她身边的花草，却已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既明悬在半空，看着楼青茗一步步走向面前灰褐色的山壁。
晶蓝色的火焰虽然致幻能力强劲，看似凉爽且毫无温度，但在它被楼青茗放出体内的第一时间，山壁上的黄泡蛇就被瞬间惊醒。
它们有的修为低的，惊醒之后就噌地一下飞速逃窜开来，修为高点的，也只是略一踟蹰，就摆着蛇尾迅速蜿蜒离开。
全程没有任何一条蛇陷入云渺海巅火的幻境中，也没有一条蛇被云渺海巅火伪装在外的冰凉温度所欺骗。
楼青茗眉梢一挑。
要知道云渺海巅火最大的特点，就是迷惑性与致幻性。
在它火焰下死亡的修士，往往到最后都不知晓自己其实是被火焰给烤死的，只觉得自己是在莫名其妙中失去意识，直至最终死亡。
楼青茗原还以为，处理这群黄泡蛇会比较容易，却没有想到，它们的反应竟然如此机敏。
佛洄禅书察觉到她的疑惑，为她解释：“这群黄泡蛇因为在这处佛修秘境中待了太长时间，身上早已吸收了不少的禅意。更遑论它们还趴伏在这片佛经铭文上度过了不知多少时间。”
“经过这里经文上的佛意与道韵晕染，即便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未开灵智，也具备了一定堪破虚幻的能力。否则，它们也不会即使生活在现实纬度，还能够交叉感应到虚幻纬度的温度，不自觉陷入冬眠。”
楼青茗若有所思：“竟然是都变异了，这也是它们的机缘。”
楼青茗处理这群黄泡蛇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就是异火驱逐，在它们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下，清场的速度很快。
等这群黄泡蛇在死亡的威胁下，飞速爬散，楼青茗就迅速拿出阵盘，在周围布下隔离阵，细观面前的崖壁上的佛经铭文。
原先粗看时尚不觉得，现在细看却觉得这其中的每一笔，每一步，都似晕染了强盛的佛力，喷薄着对人生的感悟。
恍惚间，楼青茗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穿袈裟的细瘦和尚，正挺着挺直的脊背，用毛笔一笔一笔，流畅地刻印下山壁上的这片经文。
楼青茗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从他写下第一个铭文开始，到最终写下最后一个铭文结束。
既明原本见到楼青茗站在山壁前细细，还打算听她说上两句什么判断，下一刻，就见到楼青茗突然入了定，开始静态悟禅。
既明：……
他们大老远的来到这处蒙金大陆的秘境，不是为了获得传承的吗？
现在花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最后若时间不够用了可该怎么办？！
而且，他们现在由于是被传承秘晶直接带入秘境内部，才会出现在这处悬崖底部。
等到再过段时间，从秘境入口进入的修士们逐渐分散到秘境的各处，他们将再也没有如今这种逍遥自在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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