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仰
早上七点过一点，许苑回房间拿了琴，临出门又停住了。
转身回来，看着沙发里还在熟睡的人，他很高，逼仄的沙发让他躺的看起来有些委屈。许苑也不明白这人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家不去住，偏偏来她这里睡沙发。
昨晚他来的时候半夜了，许苑已经睡着又被敲门声吵醒。她去开门，看到门外斜靠着的高挺身影是疑惑不解。
天气逐渐转凉，他身上带着夜晚而来的寒意，偏偏表情是痞意懒散的，靠在门边有些低头看着许苑，开口:“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吗？”
许苑睡的有些懵，半晌点点头。
她让他进了屋，他也是真不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下了，许苑会卧室拿了毯子出来，就见他已经睡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自从几个月前他把她从宠物医院带回家，任由她发泄之后，就经常这样。有时候会下午来许苑家，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再这里待上一天。
留宿的次数也不少，只是他从不进许苑的卧室，只是待在客厅里，像现在这样，在沙发上也能随便睡着。
许苑在他身边蹲下来，窗帘没有拉开，客厅里面显得有些昏暗。她看着沙发上睡的正熟的人，明明平时看着不好接近，又痞又冷，清黑的眼睛都不含任何温度。可是睡着的时候居然显得很乖，密长的睫毛投下剪影，面容白皙清隽。
他是许苑见过长相和性格反差最大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淡漠到没有温度。清醒到令人发指。
许苑记得他说“从此以后，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够决定你应该怎么活着。”
他说的是事实。
毯子有一角滑落了，许苑伸手盖了上去。她找了纸笔，爬在桌边认认真真给他留了字条。
将字条放在桌上，才起身出去。
毫无疑问，祁行臻有时候挺混蛋的。
可他不混蛋的时候，却令人没有那么讨厌。
许苑打车去了要学提琴的学生家，那家住的很远，在瑞昌县的边缘，快到临市去了。
许苑到的时候，一个很和善，穿着米色长裙的中年女人等在门口，见她来了，过来开门。
她朝着许苑行了合十礼，伸手接了许苑背着的琴盒。
女人是缅甸人，认识了之前在缅甸做生意的丈夫，远嫁来这里。许苑教他们的独女学大提琴。
女人总是很客气，客气到许苑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到了客厅，许苑却没见到经常坐在沙发里等她来的女孩儿。
女人说:“瑞瑞在房间里，她不肯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许苑开口又停住了，女人口中的瑞瑞叫殷瑞。
当初许苑找到这份工作，在没见到要教的人之前，她还以为会是一个小孩儿。可是见到了才知道，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
女孩儿比较特别，小时候有自闭症。
后来这对夫妻费了很多的心思，殷瑞长大后自闭症好了很多，可是到底也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她话很少，人极内向。在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和同学同龄的人一起玩儿。
只是之前，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却突然和父母提议想学大提琴，这么些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女儿主动提自己想要学什么。
她的父母自然是尽力的满足她的要求。可是普通的学习班肯定是不能去，只能找家教老师。
他们找了很多，但是来的时间都不长久。和一个不开口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相处，一天还可以，两天还可以，可是没人能熬过一周。
直到找到了许苑，可能是许苑年轻，面对女孩儿的时候也没有压迫力，也可能是她本身就好说话，殷瑞虽然也不爱搭理她，但是好歹不会一直不说话不理人。
这几个月的相处都是好的，许苑也有些不清楚她怎么突然又不出房间了。
女人说:“从学校回来就这样了，谁说话也不听。她爸爸又去市里开会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先去看看。”许苑说。
两人上了楼，许苑敲房门，“殷瑞，”
房间里没人应她。
女人叹口气，对许苑道:“你看，就这样，不睬人。”
许苑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没再敲门，只是询问她:“你今天还想学琴吗？”
又是沉默。
许苑继续道:“再练几天，你就能演奏完整的曲子了，就是之前你说过的，lethergo”
许苑话音刚落，一会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房门开了。
一个穿着校服短袖，表情蔫蔫的女孩儿站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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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行臻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没有立即去接，铃声响了停，停了响。
他躺在那里，将毯子往身上拉了下，一直到三遍铃声过后，对方还是锲而不舍，他才接了电话。
和沈清比耐心，没有任何的胜算。
祁行臻坐起来接电话，他拿着手机，有些烦躁的按着眉心，看到了桌上的字条，拿过来看。
上面只简单一句【我去上课了，走的时候帮我锁下门】
祁行臻听着沈清在那头说，视线却没离开过纸条，两指夹着，来回翻了好几下。几个简单的字，他看了不止一遍。
可就算是简单的字，也比沈清那边的话要有意思很多。
“在听吗”沈清问。
祁行臻“嗯”了句。
他声音有些哑，沈清多细致精明的人，立马就听出来了，她有些疑惑的“你还在睡觉”
祁行臻坦然“刚醒。”
“去见见苏家那女孩儿，她是个不错的孩子。”
祁行臻挑眉笑笑，不错她哪里看出来不错的
“家世是不错，但是有必要吗？”他半是嘲讽半是认真道。
沈清不清楚在忙什么，难得的没有继续反驳他，只说:“自己清楚就行，也不是真让你谈情说爱、举案齐眉去，你叔叔让联系的，去吃顿饭逛个街，也不会少块肉。”
祁行臻很少见沈清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这么多，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也就是做戏的。
他拒绝：“你找别人。”
“能找谁？”沈清反问。
祁行臻不说话了。
沈清沉默了半晌，说：“那女孩儿估计已经到商场了，你要是真不想去，就让杨锐去。”
在撮合祁行臻和苏锦言的事情上，沈清没祁汕云那么热心。
她心里也有几分顾忌，祁行臻这不好相处的性格倒让她放心。
祁行臻不咸不淡道:“算计这么多，你们也不嫌恶心。”
沈清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