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许愿
许苑的第一个感觉是冷。屋内的温度竟比走廊的还要低很多，她身上还是那件纱裙，站在这里，浑身冷的一颤。
她还来不及打量屋内，浴室的门就被拉开。
一个年轻的男人出来，他穿着浴袍，正拿着毛巾擦湿发。
随着擦头发的动作，毛巾隐隐的遮着那人的脸，许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松松系着的浴袍裸|露的紧实的胸前肌肤。
“坐。”
那人走过来，同时也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一张年轻的脸就暴露在许苑的面前。
祁行臻看到面前女人有些迷茫的表情，极淡的笑了笑。
“别站着了，请坐吧。”他随意说道。
顺手拿了柜台上的酒瓶和杯子，从许苑的面前经过，坐在了面对着她的沙发上。
浴袍领口微开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肌肤。他神情很淡，浑身都带着几分颓意和邪气。
身后一声门响，许苑回头。她身旁站着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他神态轻松自如，一双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许苑转身，快步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就要去拉开。
“······跑什么？”他的声音传来。
祁行臻动作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酒，他有些好笑道：“只不过聊几句，你跑什么？”
许苑的手触及到门把，听着这个声音又转身。
她没办法不跑。
沙发上坐着的那个长相很体面的人，就是个变态。
许苑企图拉开门。
祁行臻从上到下审视一般的打量她，又问了一句：“你好像很慌”
语气懒懒散散的，声音却很好听。
许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到一边，他坐直了身体。
可哪怕是坐直了身体，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也不是正规的模样。说不上是懒散，只是有些随性。
可脸上的表情又和随性谈不上一点关系。
许苑回头看他，想了想，看面前的人也是清醒的模样，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找我是……”
许苑看他一眼，目光和他撞到了一起，她又立马别开了视线。
似乎并不想多看他一眼。
这个动作一点没遗漏的被祁行臻收入视线，她的这反应叫他一时觉得有趣。
他没直接回应她的问题，却理所应当的问：“你怎么不看我？”
这问题着实有些奇怪，许苑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许苑性格有些内向，和一个穿着浴袍的陌生男人处在同一个空间，她有的不自然，何况还是一个月前有过尴尬交集的男人。
“其实找你也不做什么。”祁行臻说。
可是缓缓又道：“我们一个月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许苑愣了下，她耳尖慢慢的泛红了。
如实回答：“一个月前我不小心进了你的房间，你喝醉了。我要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上了。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你酒醒之后就叫人放我出去了。”
言简意赅陈述事实，只不过忽略了其中的一些细节。
祁行臻听着她的讲述，手肘撑着膝盖，抬头看她。眉目隽秀，鼻梁高挺，面容白皙干净。
原本很讨人喜欢的长相，只是打量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审视，叫人隐隐的不舒服。
看着她半晌，开口问：“哦，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怕我？”
他问的竟十分认真。
许苑一时沉默，打量着他，猜测着他话里的含义。
可是在面前的年轻人的表情中，她什么都没看到。
祁行臻抓住了她沉默之下的隐藏，开口问：“应该不止你说的这些，对吗？”
……确实不止这些。
醉酒的她还把她压在床上，甚至是撕扯她的衣服。
许苑犹豫了片刻说：“你喝醉之后应该是将我认成了什么人，想要求证我就是那个人。”
只不过求证的方式太过吓人，他说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一个劲儿的去撕扯她的衣物。他攥住她，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力道大的吓人。
许苑并不太想说具体的事。一来尴尬，二是难堪。
看着她的反应，祁行臻问：“我做了过分的事？”
他问的直接坦诚。
许苑摇头，“没有，你清醒过来后，就开门让我离开了。”
她说的是实话，事实也是如此。
他压住了她，房间里面只有一片黑暗，身上是不容反抗的力道和浓重的酒气。
她企图拨出电话的手机都被他攥过去扬手就丢了出去，在墙壁上摔了个碎。
男女力量的悬殊，突如其来的变故，脖子里啃咬的刺痛，陌生的气息。就在她绝望的胡乱抓过什么东西，要砸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她，倒在一旁大口喘息。
再后来，他似乎是清醒过来了，在许苑有些呆愣地目光中起身去了浴室。
等再出来，他就打了电话，叫人放她出去了。
祁行臻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那晚的事情他不可能全不记得，只是想听她说。
结果是……面前的这个人如实交代了。
她坦诚的有些出乎预料。
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不算多高的个子，瘦瘦的腰身，几乎都能双手环过来。大衣的并没有扣扣子，轻巧的锁骨露了出来，淡紫色的裙子将她的脸衬得莹白俏丽。
只是不够活泼。
他把目光移到了别处，看着旁边的窗帘被大风吹的翻飞。许苑站的地方正好迎着窗口处吹进来的风，她身上的纱裙裙摆也被风吹的摆动。
过了好一会儿，祁行臻才开口：“找你就是问问那晚的事。”
许苑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她保持沉默，也没有问，找她为什么还要用刚才那样哄骗的方式？
她不是不想问，只是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实在是奇怪。但是也应该见怪不怪了。
“星河”是全国出名的酒店，入住这里的客人各色各样，总有一些怪的。
可面前的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官场里的人，刚才的几句交流可以看出他明显不圆滑，也不善言辞。也不像是从商的，来入住的商务人员大多都是西装革履，一派精英干练的打扮，可他一身黑色的便装，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她判断不出面前人的身份，好像除了这张年轻的脸，她再什么都看不出来。
许苑向后退了几步，开口询问：“那我先走了。”
伸手开门，却发现房门是锁着的，几乎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他。
祁行臻就站在她身后，他辨别着许苑刚才的声音，企图把这声音同大脑当中那几声绝望的喊叫和喘息联系在一起，可是语调的差别实在是太大，没办法联系。
抬头就见站在门边的人正带着几分疑虑看着她。起身朝着她走过去，在面前站定。
这距离确实有些近了，许苑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沐浴露气味，还有极陌生的异性气息。
她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一步，走后背抵到了门上。
祁行臻向前跨了一步，忽然低头。
一瞬间他离她很近，整张脸走靠近了她的脖子那里，鼻尖甚至已经抵到了她的耳廓。
许苑慌忙的往旁边挪。
伸手去推，刚触及到他身上的浴袍，面前的人就让开了。
他后退了一步，微低头看着她。
“你……”许苑慌乱开口，后半句话却压住没说。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已经攥的死紧。
“我们真的不认识？”祁行臻问。
“不认识。”她回答。嗓子有些发干。
祁行臻还是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或许有一种方式可以验证……
那种蚀骨的感觉和难以言说的刺|激从记忆深处涌来，如果再来一遍，他或许就能确定。
低头，就迎上了一双漂亮的有些过分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有些不安的微微颤抖着。
算了，
祁行臻突然又打消了这个要试一试的念头，他伸手，绕过了她的纤腰，拉开房门。
“再见。”他说。
许苑转身，出了房门。
站在门外，看着斜靠在门边的人，又说了一句：“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祁行臻闻言，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还是那么赤|裸裸的打量着她。这种目光叫许苑有些不舒服。
过了半晌，他开口淡淡的一句：“抱歉。”
许苑没再说什么，转身一步步朝着电梯走去。
走到电梯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杨锐从隔壁的房间出来，见祁行臻还靠在门边。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怎么，有想法？”
杨锐望着电梯的方向。
“没有。”祁行臻答。
他浅淡一句，说完就回身进屋。
杨锐笑笑，也并不说破。
~
前前后后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许苑却觉得格外漫长。
她出了电梯快步走到酒店门口，也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想到什么，她又转身往回走。看到不远处正在前台交代事情的经理。
许苑走过去，站在身后唤了一句：“薛经理。”
微胖的经理回神，看到许苑略微有些诧异。“小许啊，”他回身又交代了前台几句，这才把注意力挪到许苑的身上。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交流完了？”
许苑见经理眯眼笑的样子，点点头。
“薛经理，我想麻烦你一件事。”许苑开口，态度客客气气的。
“你说。”
“刚才找我的那位先生给了我一张名片，可我不小心给弄丢了，连上面的信息都没看清楚。能问一下，那位是什么人吗？”
经理打量了许苑一眼，似乎在判断着她话里的真假。
“不好说吗？”许苑问。
经理有些犹豫，也不是不好说，只是他又打量许苑一眼，想到刚才那位杨先生对她也客客气气的，琢磨了一会儿，说：“刚才的那位杨锐先生，是启源集团的副总。贵人啊，听说还是个医生……”
“那另一位呢？”许苑问。
经理挑眉：“另一位？”
许苑答：“1607的住户。刚才杨先生就是带我见的他。”
经理闻言，想了一会儿说：“这个不清楚，没注意过。”
许苑还想问，可是见经理并不是敷衍她的态度，倒真像是不知道。
启源集团，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许苑也有所耳闻。
那个被她撞到的年轻人，许苑也不止一次见过。除了一个月前不太愉快又有些荒唐的见面外，她还在一家清吧见过他。
在来星河之前，许苑在清吧拉过一段时间的大提琴。
那个年轻人是清吧的常客。个子很高，长得很惹眼。可他总是沉默寡言，来了之后就坐在人少的地方安静喝酒。
偶尔许苑回头的时候，会看到他沉默而冷然的眉眼。
许苑注意到他，是一个意外。
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将一杯酒尽数从一个女人的脖子灌了下去。
女人受惊之下尖叫起来，而灌酒的人只是一派冷然的看着她。
在周围不断的起哄声中，许苑看到始作俑者只是淡定的从桌上拽了几张纸，悠闲的擦了擦手上的酒渍。他嘴角的笑容，嘲讽不屑极了……
“小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许苑回头。
何弘深眼睛都带着笑，正朝着她走过来。
“在附近有任务，正解散了，就接到你的电话，怎么了？”
许苑顿了几秒，一个月前的那件事确实有些吓到她了，可刚才那人的邀请她又推辞不过，只能先给何弘深打个电话。
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清楚了。
许苑只说，“子珊不是说要一起吃个饭吗？”
何弘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差点就给忙忘了。”
他看了眼许苑，见她身上还穿着裙子，说：“还是先回家换衣服。”
许苑答：“还要接云朵。”
两人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何弘深还难得正经绅士的帮许苑拉开了车门。
酒店内的旋转门那里，靠着绿植站的年轻人将这一幕看的分明。他神色淡淡的，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杨锐问：“直接去启源吗？”
祁行臻答：“约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