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陈千演:“……”
她居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间,低声询问:“母亲这是做什么?让外人见了徒增笑谈。”
陈匀面色无异:“臣有罪,担不得殿下的母亲,”跪拜再叩首,语气如常,“罪臣欺瞒殿下十余年,您本该锦衣玉食,臣之过,致使殿下生而远母疏父,颠沛流离,凄苦至今。”
她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的来临,后来私心里渐渐希望那个人也不要再找来了,想不到倒是褚氏先找到她们。
陈千演:“……”
这身份态度的转变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该是还在梦里吧?
“母亲起来说话吧,”我头疼。陈千演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感觉头隐隐作痛,一阵阵的抽疼。
陈匀起身,离陈千演一步之遥:“殿下是先皇幺女,当今圣人的幺妹。”她垂下眼皮,等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殿下出生之时先皇不仁,后宫秽乱,张氏无权无势不受宠幸,重重宫闱,举步维艰,诞下您之后便委托我这个近卫带您出宫,谎称皇女夭折。”
陈千演还坐在床上,纵然陈匀不会拿这种事诓她,但还是太过不可思议。
一夕之间,乌鸦变凤凰。
说实话,陈千演并不是很相信。
漏洞百出。
“就这么简单?”
这下轮到陈匀吃惊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女接受能力这么强。
“其中艰辛不一一赘述,若非殿下发病,臣会带着这个秘密进入坟墓。”
“这和褚家有什么关系?”静了一瞬,陈千演突然发问。
陈匀被问住了,余光瞥向她,这倒是一个好问题。
“褚家知道殿下的身份。”陈匀老老实实回答。
想到这褚家她也觉得头开始疼了。
看他对自己那副样子就称不上尊敬,看来不是为了寻回先皇血脉。
陈千演闭上眼睛,脑子里嗡嗡一团:“母亲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蛊毒,母亲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还有那景家,她们会和所谓的先皇血脉有关系吗?
头疼。
“伯母,”狡诈的褚家人嘴角捏出了端方的微笑,不亲不疏,分寸掌握得很好,“既然她已经醒了,私以为现在可以谈一下皇女了吧?”
陈母脸上不见惊慌,这些天也够她琢磨出来些东西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不知道公子想谈什么?”
他想谈什么就看他掌握得有多少了。
“身为大成朝子民,我褚三敬伯母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奋不顾身救下皇女,保留了一支皇室血脉,这份勇气和胆量不是谁都有的。”话虽是这么说,语气却不见得,“伯母也知道除皇家外,褚氏可就是最大的家族了。”
“近来褚家有些事要办,想借皇女一用。”
窗外早早地黑了下来,北风呼啸穿堂过,卷起庭下千堆梅。
陈千演正在屋内挑着灯芯子,霎时明晃晃一片,映得是人也招摇,风也招摇。
听到动静,她抬头,眼里不自觉地盛了笑意:“夫君。”
许是因着近日的操累,陈子越往日明亮的眸子里尽是疲态,直勾勾地盯着桌边的陈千演,她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不适地低头倒了杯茶,掩在自己嘴边。
“夫君怎么这般看着我?”
陈子越放轻了脚步,走上前放下药碗,嘴皮翕动,过了许久才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妻主什么时候醒的?”
陈千演坐在镂空的白玉小圆凳上,没看到他的表情,听他语气不对,跟快哭了似的,疑惑地抬头,果不其然,自家夫君正默默地流泪,愣是没发出一点抽噎。
她有点慌,既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忙起身过去扶他坐下:“什么人欺负夫君了吗?”
子越心气高,一般人委屈不了他,看样子这次是哭得狠了,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她陈千演没别的本事,也护短。
能被她划到自己阵营里的人本就不多,自己当然是要护着了。
她知道自己诸多毛病,大多是被惯出来的,她又性格冷清,不善表达,如果还护不住自己的夫君,实在是丢人得很。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陈子越看她惊慌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微微侧头擦了眼泪:“妻主糊涂,连子越高兴也分不清了。”他握住陈千演的手,感受着她手里的温热,弯了眼睛,“子越会照顾自己,寻常人哪能让我受委屈。”
说着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倒是妻主不顾自己的身子,从来不为我着想,让我跟着你担惊受怕。”
看妻主张嘴说不出话的样子,陈子越又是难受又是好笑:“妻主从来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陈千演失笑,亏她自诩长了那么多年岁,对自己也不甚在意,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竟是一个如此不负责的人。
而且还被一个古人训了。
下意识想辩解一二:“夫君多虑了。”
陈子越自认不蠢,伺候她喝完药后又拉着她坐回到床上,幸好褚府家大业大,屋里四个角落都放了通红的炭火,不至于让他的妻主受了凉。
“妻主怎说不是?当下冷意深深,你却故作不知。”
陈千演表示陈子越无理取闹,不过没说出来。
“妻主什么时候就醒了?”
“今天下午?不是很确定,大约是未时?”
她对时间没有概念。
陈子越脸色僵了一瞬,一闪而过,没叫陈千演看到
他坐在床边,环抱着她越发纤细的腰肢,脑袋捂在她雪白的领子里:“妻主知道子越很担心你吗?”
他日日夜夜守在她面前,事必躬亲,不过是今日下午去熬了新药,就错过了她醒来的时辰,也没有人告知他一声。
那些婢子小厮就是爬,也该爬来告诉他。
除非有人授意。
陈子越心里一阵冷笑,偌大一个褚府,他的妻主醒了却没人来通知他。
好大一个褚府!
真是养了一府子的坏心眼!
“我自然知道子越对我好极了。”陈千演没推开他,轻轻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为了我,夫君都憔悴了。”
陈子越动了动脑袋,瓮声瓮气地回答:“妻主知道你是子越的命吗?”
陈千演:“?”
还有这事?
我不是你的命,我是你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