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想他陈群虽为男儿身,可即便是男儿身,习得那么一番医术,更别提他傲人的家世和身后庞大的关系网,他这样的条件何苦对一个病秧子农女求而不得??
陈群想得忿忿然,实际上这些天来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他名门高官之后如何竟然比不得一个贫苦村子里的村长儿子??
他越想越气,语气略显执拗:“我目前还没有成亲的念头。”
瘸子婆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得他恼怒起来,见逆子这副强硬的态度,也不强求,缓和了声音:“群儿打算以后如何?”
以后如何?
也不是没有人问过他,毕竟像他这种身份,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成朝势力的洗牌。
可这次明显是不一样的,无关他的身份,只是单纯地问他以后的生活。
景卿来信说有人在南方一带见过那个老头的踪影,观他面色过得快活得很。
也是,那老头一向不肯委屈自己。
至于以后如何……
“友人说我师父极有可能在南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陈群皱了皱眉,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淡定,“我也打算过几日就出发南下。”
瘸子婆愣住。
唉,是了,陈大夫本来就不是陈家村的人,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即便如此,瘸子婆还是想再劝劝:“女大当婚,男大当嫁,群儿又只有尊师一个亲人,何况你们也多是四海为家。”
“男儿最好还是早早定下心来嫁人的好。”
“陈家村虽然只是一个村落,比不得镇子里繁荣,不过好在村长治理有方,至少在这边陲之地也能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陈群听到瘸子婆苦口婆心的劝说,似乎她是真心这么认为,不仅是她,似乎整个陈家村都满足于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不免觉得有点滑稽。
他虽然自小跟着师父习医,这一路上自然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毕竟是那么尊贵的身份,粗茶淡饭吃得,珍馐玉食也不少见。
在大成朝都城,在宰相府邸周边,在东街西巷,又有多少人家像陈家村村民那样仅仅只是求得安身立命呢?
饿殍企图讨口饭,睁着眼不肯死去;平民斤斤计较,汲汲营营半生赚得蝇头小利;富商一面欺压,一面巴结;权贵眼里只有族群派系的争夺。
每个人都在奋力挣扎着往上,撞得头破血流,也从不肯低头看看下面。
而最上面那位,呵,谁知道她的想法呢?
陈群动了动嘴角,理直气壮地回道:“婆婆不必担心,我既然只有师父一个亲人,我的亲事自然也是要师父点头的。”
瘸子婆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城里,千演觉得还是尽早动身得好。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这是千演第一次来到这间医馆,说是医馆,不如称呼它为药馆更合适,馆里只有陈群和瘸子婆两个人。房间不大,又放满了诸多干草药,虽然看着有些拥挤,不过好在它的主人是个会打理的,所以房间倒是井井有条,也不显得脏乱。
千演进屋,随意地扫了一眼,没见着人。
她止住脚,停下思索了一会儿。
要不,喊两嗓子试试?
说起来,千演虽然不喜与人打交道,不过也不是不会。
在她眼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及其相似的,不管过程如何,不管做的事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都在生活中扮演者各种各样的角色,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样的。
殊途同归。
她不觉得自己有和那些人打交道的必要,但也不是不会交际。
交际是件很烦恼的事,难的不是猜测对方的想法,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很多事一眼就能看穿,难的是怎么措辞,怎么委婉又不失分寸地回复和行动。
千演智商不低,情商方面,也不高。
医馆后院还有几个房间,是日常生活起居用的,此时陈群就在厨房里忙活。
这时代,下厨做饭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即使他本来可以不做,不过跟着他师父那几年除了医术,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千演脚步轻,来得又是轻飘飘的,不怪陈群两人没听到动静。
好在千演喊了一嗓子,不然这一趟该是白来了。
陈群正在煮饭,本来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不过还是出去看了一眼。
陈群看到来人,惊了一瞬,擦了擦手:“不知女君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不应该呀,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得意的,虽然不能清理千演的蛊毒,暂时控制住还是没问题的。
难道那人又折腾人了??
陈群不由得想到。
千演不知道陈大夫的想法,摇了摇头:“我和夫君打算近几日就搬去城里,所以这次来是想麻烦陈大夫再给我开点药。”
说着也想到了陈群上次给的补药,怕他误会,又加了一句,“一般的药就行。”
陈群看着眼前的女君,她脸色淡淡的,除了漆黑的眸子点在细长的眉下。
千演拿起药:“陈大夫医术高明,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也多亏陈大夫了。”说完又是一拱手。
“无妨,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陈群淡淡回道。
千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陈大夫有点冷淡。
可能是打扰到他休息了吧。
千演觉得自己现在就告辞多少有点薄情,毕竟是救命恩人,可是她隐约觉得这陈大夫不是很好惹的样子,虽然他看起来很好相处。
好在陈群又开口了:“不知女君何时启程?”
千演认真回道:“也许就在后日。”
陈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已经决定放下了,她是别人的妻主,他也不屑去跟一个村人共侍一妻,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想问问她的打算。
在陈家村也待得很久了,他大概也要告辞了。
想到这事,他又转身给了几包药,叮嘱道:“出门在外,多带些药总是好的。”
“而且这蛊毒属实罕见,若是发作了可以适度加大剂量,不过一日最多不过三副。”
“是药三分毒,而且这药会让蛊虫养成抗药性。”
陈群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我也要南下寻我师父,若是有机会能找到相关的解蛊法子,届时我再回来替女君解了这蛊。”
他对找到那身怀母蛊之人这事不抱希望,毕竟世界之大,漫无目的地去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还不如多阅读古典书籍文献,也许里面关于这解蛊的记载还比较多。
千演一一记下,听到他要离开陈家村还楞了下,原来陈大夫不是陈家村人。
她点头,表示知晓:“辛苦陈大夫为我操劳了。”
不过关于这蛊她还是有点数的,“陈大夫也不必特意为我寻找,命里有时终须有。”
陈群没回话,千演也觉得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那我先在这里祝陈大夫一路顺风,早日师徒重逢。”
陈群拱手:“承君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