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家二小姐
路过克己阁的时候，那两个小厮还是副没精神的样子。
看见她跟绯红，两个小厮相视一眼，并没有动地方还是那副没精神的懒散样子。
其中一个咂咂嘴开口:“柳小姐好。”
另一个头不抬眼不挣，都没出声。
这幅态度，就知道柳芳沅在他们眼里都算不了什么，他们根本没把她放在客人家的位置上。
原来中午那副殷勤样儿，都是装给香榧一个人看的。
柳芳沅不会去说他们什么。这两个小厮的态度叫绯红也有些气不过，可也不能跟他们计较。
她们不过是麻烦人的远客，别人不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柳芳沅又陷入了内耗之中。
“我说你们两个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铃铛这时候不知道从哪过来了。
她走过来站到柳芳沅的身边，然后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小厮:
“柳小姐是客人，并且是对成家有恩的座上宾，以后是要在成家常住的。你们两个再拿这种态度对柳小姐，别怪我告诉老爷去。到时候，连大少爷都保不住你俩。”
那张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怒气，言语间都是维护柳芳沅之意。
柳芳沅十分感激，心里对铃铛的好感忍不住翻了个番。
其实她本来想劝她不用苛责这些不懂事的下人,但是又想到，他们拿着成家人的钱，整天这幅没个正型的样子太不称职了些，说他们几句也好。
没想到，铃铛一转头，埋怨起柳芳沅来:“柳小姐，您这样可不行啊。老太太都说了，不管那人是谁，要是对您不敬或者惹您不高兴，您直接让他们卷铺盖走人就成。”
她这句话说的很大声也很慢，重音都在老太太、不敬上。以示老太太的权威和对柳小姐的庇护。
柳芳沅知道她只是假意埋怨，实际上是意有所指，只笑着道:“我知道了，若是有人冒犯我，我就跟姨姥姥说。”
听了这话，不仅那两个小厮精神一振，路过的丫鬟们也都挺直了腰杆。
搬出老太太，他们可就不敢随意对待了。
“呦，我当哪家的小姐在这儿训人呢？原来你这丫头啊。怎么，你做丫头做腻了，还想做主子子不成”
一道陌生又冷淡的少女声音响起，就见铃铛面上一紧，小声念叨着:“遭了。”
柳芳沅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她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少女领着一帮丫鬟站在那里。
她长了张动人的清冷美人相，看起来比柳芳大上一两岁，穿了身淡绿色绣竹的曳地罩衫纱裙，文雅美丽。让人很难相信刚刚那句有些刻薄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那少女把那双妩媚动人的瑞凤眸放到了柳芳沅身上，先是微微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隐隐露出些嘲讽。
她嫌柳芳沅穿衣打扮太穷酸了。
柳芳沅对不友好的视线很敏感，不由得咬了咬粉唇，但是面上还是带了微微的笑意。
不能露怯，柳芳沅对自己说。
“这位是”绿衣少女随口一问，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铃铛强行牵起抹笑容，介绍道:“二小姐有所不知，这是老太太请回来的远方亲戚，以后就常住在这儿了。”
“喔……”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却是咄咄逼人的追问:“常住常住多久是几辈子，几年，还是直到她出嫁”
铃铛面色不变:“这得看老爷和老太太的意思。”
成家二小姐却不理她，兀自说下去:“在别人家常住，难道是要在成家安家了不成。”
她那双动人的眼眸再次放到了柳芳沅身上:
“哦对，我忘记了，你是个没有家的人，何来安家一说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
柳家的经历他们不了解，但是新来的柳小姐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是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二小姐平日里是冷淡娇贵了些，却从未见她说过如此刻薄人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外来的小姐要在成府待很久，二小姐介意也情有可原。
他们下人只要顺着成家子女中最得宠的二小姐，准没错。
于是他们也拿着嘲讽的眼光看着柳芳沅，好像这样就跟小姐同仇敌忾得到好处了似的。
克己阁的两个小厮看看柳芳沅三个人，再看看二小姐一堆人，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他们讨好地朝二小姐道:“二小姐说的是，我们原也想着，这个劳什子柳小姐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哪能跟您一样有资格教训我们呢？”
言语之间，尽是谄媚。
铃铛气急:“你们!”
她早就知道，成大少门口这俩人不安分，原来是背地里向着二夫人母女。现在倒好，直接当着人就开始讨好了。
柳芳沅一直在忍，不是忍着不生气而是忍着不哭。
她不坚强，很软弱，是她最大的缺点。
刚刚说完要是有人冒犯她就去告诉老太太，现在却呆立在原地忍着眼泪，面上还要努力的笑着。她这个人，真是太可悲可笑了。
铃铛看着，心中不忍，可是也不敢跟二小姐多说什么。
如果说成家大少是不能惹的暴躁小霸王，那成家二小姐就是个任何人都忤逆不得的玫瑰花。
好看且带刺，而且这刺又尖又长，即使不碰，走过路过都会被刮伤。
谁让她是被成家老爷和二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呢
就算现在帮柳芳沅说话如何，若是惹急了二小姐，不但要提防她背后报复，还要担心柳小姐在老爷的形象大打折扣。
毕竟一个远房表姐妹家的孩子，跟自己宝贵着的女儿比，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这个局面，就是成雪初乐于见到的。
她爹爹这几天一直挂念这个柳家来的穷酸女孩，处处尽心还托人给这个人打首饰做时兴新衣服，对她都不似从前一般珍视了。
父亲还说，要自己照顾她，带着她游玩赏乐把她当成亲妹妹。
殊不知仅仅是此话，成雪初的心里埋下颗仇视柳芳沅的种子，凭她是什么人，哪配跟自己相比。
还亲妹妹，府上那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她都不屑一顾。
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女孩，怎么配跟她争光辉呢？
这场无声的仗，她赢了，正得意间，却没注意到成霁年来了。
“你们，在我院子门口干什么呢？”
成霁年脸色不善的开口。
柳芳沅询声望过去，就见白天见过的那个清俊少年，正身长玉立地站在那里。
现在已是傍晚，夕阳的光透进来打在少年的背后。
柳芳沅适应了一下他这金光闪闪的身影，才发觉那人正眯着桃花眼、神色未明地瞧着自己。
她心里一紧，刚来了个二小姐，这下大少爷也来了。
想起马车上碰见他时，他对自己好像也很厌烦且不屑一顾。
柳芳沅有点难过的想，自己是不是马上又要被挤兑了。
成雪初见成霁年来了，面色古怪，她狠狠瞪了眼旁边的丫鬟，低声斥责道:“他来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丫鬟青稞唯唯诺诺地说自己也没看见。
成雪初咬着牙想着回去就收拾这个臭丫头。
刚想转身要走，就被成霁年伸出手拦住了。
“干什么”成雪初脸色不善地问。
成霁年头都没转，眼睛还盯着柳芳沅。
“给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