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09擦边
堇昔被筱珈抓得手疼，迅速挣扎出来稳住她双臂。
“别激动，画这事有得商量。刚才，你没给我的调酒师臭脸看吧？”
筱珈醉脸一愣，“哎哟小堇昔，你手脚这么利索的…”
堇昔把筱珈拥到一边，“又打岔，嗯，没有吧？”
筱珈拿掉堇昔的手，“这么严肃干嘛，再说，怎么就觉得我给他脸色看了？”
“连郁有他自己的选择。无论如何，他现在是我的摇钱树，你也说过他了，到此为止，好吗？”
筱珈扶眼镜，“你是真的想赚钱？昨晚我是有点过分了，但你真不够意思，不是，是你姐不够意思。”
“啥意思？”
“就事论事。我这个表弟本就荒唐，怎么着你也是可以和我通气说他在你这…算什么，调酒师？”
“然后呢？”
“气他没个正形，气你不够义气。”
“起初我也不知道你俩是表亲啊。”
筱珈似乎很是克制自己的情绪，来回走了几步。
“你怎么也能从昨晚我俩的对话里知道连郁他家里对他的态度吧，他姐早几年没了，我姑可不会放任这小子胡来的，之前他放着家里生意不管，跑去开什么酒吧，关系已经闹得够僵了，我姑要知道他给你做跑堂的不得闹上天？”
“哇！”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你姐在中间搭线，这哪有你什么事？你姐筹码抓得好，拿着那小子当初官司欠的人情做顺水好事。”
堇昔又“哇”了一声，忽略筱珈言语间嘲讽的腔调，在人来人往中轻声说：“其实，你羡慕连郁。”
“哼，他想做什么就做了，他觉得自己最重要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筱珈说着说着泄了气般，“他是潇洒了…”
“筱珈，你也有选择。”
“切，别跟我扯这些，我不再管了。”
“好啦，进去再坐坐，想想咱晚上吃点啥好吃的。”
秋季的雨断断续续下了许久，似乎初冬不来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当初回国是她的选择，后来找工作也没有觉得迁就，现而今酒廊又顺利开张，除了她和她母亲之间那点儿陈年旧事难以划清外，堇昔认为自己并不太难过。
但她仍记得第一次真实感受被迫做一件害怕的事是多么痛苦，现在，那个逼她的人不在了，她却不怕这件事了。在这件事上，她只遗憾没能说出这一句，她知道了。
周四这天午休吃饭，筱珈仍是挑着社会八卦闲唠，堇昔有两次慢了半拍附和。筱珈笑她想什么呢，堇昔讪讪，夹了一片笋进嘴，嚼了一口才发现是蒜——
“你们慢吃。”寒亦宇说完离座，来撑台脚的评估师大岑紧随其后，抛了个媚眼也离开了工作餐厅。
堇昔垂眼拿起手机，“筱珈，今天麻烦你收拾，我下去买酸奶，带你一份。”
筱珈不是很乐意地撇嘴，“我要大瓶的。”
堇昔摆摆手继续往外走。她是想趁午休去隔壁大厦办张游泳馆的季卡，回来顺便买酸奶，谁让她不小心吃了颗蒜。
周五下班后，避开高峰，堇昔提着运动包来到和游泳俱乐部同栋大厦的健身房慢跑三十分钟再加上一节拉伸瑜伽，八点多才坐电梯上到顶层。
好多年了，那天夜里也是下了一场阴冷的雨，周全在晚自习拿着借口帮她请假，翘课去游泳，不过去的是初上浮冰的冬泳池。她在池边瑟瑟发抖，纵观全场只她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家。周全承诺，只要她游完一圈，一百米，他就为她高中三年的酒钱买单。
诱惑很大，但她胆怯了。
“会被冻死吗？”
“不会，热身足够充分了。”
“会被冻傻吗？”
“不会，爸爸给你保证。”
“会被冻哭吧？”
最后周全都懒得再回答她，一手把她拖下泳池。“游完才能上去。”
那一圈，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冷，平时换气讲究节奏的她憋了好多气，心里骂了亲爹千百回。全程一百米，周全只陪她游了25米，他中途迎头遇到个老相识，后来两个人就一起往回游了。等她要死要死游到头的时候，周全坐在池边的躺椅上拿着一条干毛巾和半瓶热水，笑呵呵地等着她。
“谢谢。”堇昔接过前台服务生递来的寄存柜卡匙就去换衣服，合上柜门前还喝了两口温水。“真是贵有贵的道理，真冷清。”她喃喃着，披着毛巾走到池边开始热身，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十月份了。“唔！”她正要下腰，“也才十月…份…”
泳池四周包括穹顶有三面是玻璃，但她也才发现，她站的位置正对面，还有半扇玻璃墙，看里面装潢应该是个酒吧。茶色玻璃，又隔着一个泳池的距离，里面也没人，她不是很确定。
一个上岸的女人经过身边，堇昔暗暗一笑，抗冻的人真不少。外面的雨还在下，穹顶的玻璃像池中的水那样粼粼发光。她探了探水温。
“感觉怎么样？”
“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奶！”她哆嗦着，喝水呛着咳足半分钟吸了口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痛快吧？”
“痛痛痛…痛苦！”
她任周全使劲给她擦掉身上的水滴，头发都快被擦掉下来了，头皮又痛又发热。
“我是你捡来的吧！”她把冻僵的手脚往周全肚皮上蹭，而他还是不停地帮她搓热皮肤。
“臭丫头，练一练胆子果然真肥了。”
那阵爽朗的笑声真的好怀念呀。堇昔闭着眼，换最后一口气，这次憋着游完最后五米。今天的水不像那天那么冷，泳池也比那天安静。
可是…
堇昔围上披肩，拿起毛巾擦掉脸上的水…微微眯上双眼，微喘着抬起右手朝对面酒吧里的人示意。
酒吧内的酒柜器具倒映在玻璃墙上，看出去，一半城市夜景，一半泳池水。寒亦宇喝下半口热红酒，肉桂的浓度刚刚好。他转头看一眼酒柜顶上的旧式钟，第十下敲完。
身后来人坐下，点了一杯白烧鸡尾酒。“要整个青柠，不切。”
寒亦宇走到吧台前坐下，把酒杯放回杯垫上。“什么感觉。”
堇昔一手托着下巴，垂着眼皮，“好听。寒哥，你挑的黑胶片？我游完进去前瞥见你拿片子试音了。”
“音质的确不错。”
酒上来，堇昔一口喝了半杯，还把整颗小青柠塞嘴里慢慢嚼，有籽，微苦，酸中带苦。
“这里，你经常来？”
“加班后偶尔。”
堇昔又嘬了一小口酒水，“看起来很冷清。”
“这里会员制，你能进来是我打过招呼。”
“嗯…托你的福，这里的酒调得不错。”
“酒账记我名下。”寒亦宇放下空杯，拿起西装外套，“我走了。”
堇昔托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脸颊，累了。
“麻烦你，再来一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