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灰蒙蒙的天阴沉得让人心底发闷。
成晔说不清楚心底那股不安是怎么出现的，像是抓不住什么东西。
“你去哪儿啊？”
季衍抬眼看着成晔迈步往外走，原本拿在手里的剧本被他随意丢在桌上。
见他不理会，季衍急道：“你别犯蠢啊！今天制片人在，而且早就定好拍关键的戏份，群演也都在，你别——”
成晔止步转了身，季衍才看见他眉头紧锁着，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
“不就是一个下午吗？你们不是定好了，晚餐一起吃吗？再说明天还有一天休息时间，足够你去过二人世界了。”季衍似笑非笑地宽慰他。
成晔冷着脸把他的手拍下，“我还不至于没这点耐力，只是，”他抿了抿唇，蹙起的眉间藏着忧虑，“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季衍不太懂他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只是看他脸色难看，也不再调侃他，无奈地开口道：“要不我去沟通一下，最好能提前收工。”
“你就别去了，调整一下状态，或者不放心可以现在打个电话过去？”季衍交代完便走出了休息室，急匆匆地去找导演协调。
成晔在原地杵了许久，看着明幼珊刚发来的定位，和一张她和闻珧站在玻璃窗前的自拍照，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眉间轻舒，他回了条消息，点开了晏玉宇的聊天框。
cy：帮我再查一下，蔡全现在在邰城拍什么戏。
刚发出去，季衍就快步走了回来，面上带笑：“和赵导商量了，下午的戏提前一个小时开拍，问起你的事了，你过去聊聊？”
成晔轻点了点头，扫了眼聊天页面没有收到消息，将手机随意放在兜里，跟季衍去了导演房间。
——
明幼珊带着闻珧到了给的新地址时，会馆外接待的人将信息核对之后，便将她们引了进去。
会客厅里，一位长相敦厚的中年男人看见来人站起身，伸手介绍道：“你好，我是蔡全。”
打完招呼，明幼珊眼神轻扫过他的脸，细细观察了一番。
蔡全目光微闪，轻笑了笑，“明小姐好像对我很好奇？”
对上蔡全的眼神，明幼珊淡笑道：“您不也是，不知道闻珧试镜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回归正题，蔡全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不急，我们先聊聊，有关闻珧小朋友的事情吧。”
蔡全：“不知道闻珧之前有没有拍摄经历？”
明幼珊看向闻珧，小朋友迟疑了三秒，点了点头，“我拍过很多短片，都是妈妈给我记录生活的。”
蔡全拍手道：“那就太好了，实不相瞒，你是叔叔见过，最适合我们这个角色的小孩了！”
“有其他小朋友也来试镜过吗？”明幼珊突然问道。
“当然。”蔡全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之前试镜的小朋友，后面的测试没过，我们才一直找人。”
“不知道明小姐，怎么会在邰城呢？”蔡全话锋一转，目光好似随意地放在她身上。
对上明幼珊微蹙的眉，蔡全轻松地笑了笑，将话说得更明白：“明小姐应该是靳州大学大四学生，怎么会在学期中途，来邰城呢？”
“我想，今天主要应该是谈闻珧的事。”明幼珊目光淡漠，冷声道。
蔡全呵呵笑了两声，宽慰似的道：“我只是随意问问，不必紧张。”
接下来的谈话倒是都围绕着闻珧，大多时候闻珧都十分懂事，不需要明幼珊开口，自己就能回答上蔡全的问题。
只是有些问题，免不了要明幼珊出来解答。
“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蔡全眼睛在手边的平板上和闻珧之间来回，仿佛是照着上面的问题在询问。
闻珧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半分钟后才慢吞吞地答道：“爸爸在公司里工作，妈妈除了在家就是到处跑。”
明幼珊心底有些发笑，没想到闻珧的机智还在她想象之上，他这么说倒也是对的。
蔡全听着闻珧的话，面上表情十分平淡，习以为常了一般。
“不知道明小姐是闻珧的……”蔡全伸手抬了下镜片，随意问道。
明幼珊和闻珧对视了一眼，嘴角轻翘，“我是小孩哥哥的朋友。”
蔡全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起了身，“那请明小姐在这里稍作等待，我需要带着闻珧去另一个房间进行测试。”
略微思索了几秒，明幼珊虽然不是特别放心，但也不好强行跟着去。
“不知道大概需要多久？”明幼珊也跟着站起身问道，“这孩子的哥哥工作结束后，会来接他有别的安排。”
蔡全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面似无奈地偏头和助理交流了一下眼神，“明小姐未免对我们警惕心太强了，放心，一个小时后，你们就能离开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幼珊点了点头坐下，看了眼时间，三点过，差不多闻珧这边结束后，她还可以带着他在周围逛逛等成晔。
闻珧跟在蔡全身侧，小脸笑意盈盈地回头看向明幼珊：“姐姐在这里等我哦！我会很快就好的！”关门前还冲她俏皮地挥了挥手。
房间随门的关闭安静下来，明幼珊坐在座位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半晌，先前跟蔡全一起去的助理端着一杯水和一盘水果进了门，客气地放在明幼珊身前，有些抱歉地道：“劳烦您今天久等了，明小姐等下有别的安排吗？”
明幼珊轻嗯了声，目光在桌前的东西上滞了许久，并未伸手触碰。
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明幼珊的敷衍，助理接着有些恭维地说道：“靳大今年的宣传片我也看了，明小姐非常适合这条路。”
即便没有得到明幼珊的回应，他还是情绪十分饱满地接着道：“王辰导演的微电影，我们业内都十分期待。”
……
“谢谢。”
“不知道明小姐之后有没有规划？我们蔡导有个朋友，一直想找您合作，恰好他今天也在这儿，您要不——”
说了半天，助理终于显露出目的，试探地问道。
明幼珊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他的谈话内容上，就着他陪着笑的面庞，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导演？”
“吴导，他早年拍过几部电影，口碑都很不错！”助理连忙接着道。
看着明幼珊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补充道：“就是吴建同导演。”
……
“您怎么了？”
明幼珊面色的变化，和身体的突然僵硬显然让这位助理产生了疑惑。
可明幼珊的心底此刻却是再无法分出心神在别的事上，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名字，这个带给她近十年噩梦的名字。
恍惚了好一阵，她才突然面色一震，瞳孔微缩，起身的速度吓了助理一跳。
“闻珧呢？”心里空落落了大半天，此时提着口气，明幼珊不敢想象闻珧会不会经历她的噩梦。
“蔡导正和他交流着，明小姐，您怎么了？”助理一直微笑着的嘴突然微妙地变了弧度，笑意不达眼底，“是不是，您认识吴导演？”
“闻珧在哪个房间？”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明幼珊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听不到回答，她蓦地快步冲到了门口，正要扭开门把手，身后的助理却突然伸手覆了上来。
她受惊一般地松开手，背过身，在助理身影的覆盖下斜着眉，呼吸急促，声音不受控制地放大。
“你想干什么？”
助理直直地盯了她许久，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平静，“你认识吴导？”
……
“没有，我以前都不在演艺圈，怎么会认识导演。”明幼珊逐渐收敛着缓过来的心神，淡淡地道。
助理微眯了双眼，将信将疑地道：“没关系，等吴导来了，您再看是不是熟人。”
明幼珊闻言心里一紧，咬着牙，控制着情绪，“也好，我也希望能和更多优秀的导演合作。”
铃声响起，助理移开紧盯着她的目光，接了电话说了几句之后，似乎忘了之前的事，客气地道：“蔡导叫我过去，您在这里等等，吴导应该快来了。”
“我想先去上个洗手间。”明幼珊佯装镇定地道。
助理好似失了方才的戒心，“室内有坐厕，蹲厕在走廊尽头右转。”
两人一同走出了门，明幼珊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因此她只能稳步走到过道尽头。
直到转了弯，她才掏出手机，微微颤抖着手点开微信，可惜还没点开成晔的对话框，就注意到了顶上的无信号和红色的未连接。
心跳的节奏空了一拍，身后脚步声渐响，她意识到什么，忍不住开始颤栗，缓缓转过身——
一张刻进噩梦最深处的脸，带着她从心底升起的恶心和恐惧，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躲在这儿啊？”
吴建同哂笑着，一步一步走进，脚步声格外刺耳。
“如果不是小李告诉我，我还不会往那儿想。”
“但是现在看到你，就算我提前不知道你怕我，我应该也认得出你。”
“你说是吧，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