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等你的喜报
今天的阳光有些喧嚣，吵到了陈业生的眼睛，陈业生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而后才翻个身，缓缓睁开眼睛。
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看时间，11：54。
陈业生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赶紧开始穿衣服。
11：54，不是23：54，昨天回来的时候还没到晚上啊，怎么眯一会直接眯到了第二天中午。家里没什么吃的，爷爷又不方便出去，可别给饿着了。
陈业生穿好衣服，也没顾得上洗漱，赶紧去敲爷爷房间的门。然而敲了半天，爷爷始终没有回应。
陈业生心中猛地一跳，而后他不再纠结，直接开了门。
“爷爷我进来了。”
说着，陈业生走进房门，而后愣住。
眼前的景象出乎陈业生的意料，房间内很整洁，所有物品都摆放得很到位，干净到像是旅店的标准套房。
要不是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陈业生都要怀疑自己家是不是遭贼了。
爷爷的小桌上有一个信封，显然是留给他的。打开，的确是爷爷的字迹。
这老头子，居然难得精致了一回，弄来一套薰衣草图案的信封信纸。
“小业：
请原谅爷爷的不告而别，只是爷爷没有机会和你当面说再见。你是个聪慧的孩子，爷爷看着你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寻找你爸爸的消息，其实很心疼你。只是爷爷迂腐，舍不得你受伤吃苦，走上和你爸爸一样的路。
你猜得没错，你爸他还活着，只是他现在不能见你，但你要相信，他爱你甚过爱自己的生命。请你相信你的亲人，相信你的部队，相信你的国家，相信你作为一个华夏人民是幸福的。
无论以后到了哪里，你都要记得，眼睛是会骗人的，不要仅凭着你看到的去颠覆你所相信的。
最后，不要试图找我，你是不会找到的。房租我交到了九月，你也不要再续租了，军校发的津贴留着买些吃穿用的。如果有一天你能拿到王牌号手的喜报，就把喜报寄来江海市的武装部吧，那时候，我们自然会再相见的。”
陈业生看着看着，不觉眼眶已经红了。愣愣地把爷爷最后的署名“陈实辉”看了好几遍，他才忽然回过神来，赶紧掏出手机，拨爷爷的老人机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是已关机，是空号。
老头子动作这么快，这号码已经注销了？！
陈业生的心跳再次陡然加快，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爷爷。
这个很长，甚至会是几年，十几年。
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从小到大他都和爷爷相依为命，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对陈业生来说父亲和母亲只是两个刻在心底的符号，爷爷才是他真正感受到的有血有肉人亲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去军校的原因吗？不是已经说开了吗？爷爷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为什么忽然把自己丢下了……
如果去军校的代价是要爷爷离开，那他宁可不去。他可以为了找到家人去部队吃苦，却不愿意为了寻找一个家人而丢了另一个重要的家人。
只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业生拿着信在房间里呆坐了好一会儿，将信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塞回信封，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取出那本伪装过的山海经，将信夹在里头。
《山海经》他是一定要带去学校的，以前只是觉得这些山海异兽可能会是帮助自己找到父亲的线索，经过昨天在学校的事情后，他更加确信山海异兽和《山海经》的描述基本是吻合的。
就比如窫窳，陈业生就是根据《山海经》里的描述辨认出来的。如果到时候打听到父亲的情况，也许自己也能利用之前看《山海经》积累的知识，去找出线索。
做完这一切后，陈业生心情渐渐平复。他想爷爷既然在信中说了有再见的机会，那自己就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那所谓的“王牌号手”的喜报，让爷爷再出来见自己。
至于号手是什么……陈业生略作思索，便得出了答案。
东风军校的超然地位，八成就是源于昨天那几个班长抓窫窳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陈业生猜想，操作超武的人应该就是被称为“号手”的人，而所谓的“王牌号手”嘛……
肯定就是指最牛批的号手了！
陈业生决定在网上看看，度娘和某乎，或者数字站什么的。
拇指放上感应的地方，手机解锁，维信页面已经跳了出来。
陈业生一愣。
自己维信炸了啊！
“您收到一笔转账”
“有人了您”
还有无数的私聊对话框。
“哥，你是不是被录取了？是不是是不是？”
“东风啊！真的假的！哥们，你这闷声发大财啊！”
“陈哥，你是怎么被录取的，我也想考军校。”
“你真的考上了，恭喜你！”这个是妹子。
“东风在嘉阳市，我也打算考嘉阳大学的。”这也是个妹子。
“看群看群看群看群！！！！！”这是王涛。
作为一名红旗下生长的好少年，陈业生当然是唯物主义者，将物质放在第一位的他先打开了转账。
再者，这是爷爷给自己的转账。
2000块，这个扣里巴嗦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平时一两块钱都要跟人家磨嘴皮子的爷爷居然给他转了2000块。
一直吃低保的爷爷，吃低保还要养他、供他吃穿上学的爷爷，要攒多长时间。
原来，爷爷早有准备了。
心中微暖，陈业生将钱收下。
他自己的维信里头是没有多少钱的，后边去学校报道肯定还要买车票，这2000块应该就是爷爷要给他买车票的。
以及，再买一身新衣服和新鞋。
尽管知道爷爷不会回复自己，甚至不一定继续用这个维信号了，但陈业生还是郑重地回了一声：“谢谢爷爷，我会努力的，您等着喜报吧。”
接着，陈业生把所有私聊他的都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仅仅一天的时间，是真的不一样了。以往陈业生虽说不是什么小透明，却哪里有这么多人会再私下里找他，语气还都挺客气的。
有的人甚至可以用舔来形容。
略微一扫，多数人都是来跟陈业生打听军校的消息。这一点陈业生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华夏高考一千万，想考军校的占一半。现在军人的工资相当之高，一个重本出来的研究生都得工作五六年才能追得上人家少尉的基本工资。
而且各种福利待遇好，社会地位高，女朋友非常好找。
但问题是，这些人为啥觉得找自己就有机会上军校呢？
“陈业生哥，我想考军校，而且真的需要考军校。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特别不好，普通大学的学费对我家来说太贵了，只有军校是最好的选择。你能不能……”
得，这还有卖惨的。
陈业生头大，于是统一回复：“运气好而已，我是真没什么办法。”
真不是他不想帮忙，虽说也确实没那么想。但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军校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天降的军校录取通知书么？
他连自己为什么会被看上都不知道，哪有那个本事去给他们找路子？昨天班长对自己的态度确实蛮亲切的，但自己要是真的跟人家开口，那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不去理会这些货色，陈业生完成了一下王涛同志的心愿，打开了那个名为“谁先睡觉谁是狗”的群聊。这是没有班主任和各位老师的，只有高三12班全体学生的群。
他已经“消息免打扰”很久了。
“卧槽卧槽卧槽，陈业生哥你憋这么个大招是要炸谁，你知道整个学校都炸锅了！”
“好多妹子问我要陈哥维信，还有一个是我追了两年都没怎么搭理我，头一次主动找我，居然是问我要陈哥维信，牛马。”
“绝绝子了绝绝子！陈业生你绝绝子！高三12班从此名扬江海一中！”
“我思故我在陈哥去哪了，来呀快活呀！”
“看来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昨天那几个班长不是说要带他去哪里转转么？”
“那几个班长好帅的啊！”
“有一说一，真的帅。谁不想万众瞩目之下装杯呢？”
“人家那不是装杯，人那是实力实力实力！”
“话说回来班主任不是说陈哥考不上么，打脸不？”
“据我了解东风是军校界扛把子，那不是分数够就能进的，比护国七子地位还高，军委直属。”
“班主任这波是用脸接大啊，陈哥牛批！！！”
“我思故我在陈哥牛批！”
“我思故我在带带弟弟！”
“我思故我在带带弟弟！”
……………
陈业生：“……”
离谱，越来越离谱了。
陈业生叹了口气，没有在群里冒泡。他戴上口罩，出门去超市买点吃的。冰箱已经被清理了，电源都被拔掉了，爷爷为了降低他的工作量也是煞费苦心。
在超市拿了几桶泡面，几包肠后，陈业生去前台结账。收银员输入金额，陈业生正要扫码，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抢在他前面付了钱。
“正愁不知道给你买点啥呢，刚好，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陈业生原本以为队了，正生着气，温润而熟悉的嗓音却让他一愣。只见那付完钱的年轻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口罩也挡不住的善意。
陈业生眼睛瞬间睁得溜圆，又惊又喜唤道：“哥？！”
“插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业生记事起就常带他一起玩的邻家哥哥，罗预。